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蘇端成發現身邊的聞慧宜在如此緊張關頭半天沒出聲,急病亂投醫地問道,“有什麽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嗎?”
聞慧宜目注下方,右手的指尖含在自己嘴裏:“我在想……我們隻準備了一包膠水,是不是應該放過第一個……”<天般的溫暖!”
“我同意!”王森附和道,“不但如此,論犯罪年齡、論盜竊量,怎麽算都應該是錢醫生最值得砸!”
“我認爲砸第一個或第三個都沒有問題。”薛琪琪輕聲表态。
“沒人問你,你的意見不問也知道了。”餘斓沒好氣地回答。
“我認爲應該砸第一個。”蘇端成謹慎地道,“錢醫生就算偷得再多,也不是偷我們的。至少我們親眼看見了第一個家夥扯了大半條睡袍去,所以……”
“快點定下來!他們就要到地方了!”餘斓催促道。
“管它那麽多?砸到誰算誰倒黴好了!”聞慧宜樂呵呵地表示。
薛琪琪急道:“不行啊!你在裏面添了那麽多脫毛膏!”
“舉手表決!”王森提議,接着舉起右手道,“贊成砸錢醫生的請舉手。”
除蘇端成之外,餘下四人都舉起了手。
“錢醫生五票。贊成砸那天的請舉手。”
男方陣營無人舉手,女方中聞慧宜舉起了手。餘斓也想舉手,卻被薛琪琪死死拽着:“慧宜,你剛才舉過手了!不可以再舉了!”
“不可以複選的嗎?”聞慧宜以其天真無邪的目光詢問其餘衆人。
“咳咳,就算可以。得票最高的人獲獎。”蘇端成幹咳兩聲,“那天一票。”
“等等。”聞慧宜見無人響應自己,放下了手,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也撤掉好了,我這人最随和了。那天零票。下一個,緊身衣男?”
這次舉手的仍有五個人,王森沒舉手。
“我知道可以複選。但是我認爲,既然隻有一次機會,應該懲罰最爲罪大惡極的那一個。”王森面不改se地向衆人解釋道,“所以,我堅持認爲應該懲罰錢醫生!這事關我個人的正義感!”
“诶呀!五票對五票可怎麽辦?”聞慧宜激動的聲音逐漸降低,“要不,我們還是砸票少的那……”
她随即發現衆人正以嚴厲的目光注視着自己,其中個别目光中還飽含着時刻準備着撲上來撕咬的淩厲殺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重選。”蘇晉馳提議,“那天首先以零票勝出,可以排除。剩餘的兩個人,我們仔細考慮清楚,每人隻能投一次票。”
“好好好,快點!真麻煩!”餘斓不耐煩地道,“先是錢醫生,舉手。”
這次舉手的有王森、聞慧宜和餘斓。
不用再選下去了,這次選舉的票數比是三對三。
“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那天的意見?”蘇晉馳再次提出寶貴的意見,“從今天開始,他也是我們乾錦樓的住戶之一,應該也有表決的權利。”
“好啊好啊。”聞慧宜快活地響應道,“你記得對他說,恭喜他剛剛被排除出被表決的名單。”
……
殺人的目光再次she來,聞慧宜噘起了嘴:“幹嘛?我說的是事實嘛!”
走進圍牆與大樓間的夾道,那天立即看見了前面的大叔。大叔正呆立着發抖,渾身散發出一個人曆盡千辛萬苦、終于夢想成真時的那種難以抑制的喜悅。
擡眼望去,一道由胸罩和内褲組成的萬國旗、正迎着夜風在空中飄揚。各種各樣形式的内衣褲都有,五彩缤紛、絢麗奪目,令得周圍所有其他的景物都失了顔se。
其中,最爲醒目的是一條灰se長毛内褲,它比其他所有的内褲都大了好幾倍,鶴立雞群般高懸在内褲萬國旗的正zhong yang。風,吹起内褲上的長毛,在半空中搖曳鳳舞,大有内褲之王的風範。
那天察覺到,大叔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内褲之王上。雖然沒有離開地面,大叔整個人卻在不住地起伏躍動。那天知道,他随時會拔地而起,直上雲霄。
此時的那天反而冷靜下來,環抱着雙臂,好整以暇地觀測着大叔的動向。老實說,那條内褲之王實在過于醒目,使那天腦中“危險”的意識壓倒xing地膨脹。
我們的那天雖然年輕,但我們仍可以毫無愧se地保證:對于一條明顯屬于某個變态男人的内褲,他沒有、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月黑風高,萬籁俱寂。
在完全沒有先兆的情況下,前方的大叔忽地躍起,直奔内褲之王而去。迅雷不及掩耳,大叔的雙腿連彎都沒彎一下,便如僵屍般起跳,充分展現出一代竊褲高手的雄姿。
大叔的腿快,他的手更快。
在躍起的同時,隻見他的雙手五指箕張,右手伸往排在内褲之王右方第三位的黑se丁字褲,左手直取内褲之王左側第五條的紅se高叉镂空褲。蓋着包頭布的腦袋、霎那間在空中一偏,張嘴咬向緊貼着内褲之王的純白隐形胸罩!
屋頂上的六位也已各就各位。
蘇端成、薛琪琪、王森、聞慧宜四人各持着一個繞線器,從外觀上看,就跟釣魚杆上的那種差不多。餘斓形如電鋸狂人,手持一把半尺長的迷你電鋸,電鋸鋒利的齒刃已卡在一條緊繃的繩索之上。
蘇晉馳則掏出了手機,目注下方,手指緊張地懸浮在撥出鍵之上。在緊身衣男躍起的那一瞬間,他的手指已準确地按了下去。
“那天,現在讓你二選一。在你前方有一個穿黑se緊身衣的男子,在你後方的是錢浩醫生。我們現在将嚴懲其中一位,有可能會對其造成終生難以磨滅的後果。現在開始、你有三秒鍾的時間做出選擇,一二三,選哪個?”
大叔的嘴和雙手jing準無誤地攫獲了各自的目标。但是,他卻再也下不來了。
全身篩糠似的抽搐着,腦袋上冒出一道黑煙,嘴裏又冒出一道白煙。雙手和嘴中的内衣褲噼啪作響,爆出閃閃電光。
但大叔确實是好樣的,即便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仍然死抓死咬,既不松手也不松口。
有電!那天想也不想,順手抄起牆角依着的一根晾衣叉,助跑幾步,縱身而起。手中的晾衣叉橫掃千軍般向偶像大叔揮去:“大——叔——。不——要——哇——。”
與此同時,那天身後、錢浩急竄而至。眼見那天躍起,錢浩也跟着一飛沖天:“那——天——,不——要——哇——。”
那天自從來到珍珠島後、就沒給手機沖過電,因此,他的手機昨天就自動關機了,蘇晉馳的來電直接被轉到了語音信箱。
雖然那天并沒有聽到那個電話,但蘇晉馳說完之後還沒到三秒,那天已經直奔那黑se緊身衣男撲去,嘴裏還叫着“大——叔——,……”
由此,蘇晉馳立即做出了一個極端正确的判斷。他伸手指着那天,厲聲道:“你們都聽見了,他選了那個大叔。砸!”
我們相信,如果那天有機會聽到那段留言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砸錢浩。
況且,即便在現在的情況下,屋頂上的六個人中至少有五個人還是聽懂了那天那聲“大——叔——”的真正含義、應該是“救大叔”而非“砸大叔”。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們繼續争辯。故而,在蘇晉馳下令“砸!”之後,其餘的五個人沒有片刻猶豫,各自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幾步助跑的當兒,某那作爲珍珠島病患者的視力得到充分發揮。他很快發現了前方地面上撒得滿滿的釘子和錯落有緻的捕獸夾。
因此,他雖然縱身、卻緊急刹車,并未真正躍起。整個人除了右腳的腳尖之外已全都離了地,偏是剩下那麽一點點腳趾尖牢牢地釘在地上,死也不肯離開。這使得他的身體如丹鳳朝陽般前傾着、維持了一個金雞du li的姿勢長達零點零一秒。
在生命與偶像之間,某那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生命。
正在這時,青蛙老王爺的呼喊聲傳到了某那的耳朵裏。生死關頭,錢浩的呼聲、就像風筝的扯線般有力地扯住了某那前沖的勢子。
某那心中感激,借助這心靈的呼喚,腰腿一用力,陀螺般旋身一百八十度。
“咚!”
手中的晾衣叉本就橫掃千軍般向前揮着,再加上那天急旋身造成的加速度,如重錘似的狠狠擊在剛剛騰空而起的錢浩胸前。
錢浩上半身遭受重擊,下半身仍勢不可擋地前飛,整個人立刻倒了過來。
某那這一晾衣叉,用力之巧妙天下無人能及。青蛙老王爺原本前沖的勢頭被揍得改變了方向,在半空中不斷翻着跟鬥、斜飛向内褲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