終于要結束了!
七萬遼東無敵雄師,居然被區區數千敵軍阻擋了半月之久,尤其是每天被城樓上至賤無敵的敵軍罵得狗血淋頭,簡直太憋屈了,今晚,他們将用敵人的血來發洩他們的憋屈!
呼!呼!呼!
遼陽城頭大火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遼陽城上空,也點燃了數萬遼東軍心頭的熱血和激情。
城頭之上,“公孫”字大旗飄然而落,一杆白色的大旗高高的飄揚在夜風之中,一名全身盔甲鮮明的将領,親舉大旗,對着城樓下猛然揮動,不是公孫模又是誰?
公孫度愣了愣,遂即拔劍怒吼起來:“入城!”
霎那間,城下大軍之中驟然綻起了數以千計的火把,借着火把的紅光,城上守軍可以清楚地看到,黑壓壓的遼東軍正從前方曠野上潮水般湧了過來。
喀拉拉!
城門被緩緩的吊起,露出高大的城門洞,和暴露在火光中的城門甬道。
殺!
殺!
殺!
憋屈了近二十天的遼東士卒發出驚天動地般的怒吼,如一群怒獅一般沖進了城門。
城内空空如也,最先沖入城門的陽儀心頭大定,手中長刀高舉:“直搗城中府衙,活捉公孫白!”
雲集在門口的遼東軍迅速分成三路,從西門三條街道奔湧而去,喊殺震動了整個遼陽城。
後軍,大旗之下的公孫度,昂然站在銮駕之上,心頭大定,臉上露出欣慰之色,擡起頭迎向城樓上的公孫模,高聲喊道:“将軍辛苦了!”
此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敵人了!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城樓上的那“公孫模”,正滿臉苦瓜相的看着他。
公孫度以遼東王自居。城樓下部曲有數萬,自然是不願意夾雜在部曲中擁擠入城的,如此就錯失了擊殺公孫度的機會。
無數的火把照亮了遼陽城南的大街小巷,無數鋒利的槍戟彙聚成一片死亡森林,幾欲刺穿陰暗的天空。
數萬遼東軍如同滾滾的鐵流一般。在城南大街小巷中洶湧奔騰而去,整個城南瞬間被淹沒。
城樓上的假冒公孫模的酉飛幾乎看呆了,喃喃自語道:“遼東人竟然精悍如斯,若非主公天縱之才,豈能抗之?”
很快,遼東軍已半數入城,沖入西門大街中段,直奔城中湧去。
“擊鼓!吹号!”酉飛拔劍而出,厲聲大喝。
嗚嗚嗚~
數十名号手齊齊舉起長長的号角,悠遠而蒼涼的号角在夜空之中連綿不絕的響起。響徹雲霄。
咚咚咚~
幾乎是在同時,幾十名鼓手舉起手中的鼓槌,狠狠的敲落下去,雄渾到令人熱血燃燒的激烈鼓聲沖天而起,激蕩四野。
突如其來的鼓角之聲壓制住了遼東軍的喊殺聲,無數的遼東軍紛紛愕然回頭,朝城樓上望去。
“不好,中計了!”公孫度臉色大變。
這一刻,絕望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他的心頭,他瘋狂的嘶吼道:“快。吹号,收兵!”
嗚嗚嗚~
退兵的号角聲連綿響起,然而一切爲時已晚沖入城中近四萬,隻有兩萬餘大軍仍在城外。
******************
城中大街。
管亥高聲吼道:“點火!”
呼呼呼!
無數的火把漫天飛舞。飛向前面的柴薪。
咻咻咻!
數不清的火箭****而出,直奔兩旁的屋舍。
轟!
轟!
轟!
一團又一團的火焰沖天而起,迅速蔓延起來,所有西門大街入口燃起了熊熊大火,幹燥的柴薪,灑滿火油的房舍。迅速連城一片火海,無數的火舌朝西門蔓延而去。
瞬間的劇變,令遼東人目瞪口呆。
陽儀、柳毅和涼茂等将領遙望着兩百步之外的火光之中的敵軍,雙目盡赤,高聲吼道:“退!快退!”
數萬遼東軍轟然而退,然而爲時已晚!
轟隆隆!
千斤重的巨門轟然墜落,許多躲閃不及的遼東軍士卒被壓成肉醬,隻有後面來不及入城的兩萬餘人馬在涼茂的率領之下逃出城外。
“城門被關了,城門被關了!”
遼東軍後軍一陣大亂,驚恐的聲音此起彼伏,這隻橫掃遼東的虎狼之師充滿絕望和驚慌。
嗆啷!
刺耳地金鐵摩擦聲中,公孫度的心腹将領陽儀緩緩抽出寶劍。逐漸高舉過頂,漫天的火光映在鋒利的寶劍之上,頓時幻起奪目的銀輝,霎時間,陽儀凄厲而又蒼涼的聲音響徹城樓。
“兄弟們,我們拼了,哪怕死十個殺一個,也值得了!”
無數絕望中的遼東軍甲士瘋狂地響應,然後像潮水一般湧向熊熊的烈火,他們狂熱地呐喊着,瘋狂地揮舞着手裏的兵器,喧洩着自己的視死如歸的決心。
既然後路斷絕,不如拼死一戰!
遼東軍的悍勇和野性在刹那之間被激發了出來,無數的遼東軍如飛蛾撲火一般沖向那無邊的火海。
然而在那無情的烈火之前,再悍勇的士卒也顯得是那麽脆弱,烈火之中的遼東軍士卒聲的慘呼聲此起彼伏。
然而還是有人頑強的穿越了火牆,惡狠狠的帶着滿身的火焰直撲對面嚴陣而待的墨雲騎甲士。
咻咻咻!
迎接他們的是床弩激射出的箭雨,沖出來爲數不多的遼東軍瞬間被射成了刺猬,暴斃于陣前。
“陽将軍,火太大了,我們沖不過去,集中兵力拿下城樓吧!”滿面煙灰的柳毅嘶吼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陽儀長劍一指:“殺上城樓!”
絕望中的遼東軍似乎撿到了一根稻草,紛紛高吼起來.
“殺上城樓!”
“殺上城樓!”
“殺上城樓!”
然而,絕望總比希望來得快。
那通往城樓頂上的梯道已被毀壞,根本無法上去。而且梯道通往城樓的入口,還被幾塊巨石牢牢的堵住。
他們能想到的,公孫白豈能想不到?
咻咻咻!
城樓上箭如飛蝗,在躲在城樓下的遼東軍頭上密集的攢射。
轟轟轟!
一根根擂木。一塊塊巨石滾滾而下,砸得城下的遼東軍哭爹喊娘。
城樓正中,酉飛按劍昂然而立,森然的望着城下在烈火中掙紮的遼東軍和絕望崩潰的公孫度,心頭豪氣大增。
橫掃遼東的虎狼之師又如何?威震遼東的公孫度又如何?還不是眼睜睜的在他腳下灰飛煙滅?
他酉飛。從那日在雞鹿塞看到甯鄉侯起,便已決定生死跟随之,哪怕是日後死無葬身之地,也死而無憾!
咻咻咻!
一輪箭雨對着他們****而下。
噗噗噗!
一枝枝長箭貫甲而入,将陽儀和柳毅射成了血刺猬。
一個個遼東軍烈火中掙紮哀嚎,然後像稻草一般倒下,變成烤肉。
眼見得城下的遼東軍一個個的栽倒在地,血流成河,酉飛終于喝令城樓上的守軍停止放箭。
接着,城樓距街道入口處的空地上。擠滿了驚恐的遼東軍,足足上萬人,其餘的近三萬人全部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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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城外,兩萬餘遼東軍在涼茂的率領之下狼狽而逃,直奔大營而去。
剛才還氣勢如山、不可一世的遼東軍此刻成了喪家之犬一般,亂哄哄的潰不成軍,哪裏有無敵于遼東的虎狼之師的影子。
然而,喪家之犬總比烤狗肉好,比起後面城内漫天的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他們算是幸運者了。
大旗之下。公孫度目瞪口呆的望着城内通天的火光和僥幸逃竄而出的兩萬餘名遼東軍,心頭無限的悲涼。
七萬大軍,除了奔逃而出的兩萬餘人,和留在身旁的萬餘兵馬。其餘近四萬人,全部失陷在火城之中。
公孫度也算是一個夠狠的人,曾經殺得遼東之地流血漂橹,尤其是那些之前得罪他的世家大族,幾乎都是連根拔起,可是這一次。他才算見識到了真正的狠主。
身旁的兒子公孫晃率先反應了過來,急聲喊道:“父親,敵軍必然出城來襲,我等還有三萬餘兵馬,請下令集結迎敵。”
公孫度這才如夢初醒,嘶聲吼道:“列陣!”
“叩哒哒~叩哒哒~~”
沉重的馬蹄叩擊着冰冷的大地,發出富有節奏的沉悶交響,在這曲死亡的交響樂中,一支三百餘騎的詭異騎兵突然從夜幕中突出,踏著碎草黃土向遼東軍碾壓過來。冰冷的寒意在原野上無盡地彌漫開來……
“嘶~老天,又是這隻魔鬼軍?”
尚未來得及集結兵馬的涼茂的喉嚨深處響起嘶嘶的吸氣聲,這是一隻魔鬼一般的軍隊,看起來像是騎兵,可天底下何曾有過這樣的騎兵?它們分明便是人們睡夢中最可怕的魔魇,隻有惡夢中才會出現的鬼物!
一個月前,他親眼見識了這隻鋼鐵怪獸的恐怖,便吓得打馬奔逃,更何況,如今他們早已是驚弓之鳥、喪家之犬,雖然人數數十倍于敵軍,又如何能抵抗?
恐懼,無邊的恐懼像毒草般在漫延,縱然是身經百戰、悍不畏死的的老兵,亦不免心中打鼓。
夜風烈烈,蕩盡漫天飛揚的煙塵,遼陽城内的那通天的火光終于把這支詭異騎兵的猙獰嘴臉清晰地展現在所有遼東軍将士眼前……
一千多名精悍的白馬義從重騎,人人身穿重甲,一手拉着缰繩,一手執明晃晃的長刀,穩穩的端坐在馬背之上,正肆無忌憚的朝他們滾滾沖來。
“呼噜噜~~”
沉重的馬蹄聲中,戰馬的響鼻聲再度清晰地響起,倏忽間,數不清的馬蹄挾着上千斤的沖勢,朝遼東軍的血肉之軀踐踏而來。
即便是陣列嚴明的遼東軍方陣也難以阻擋。何況亡命逃竄的亂軍?
這隻鋼鐵騎兵之前,一名悍将手執長槍,嘶聲吼道:“公孫度老賊,劉政在此。給老子納命來~”
劉政!
這是一個聞名于遼東的名字,更是一個令公孫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這個人曾經被他追殺得如同野狗般逃竄,此刻卻耀武揚威的出現在他面前,聲言要取他的性命。
豈有此理。什麽阿貓阿狗都來叫嚣,老子豈能容你!
公孫度終于狂暴了起來,拔劍吼道:“殺!”
轟亂的三萬餘遼東軍,來不及排好隊列,便已亂哄哄的沖向了白馬義從重騎。
第一次獨自指揮白馬義從的劉政,絲毫沒有慌亂,手中長槍一揚:“放箭!”
弩箭如雨,瞬間射倒了一大片敵軍,然後冒着敵軍如同撓癢般的箭雨繼續轟然前行。
就在雙方距離二十步的時候,又有上千把TA弩齊齊施射。再次射倒一片敵軍。
此時原本已潰亂的遼東軍,早已毫無戰心,有人在向前沖,有人已往後面和左右兩個方向奔逃。
“轟~~”
一千餘騎鐵騎像潮水般席卷而至,與遼東軍轟然相撞,如同數百柄利劍,瞬息之間就将遼東軍軍陣切割成了無數淩亂、血肉模糊的小塊,頃刻間,遼東軍人仰馬翻、慘嚎聲響成一片,血肉之軀終究難以抵擋疾奔而來的鐵騎的峥嵘。
“噗~”
利器剔開骨肉的清脆聲中。一柄長刀如同切西瓜般切掉了一個身材矮小的遼東軍的半邊腦袋,彎刀去勢猶疾。又連續切開了兩名遼東軍的咽喉。最後又穿透了一名高大遼東軍的胸膛,将那名遼東軍長大的拖地疾行。
而馬背上的白馬義從根本就沒舞動過手中的利刃,隻是持刀縱馬向前疾馳而已。
“噗。咔嚓!”
那名遼東軍的屍體被旁邊另外一名白馬義從騎兵的馬蹄踩住,然後巨大的沖擊力逼得那名白馬義從急忙順手一拖,長刀便破膛而出,甩下遼東軍的屍體。繼續策馬疾奔,霎時沖穿透了遼東軍軍陣,一直往前馳出近百步之遙。騎兵才與他的同伴們緩緩勒住戰馬,回過頭來,身後遼東軍已經陣形大亂,這種鐵騎的沖刺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然而,肉體上的傷害遠沒有精神上的傷害來得劇烈,來得震撼!白馬義從鐵騎那排山倒海般的無敵雄姿,令遼東軍喪失了最後一絲頑抗的決心。
原本已是潰亂之勢,此刻更加無法收拾,任公孫度大聲吆喝,絲毫無濟于事。
公孫度悲哀的發現他自己也無法控制局勢,眼睜睜地看着曾經橫掃遼東無敵、悍不畏死的精銳遼東軍也變成了烏合之衆,四處狼奔豕突……
就在此時,又一陣馬蹄聲從南門方向疾奔而出,通天的火光之中,隻見右翼方向,又有一隻黑色的騎兵如同幽靈一般殺了過來。
如果說白馬義從重騎是一把尖刀,刺中了三萬遼東軍這隻龐然大物的心髒,而新出現的墨雲騎則如同砍刀一般,向三萬已然潰亂的遼東軍橫斬而來。
公孫度望着已然完全沒有戰意,隻知道四處奔逃的遼東軍,搖頭喟歎道:“事已至此,無力回天,撤兵吧。”
如果,給他兩炷香的時間來将這隻三萬餘的兵馬集結列陣、恢複戰意,敵軍的鐵騎再兇猛,已未必會輸。可是如今三萬餘兵馬如同潰兵一般,混雜在一起,再被那隻鋼鐵怪物一般的鐵騎一沖,再加上敵軍兩翼夾擊,使得人數達十倍的遼東軍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任人宰割。
排山倒海般的喊殺聲從鋪天蓋地而起,兩隻騎兵手中的一杆杆鋒利的長刀在人群中飛舞,耀眼的寒芒迷亂了暗沉沉的天空。
而處于潰亂之中的遼東軍,眼見帥旗倒拖,往南而去,原本還想抵抗一下的士卒嘩然四散奔逃。
然而,那些騎兵還好點,一個個将胯下的駿馬打得飛了起來,而那些步卒,怎跑得四條腿的敵軍追兵,随着一陣“繳械不殺”的喊聲,紛紛扔下兵器,舉手投降。
一時間,三萬遼東軍,倒有近兩萬步卒投降,隻剩下不到萬餘騎兵,跟随公孫度狼狽逃竄,奔往襄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