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蔡城的西北,有一座大宅院,長達大半條街,極土木之盛,飛檐走壁,氣勢恢宏。
紅漆大門前,座落着兩個巨大的石獅子,門上懸着一塊大匾,上面四個鎏金大字:“上蔡甄府”。
上蔡甄府,是整個中山國最富的大戶,乃至在整個冀州都是數一數二,所以即便是府邸修得高調而張揚,城中也覺得是理所當然。
甄府老主人甄逸,原本是上蔡令,七年前已去世。甄逸長子早夭;次子甄俨曾舉孝廉,辟爲大将軍掾,任曲梁長;三子甄堯,曾舉孝廉,繼任上蔡令。甄家不但累世爲官,而且也把握着大半個冀州的商業命脈。自董卓之亂以來,甄俨辭官歸鄉,專心爲商。
甄家的生意,幾乎滲透了各行各業,不過主要還是以糧食、鐵器、鹽這些重要物資爲主,尤其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更是大發戰争财。
一間雅緻的書房内,甄俨正端坐在書案之前,在一方硯中慢慢的研磨着墨汁,不過正在奮筆疾書的卻另有其人,是一個年紀約十歲的小蘿莉。
隻見這小蘿莉雖隻十歲,卻是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按照公孫白的說法就是小小年紀就長得禍國殃民,遠遠甩奧運版的林妙可九條街,如果她打十分的話,奧運版的林妙可就隻能打六分。
小蘿莉正在聚精會神的在宣紙上書寫着,如黛的秀眉微蹙着,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着,讓人一見就油然而生憐惜之情,宣紙上的篆體字,秀麗而端莊,令人歎爲觀止。
甄俨一邊幫這小蘿莉磨墨,一邊暗自贊歎:“郡内名士劉良言五妹當貴不可言,看來絕非虛言,光這手好字。就非尋常男兒可比,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舉也。”、
這個小蘿莉正是被曹植贊歎爲“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的甄宓。
正贊歎間,一名家将急匆匆的奔到門口。卻不敢打擾甄宓寫字的雅興,輕輕的走到甄俨身旁,對着他耳朵邊輕聲的說了些什麽,甄俨立即臉色大變,随着他匆匆走了出去。
屋内的甄宓似乎全然不察,依舊在宣紙上奮筆疾書,她在寫的赫然是《無衣》。
……
“好鋤頭,亭侯造,隻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曲轅犁。一犁頂十牛,犁耙中的戰鬥犁!”
“亭侯出品,必屬精品,亭侯菜刀,爲你量身打造,切菜割肉,殺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備之利器!”
大街之上,幾個正在販賣鐵器的走販正在大聲吆喝着。四周圍滿了前來搶購的百姓。
甄俨端坐在馬背上,眉頭微皺,沉聲問道:“如此花裏胡哨的吆喝,必然華而不實。爲何不将其趕出上蔡城?”
那家将苦笑道:“問題是,他們賣的東西是真的好。那菜刀砍肉骨頭不卷刃,那鋤頭也是極其堅韌耐用,尤其是那曲轅犁簡直就是别開生面的設計,用過的百姓言使用曲轅犁犁田的效率能提升三成以上。他等賣的既是貨真價實,小的也不敢驅趕。”
商亦有道。作爲富甲一方的甄家并非靠欺壓百姓起家,對于這種貨真價實的買賣,即便這群商販喊得再,也隻能聽之任之。
甄俨疑惑的哦了一聲道:“你去買幾樣給我看看。”
很快,幾樣鐵器被呈在甄俨面前,甄俨一一拿起來細細端詳,臉上露出凝重和驚訝的神色,不住的贊歎道:“好手藝,好鋼料!”
當他看到那烏黑的曲轅犁時,忍不住拍案稱絕:“設計此犁者,真神人也!”
他轉身問向那名家将:“這些鐵器從何處而來,速速打聽清楚,重重有賞!”
那家将急聲道:“已經打聽清楚了,這些鐵器均來自右北平郡土垠城。”
“土垠城?”甄俨念着這三個字,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急聲問道,“他們說的亭侯可是廣甯亭侯、護烏桓中郎将、右北平郡公孫太守?”
那家将道:“正是,聽聞這曲轅犁也是亭侯親自設計出,而這些鐵器均爲亭侯府聚集工匠打造。”
甄俨思索了半響,突然急聲道:“速速備車馬,我要去土垠城一趟,親自拜訪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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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的季節,有人思春,有人叫春,自然也有人在做與春相關的事情。
像土垠城第一浪子郭嘉,在這春心蕩漾的時節,自是在紅香閣厮混。公孫白曾好心勸他說一門媳婦,卻無果。對于郭嘉這樣的浪子,似乎不願爲了吃雞蛋而養雞,還是買來的省事。
不過,幸虧像郭嘉這樣的人不多,所以土垠城内幾個有名的媒婆都很忙,王婆就是其中之一。
俗話說,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王婆每次說媒時都會将托媒者誇耀一番,但是今天前來的托媒者陳老五似乎連她都看不上。
陳老五看起來年近四十歲了,不過對于土垠名媒王婆來說,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但是這托媒者陳老五的确是長得太磕碜了一點,又矮又瘦年紀大不說,而且皮膚黑得像炭一樣,腦袋上的頭發亂得像雞窩一樣不說,那胡須也長得像亂草一般。
作爲一個名媒,并不是什麽樣的媒都接都去說,像這樣的賣相,很顯然是來砸她的招牌的,所以她的臉色很難看,隻想三言兩語把陳老五打發掉。
“貴庚?”她冷聲問道。
“二十五。”
王婆的雙眼瞪圓了,真是未老先衰啊,怎麽看都像四十五,不過她并沒糾結,而是繼續問道:“在城中有商鋪嗎?”
“沒有。”
“家中可有直系親戚爲官?”
“沒有。”
“在城中可有自己的房舍?”
陳老五無奈的答道:“沒有。”
王婆終于不再願意浪費時間了,下起了逐客令:“抱歉,張家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子,人又長得水靈靈的,可過不得苦日子。”
陳老五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自言自語的說道:“我隻是個亭侯府天工營的一級鐵匠而已。看來是真高攀不上了。”
話音未落,王婆已然騰身而起,猛的一把将他牢牢抓住,笑眯眯的說道:“死鬼。怎麽不早說,來來來,年輕人要有耐性,坐下好好聊聊。我家閨女今年也十四了,長得比張家那磕碜的閨女好看多了。而且胸大屁股大,保準能給你生兒子。”
……
公元193年,遼西郡太守劉和奔往昌黎城正式赴任,閻柔和鮮于輔相從。同時在公孫白的薦舉之下,原徐無城縣令黎醛被劉虞任命爲遼東屬國國相。
随同而去的還有張郃的太平軍,鎮守遼西東北部與遼東郡及遼東屬國交接處一帶。太平軍除了防止鮮卑人跨過長城南下,以及百姓暴亂,山賊劫掠,還有兩個重要任務:其一是防止遼東的公孫度入侵,其二則是震懾劉和與閻柔等人。防止其作亂。
這樣一來,三郡的政治局面得以穩定,右北平郡乃至上谷、漁陽、遼西及遼東屬國,進入了漢末經濟大發展時代。
劉虞的94的政治值充分得以發揮,在他的号召下,幽州北部的荒地得到大量開墾,包括右北平郡内的許多遊牧爲生的烏桓人也開始墾荒種田,由畜牧業向種植業轉化。而采鐵和制鹽業也蓬勃發展,漁陽的鹽和鐵礦,還有右北平郡内的鐵礦。都是推動經濟發展的主導力量。
幽州之地,鐵礦豐富,尤其是漁陽和右北平郡爲甚,不過原有的冶鐵業卻遭到全面的禁止。大車大車的鐵礦石。源源不斷的送到了土垠城外的冶鐵營。
冶鐵營歸亭侯府所有,在土垠城外的兩三裏外,這裏有幾十間房舍,和一個方圓達數百步的大院,左邊堆放着如山的鐵礦石,右邊則整齊的碼放着冶煉好的鋼錠。
每天都有馬車來來往往。進出冶鐵營,有的是送鐵礦石的,也有的是來拉鋼錠的。雖然有人奇怪爲什麽這裏的既然是冶鐵營,爲何不見冒着黑煙的高爐,隻見到鐵礦石進去,鋼錠出來,但是亭侯府的事情,也沒人敢細問。
重要的是,這裏的鐵礦石賣價是最好的,至于鋼錠,一律不外賣,全部送到離冶鐵營不過百步外的天工營。所以即便原有的冶鐵業不被禁止,也不得不放棄,他們既出不起亭侯府的價錢來購買鐵礦石,而且冶鐵質量極差,也沒人買他們的鐵塊。
天工營,取巧奪天工之意,即亭侯府所建的工匠營,主要以鐵匠爲主,也有不少木匠。這裏彙集了幽州境内最優秀的鐵匠和木匠,當然造出來的也是最好的鐵器。除了部分兵器以外,大部分打制的都是農具,包括鋤頭、曲轅犁、釘耙等物品,都是物美價廉,經久耐用的農具。
天工營的農具,開始隻在右北平郡内熱賣,後來逐漸擴散到了整個幽州,乃至冀州北部,于是才出現了在上蔡縣甄俨所見的那一幕。
在天工營,鐵匠按照手藝的高低進行評級,不同等級的鐵匠工價也不低,像陳老五這樣的一級鐵匠的工價自然是最高的,所以陳老五才會一舉變身爲鑽石王老五。
優質的鐵器,除了鐵匠們的手藝好之外,真正的原因還是鋼料好,優質的鋼料不但打出來的鐵器堅韌耐用,而且也節省了鐵匠們鍛打的時間,大大的提高了生産效率和産量,才能在整個北地暢銷。
至于鋼料,經過兵甲系統鍛造出來的炒鋼,都是按照這個時代最優質的炒鋼料質量所批量鍛造出來的,幾噸炒鋼料隻需要十分鍾就全部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