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這個那天有一米八以上。他一走進餐廳,薛琪琪就看出來了。薛琪琪判斷男人的身高自有一套方法,很少會出現偏差。
這個男孩還蠻有趣的,有點傻傻的。薛琪琪一邊補妝一邊想,樣子長得不錯,身高也勉強及格。莫非萊西真的給自己帶來了好運氣?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反正這些年,穿慣了平底鞋,如果再要她穿高跟的,恐怕自己都受不了。
或許是因爲珍珠島上的海風大,長得太高了容易招風,所以普遍xing的、島上的男人都矮了點。難得有幾個超過一米八的,也都被人先下手爲強了。
蘇家兄弟有一米七五,特别是蘇晉馳,他那一頭蓬松的灰發至少幫他增高了五公分。蘇家兄弟原本是薛琪琪參加聯誼飯局的目标對象,不過她偏向于蘇端成,蘇晉馳那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狼狗模樣實在讓她難以接受。蘇端成好得多,人也老實,差了幾公分不要緊,隻要穿雙内增高的鞋子,再像他哥哥那樣、弄個蓬松點的發型,應該看不出來。
薛琪琪努力過幾次,可惜蘇端成好像對她不來電。每次聯誼,無論薛琪琪怎麽裝秀氣,蘇端成總是會被聞慧宜吸引了去。哼!聞慧宜确實長了一付極具欺騙xing的外表,可難道沒人看得出、她内心其實極度s嗎?
現在多了那天,總算找到個不用弄虛作假、也能跟自己“平起平坐”的男人。可惜他是個遊客,薛琪琪可不想玩什麽一夜情。有什麽辦法能讓他留下來呢?自己的魅力能讓他甘心情願地留下來嗎?
唉,島上的男孩子們也打籃球,怎麽就不出個把姚巨人那樣的呢?不過真要是碰上姚巨人那樣的,自己的身高還嫌短了一點,好歹還得再長個十公分。不過那也不太好,看個風景得從氣窗裏看,就算跟人說個閑話、聊個天也累得慌。聊得時間長了,難保對方會得頸椎炎,自己大概也會患上腰椎炎。
薛琪琪正胡思亂想,腦中突然閃過了餘斓。不好,得快些回去,否則不知道餘斓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餘斓這個人其實沒什麽,就是沒事老喜歡把自己當作狐狸,時不時地喜歡模仿狐狸的行爲,并且自号“邙山雪狐”。爲什麽是邙山呢?因爲邙山已是珍珠島上最高的山了,除此之外,餘斓怕是找不到再也更合适的山來命名自己了。雖然,照薛琪琪觀察,餘斓很可能從沒登上過邙山。
這些人也真是的,好好的人不做,要麽學狐狸,要麽學狼,不就是多長了幾顆牙嘛,至于嗎?!
薛琪琪回到餐廳,一眼看見餘斓正對着那天竭力模仿sao狐狸。啧,真是麻煩,她加快腳步迎上前去,突然聽到聞慧宜的叫聲:“哎呀,你流鼻血了!”随後,薛琪琪看見、背對着自己的那天直挺挺地向自己倒了下來。薛琪琪還沒來得及考慮該接着他、還是躲開,那天的頭已撞上了她的肋骨。
“壞了壞了,他暈了,快把他扶起來。”蘇晉馳也不作勢、從椅子上直接起跳,輕巧地閃過餘斓,跳到了薛琪琪身側,扯住了那天一隻胳膊。
餘下的衆人也都因那天的突然厥倒站起了身,沒人注意到薛琪琪被撞得呲牙咧嘴的表情,在大庭廣衆之下,“儀态萬千”的薛琪琪隻得強忍着、沒好意思大聲呼痛。
聞慧宜不緩不急地來到薛琪琪身側,小心地避開紛飛的鼻血,饒有興趣地觀察着那天,一隻手指噙在嘴裏,還不停地裝模作樣地“哎呦,哎呦”着。
餘斓依舊環抱着雙臂,非但不幫忙,還後退了兩步,退到蘇晉馳身後,聳了聳肩:“切,一點用都沒有,沒聽說過有人流鼻血還流暈了的。”
蘇晉馳在聞慧宜的幫助下,将那天放平在地上,急問道:“現在怎麽辦?”
那天暈倒之後,王森其實是最早從椅子上起身的。此刻的王森早已失去了先前的矜持,慌亂得連那頭秀發也沒空管,跟個披發女鬼似的、在五個人的外圍團團亂轉:“怎麽辦?怎麽辦?對了!掐、掐他鼻梁,掐住動脈就不流血了。”
聞慧宜慢條斯理地探手在在那天鼻頭至眉心之間的上空摸索,最後一把卡在他脖子上:“鼻梁上的動脈在哪裏啊?還是掐脖子,脖子比較好認。”
薛琪琪生氣地一巴掌拍在她手上:“你想把他掐死啊?”
餘斓隔着蘇晉馳探過頭來:“這家夥自找晦氣,你們沒聽他剛才說自己是‘新血’嗎?好了,這下真成了‘新鮮血源’了。”
“你就少說兩句!都是你搞出來的事!”蘇晉馳正蹲在那天左側,頭也不擡地數落着餘斓。接着又舔了舔嘴唇,嗫嚅着道:“……挺浪費的,你們帶吸針了嗎?”
身後的餘斓一拍他的肩頭,驚問道:“喂!這是鼻血欸,從鼻孔裏流出來的,你也要?”
聞慧宜直起了身,眉毛往上一挑:“不礙事的,嫌髒的話,讓他多放掉一點,前面的不要,多沖一會兒也就沖幹淨了嘛。”
蘇晉馳從西裝口袋裏掏出針盒,打開看了一眼,撇撇嘴道:“切,都滿的。”
這時聞慧宜慢悠悠地回到座位,從挂在椅背上的小包裏拿自己的針盒,邊走邊道:“琪琪,你把他的頭擡高一點。現在這樣流得太慢,沖不幹淨。”
這夥人怎麽沒心沒肺的?!這種時候還想着什麽幹淨不幹淨?!薛琪琪心裏暗恨,蘇晉馳是沒腦,聞慧宜則明顯是存心的。
聞慧宜見薛琪琪蹲着沒動,一邊從針盒裏取出吸針,一邊走到她面前,關切地問道:“琪琪,你是不是不舍得讓我們要他一點鼻血?你要是不舍得,你就說呀?你說了,我們就把鼻血全留給你。你說,‘我不舍得他的鼻血’,你倒是說呀?”
若不是還有旁的人在,一定跟她大鬧一場。這個聞慧宜是越來越過分了!薛琪琪不斷地提醒自己:我是淑女,我是淑女,我不跟她一般計較……
“不就是一點鼻血嗎?我們不要也是浪費,對?”聞慧宜好整以暇地蹲在那天身側,用手裏的吸針在空中畫着圈,“我們又不是要很多,對?就算他真成了你男朋友,這麽一點點血,琪琪也不會不舍得的,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身材高一點的,琪琪你心裏不舍得、我明白,可他還不是你男朋友,對?”
眼見着王森、餘斓都各自準備好了吸針,薛琪琪知道大局已定。作爲一個好女人,她一定要“識大體”。而且,她也受不了聞慧宜繼續不斷地“對”下去。
所以,薛琪琪兩手抄到那天腦後,将他的頭擡高,嘴裏說道:“動作快點,一會兒該凝了。”
聞慧宜甜甜一笑,将吸針探到那天鼻前。吸完之後,又将吸針舉起,對着光仔細看了看。接着伸出另一手的手指,在吸針上彈了幾下:“體外的就是麻煩,有氣泡。诶,琪琪,你要不要?”
“……你幫我吸兩管,針在我包裏。”薛琪琪跪坐在地,将那天的頭枕在自己大腿上,騰出一隻手來解下小包、交給聞慧宜。
此時餘斓和王森也分别湊了過來,各自取針吸血。
“這也太多了?這家夥一直流不停诶。”王森一邊吸,一邊嚷嚷道。
蘇晉馳退在了一邊,聞言轉過頭,提高音量,對着店堂裏其他幾桌食客叫道:“還有哪位朋友要?有沒有人要啊?新鮮鼻血……”
折騰了半天,那天的鼻血仍流個不停。
店小二湊在這幫人外圍,一手擰着唇角痦子上的毛,搖晃着頭道:“這位客官流個鼻血也能流得這麽驚天動地,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小的估計應該是這位客官的血壓太高,放掉一點也許是件好事。”
王森在外圍接口說:“這話有道理,血壓和水壓差不多,壓力大了自然噴出來了,減小些應該會停的。”
“嗯嗯,血壓高總不是件好事,放掉一點好。”
薛琪琪聞言心中稍定,擡起頭問:“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把他弄醒?”
“味道不錯诶。”聞慧宜已将一支吸針插在牙裏,砸着嘴。
“我來試試急救。”蘇晉馳蹲下身,兩手合在一起,用力在那天心口按壓,誰知道一按、那天的鼻血便飛出老高,吓得蘇晉馳一下倒躍出了三丈開外。“薛琪琪,你倒是把他的鼻子捏住呀,這麽噴法我怎麽按摩啊?”
王森縮在人後指揮:“餘斓啊,你的衣服反正已經髒了,快點過來幫忙啊。”
餘斓收拾好自己的吸針,分開衆人走到那天身前:“怎麽能這麽壓呢?!你越壓,他噴血噴得越厲害。”
說完跨坐到那天身上,深吸了一口氣:“琪琪,把你的手拿開。”
那天的頭仍墊在薛琪琪大腿上,薛琪琪正用兩手扶着他的腦袋,聞言立即撤去雙手,奇道:“你想幹什麽?”
“看我的。”餘斓揮起右手,照着那天的左臉就是一巴掌。那天的頭被打得歪向了一邊,臉上立馬現出五條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