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右北平郡太守府,後園。
月光如水,冷冷清清的照在後園内的地面上,顯得格外估計荒涼和詭異。夜風瑟瑟,吹得一片黑色的樹影搖動,此時若有人在場一定會吓得魂飛魄散,因爲被吹起來的不隻是樹影,連那桃樹下的一小塊地面似乎也被陰冷的夜風吹了起來。
砰!
一塊又大又薄的石闆被掀翻在一旁,地面上露出一個水缸大小的洞口。
一隻帶着鐵盔的腦袋從洞口探了出來,警惕的四處張望了一眼,随即一躍而上,顯得十分詭異,如同從地底中鑽出的幽靈一般。
那将掃視了一下四周,眼見并無異常,急忙朝洞内喊道:“大人,外面無異常。”
又是一頂鐵盔從洞口鑽了出來,一張滿臉橫肉的臉朝四周張望了一眼,正是李班。他雙手朝洞外的一撐,正要躍出,卻停在了半空中——大肚子被卡住了。
那先出來的将領見狀急忙向前一拉,卻聽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楊雲,你他娘的想謀害上官啊,老子被你拉得差點脫臼了。”
那名叫楊雲的将領吓得額頭汗水涔涔而下,急忙向前扶住他的雙臂,往上緩緩的提起,又朝下面喊道:“快他娘的給老子推啊!”
隻聽一陣啊嘿哎嘿的号子聲,李班那身着甲衣的肥碩身軀終于被推了出來,然後一把跌倒壓在前面楊雲的身上,顯得極爲狼狽。
好半天,李班才氣喘籲籲的站了起來,怒聲呵斥道:“喊什麽号子,想把賊軍都驚醒啊?速速跟上,就地集結,殺公孫白叛賊一個措手不及。”
甲士們一個接一個的魚貫而出,密密麻麻的的在後園裏迅速集結列隊。
列隊完畢,李班拔劍而出,低聲喝道:“随我來,殺!”
月光之下,人影瞳瞳,腳步聲大起,李班領着數百名甲士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公孫白的主廂房。
然而一路上靜悄悄的,未遇到半個巡邏的人影,隻有一盞盞燈籠在夜風中搖曳。
“大人,似乎情況不對,爲何無人警戒巡守?”楊雲低聲道。
李班不屑的冷哼道:“公孫白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得知我等偷襲的,一定是這群蠢貨連續趕了一個月路太走累了,都偷懶回屋睡覺了。”
嘩啦啦!
随着一陣急劇的腳步聲,上千名甲士很快就奔到了公孫白的主廂房門附近,眼見月光下的主廂房靜悄悄的,李班陰陰的笑了。
隻要公孫白一死,群龍無首,再請劉虞出來平定局面,這右北平郡太守府以後就是他的住所了,所以他才會将這太守府翻修得如此精緻,因爲這原本就是爲自己而修的。
還有……
他眼前浮現出一個靓麗動人的身影,心中忍不住一陣燥熱,那嬌滴滴的小美人,他可是要定了。
李班緩緩的抽出腰中的寶劍,嘶聲吼道:“殺!”
嗬!
随着一陣如雷般的響應聲,衆甲士齊齊挺起手中明晃晃的刀槍,如同潮水一般喊殺着湧向主廂房而去。
就在他們即将奔近主廂房近前幾十步時,屋檐下突然站起了黑壓壓的一片黑影,接着便聽到噶啦啦一陣機弩響聲。
奔在最前的楊雲不禁神色大驚,急聲喊道:“敵軍有埋伏,撤!”
咻!
話音未落,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破空而來,正中他的咽喉,楊雲一聲不吭的仰後摔倒在地。
咻咻咻!
弩箭如雨,上百枝強勁的利箭激射而出,穿透了李班手下甲士身上的厚厚的皮甲,透入骨肉的噗噗聲不絕于耳,慘叫聲四起,瞬間便有數十名甲士被射倒在地。
“趁他們換箭,殺光他們,這是唯一活命的機會!”一名百人将嘶聲怒吼。
原本已經崩潰的叛軍又精神大振,哇哇大吼着向前撲殺而去。
然而等到他們沖到近前,才發現等待他們的是一張張插在地面上的大鐵盾,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擋在他們面前,堅不可摧。
噗噗噗!
一些沖到最前面的叛軍士兵躲閃不及,被從大盾後伸出的一枝枝鋒利的長槍透穿了他們的身軀,鮮血噴滿了大盾。
就在衆叛軍慌亂之際,迎面的弓弩兵已經填箭上弩,又是百箭齊發,慘叫聲四起,叛軍又栽倒了數十人。
就在叛軍正在慌亂之際,突然府内喊聲大起,燈火大亮,無數的燈籠從大門和後園兩個方向朝公孫白的主廂房湧來。
“繳械不殺,反抗者斬!”
“繳械不殺,反抗者斬!”
“繳械不殺,反抗者斬!”
随着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上千名甲士如同潮水一般朝這邊湧來,将衆叛軍的退路完全封住了。
接着便見主廂房内燈火大亮,房門被推開,公孫白在趙雲和管亥的陪同下,緩緩的走出房門,冷眼望着面前的叛軍。
衆叛軍早已放棄抵抗,紛紛舉起武器,高聲喊着“願降”,撲通撲通的跪倒了一地。
公孫白借着燈火在人群之中四處搜索,并未看見李班的身影,再擡頭四處張望了一下,便見到前面不遠的一棵樟樹上,一道黑影正在往樹影裏攀爬,不覺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微笑。
不一會,張郃已率着衆軍士将叛軍全部繳械和拘押,卻四處沒找到李班的身影。
樹影裏,李班強抑着喘息聲,心頭微微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待得賊軍退走,老子便從暗道潛回府内睡覺,待得明天問起來時,便一口咬定此事與老子無關。”他得意的想道。
“找不到,就别找了,此次叛亂未必是李縣令所爲,可能是另有其人,李縣令慈眉善目、忠心耿耿,豈會行此叛亂之事?”
樟樹下傳來公孫白的聲音,喜得李班心花怒放,此刻他覺得這小賊實在太可愛了,果然是“風度翩翩、俊逸絕倫,風姿當世無人可及,而且印堂發亮、氣宇軒昂,絕非池中之物。”
“太守英明!”樹下傳來趙雲等人随聲附和的聲音,更是令李班徹底放心,隻等着公孫白等人離開大樹下。
“師父,難得今夜月光如水、雲淡風輕,如此良辰美景,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公孫白突然說道。
“好啊,好啊,爲師最喜歡聽故事了。”趙雲應道。
樹上的李班氣得直吐血,你說這小賊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深更半夜的不去抱着小美人睡覺,在樹下磨磨蹭蹭的講什麽故事。
“一隻烏鴉和樹上的螞蟻吵架。吵得螞蟻生氣了,就道‘你等着,老子讓你好看’,烏鴉問‘你意欲何爲?’螞蟻道‘老子馬上叫所有的兄弟都過來一起将你搖下樹摔死你’。”
話音未落,四周哄笑聲四起,在這個缺乏幽默段子的年代,不但衆将士笑得前仰後合,就連樹上的李班也無聲的張大着嘴笑着,雙手緊緊的抓着樹枝,生怕一不小心笑得摔了下去,心中一個勁的笑罵“此螞蟻真是愚不可及也!”
笑聲未歇,公孫白的怒吼聲已起:“笑什麽笑,還不給老子把樹上那蠢貨搖下來摔死他!”
哈哈哈!
樹下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聲,樹上的李班臉上的笑容立即戛然而止,臉色變得慘白。
接着便聽到趙雲的笑聲:“樹上的蠢貨太重,若是真搖下來,恐傷此樹。此樹何辜遭此難,不如把他用長槍捅下來?”
公孫白大笑:“妙,用長槍捅他菊花!”
衆人雖不知菊花是什麽意思,卻聽懂了一個捅字,立即齊刷刷的伸出長槍,朝樹上捅去,卻聽樹上傳來一聲喊聲:“莫要亂來,本官自下去。”
接着,李班便抖抖索索的從樹上爬了下來,剛剛落地,立即變得威風凜凜起來,指着公孫白厲聲喝道:“大膽公孫白賊子,我奉太傅之命,前來捉弄你問罪,還不速速束手就降,莫非你想造反麽?”
公孫白望着他那正義凜然的樣子,驚得目瞪口呆,這老小子還真有影帝的天賦啊,臨死前還想拉劉虞給他墊上一墊,和發哥有的一拼了。
話音未落,從人群之後便傳來一聲宏亮的聲音:“哦,是嗎?你道本官遣你捉拿廣甯亭侯,可有本官手令?”
人群呼啦啦的讓出一條道來,劉虞在閻柔和鮮于輔以及幾名侍衛的簇擁之下,緩緩的走了進來。
李班一見是劉虞,立即變了臉色,朝着劉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傅救我,念下官上有高堂老母,中有嬌妻,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請太守饒下官一命!”
劉虞神色不變,依舊淡淡的說道:“你在太守府内暗修密道,率兵偷襲,欲知公孫太守之命,已是死罪難逃,豈可饒恕?你還有何後事需要交代,本官可酌情爲你辦理。”
李班見四周無人替他求情,而公孫白的部曲更是虎視眈眈,随時準備動手取他老命,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突然歇斯底裏起來,嘶聲吼道:“太傅明鑒,主謀者并非李某,而是……”
噗嗤!噗嗤!
兩道寒光齊出,一刀刺中李班的咽喉,一刀刺入李班的嘴中,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李班喉嚨格格響了幾下,鮮血噴湧而出,接着便像條死狗一般摔倒在地。
閻柔和鮮于輔齊齊抽出佩劍,恨恨的說道:“叛逆之賊,留他何用?”
公孫白苦笑着搖了搖頭。
特麽的,你們當老子前世幾十年電視劇白看的啊,這類殺人滅口的劇情老子見多了,這分明就是在告訴老子你們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人啊,擦!
劉虞冷眼望了閻柔和鮮于輔一眼,臉上神色陰晴不定,許久才緩聲道:“敢謀害公孫太守者,如同謀害本官。”
他回過頭來,刀鋒一般的眼光狠狠的盯着閻柔和鮮于輔道:“李班擁兵自重,圖謀不軌,所以這兵權還是全部交給公孫太守,你倆不再掌兵,在本官身邊做個從事即可。”
閻柔和鮮于輔臉色蒼白,齊齊對視一眼,隻得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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