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比誰都孤獨,也比誰都幸福的故事。
跨越了時與空的長河,在誰都不知道的某一天,名爲羅德裏特的男人回到了古代。
那是亞瑟王尚未崛起、不列颠大地一片混亂的年代。小小的島國上群雄割據,混亂的烽煙從未有半刻停歇。
那時候的平民就像牲畜一樣:被奴役、被壓榨、他們在****中恐懼,惶惶而不可終日。
誰都把那當做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算是最賢明的人也隻擔憂着國家的未來。
平民不是人。
平民隻是貴族的奴隸。
讴歌着浪漫和大義,貴族們一邊鄙夷着無知的平民,一邊認定了自身的正義。
沒有人對此有異議,因爲事情的确是那個樣子:無知的平民們什麽都做不好,如果沒有貴族的帶領就什麽都做不到。
貴族是這麽相信的,而平民們也是一樣。
所有人都忍受着合理化的暴虐,在社會的最底層掙紮。所有人都期盼着賢明的王者,就仿佛他的誕生能拯救一切一樣。
“但那是錯誤的。”
但有一個人知道,人類還有其他的生活方式。
羅德裏特。在那濃郁的黑暗中,還是少年的他站起了身。懷揣着對人類的熱愛,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那不是我想看到的未來。”
比誰都愛,所以比誰都嚴苛。
比誰都相信,所以比誰都執着。
羅德裏特從一開始就不曾抱有幻想,所以爲了達成目标,他也不曾留有餘地。
就如同生命隻是撿來的玩具一般,他苛刻的壓榨着自身,以堪稱瘋狂的姿态進行着鍛煉:那是如果不能變強就幹脆去死——這種隻有在崇高的使命感和愛的驅動下才會産生的決意。
然後,一邊忍耐着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痛苦,他還在傳遞着自己的信念。
羅德裏特走過了一個個村落,拜訪了一位位智者。他爲所有人勾畫了一份美麗的藍圖,想要點燃希望的火焰。
他幾乎要成功了。
在爲期數年的努力後,終于有村子相信了他:按照羅德裏特的指導,他們改良了耕作的手段,更換了手中的工具。
并沒有很快,但村民們的确在進步。每個人都神采奕奕,眼神中也漸漸透出光明。
但他失敗了。
小村的進步在一紙重稅下變成了泡影,努力沒有讓村民們變得更幸福,反而讓生活愈加艱辛。
于是,再也沒有人會相信他了。
但羅德裏特沒有放棄。
連一秒鍾都沒有後悔,他仍舊堅定無比。
“這是錯誤的。”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面對暫時還無法抗衡的暴力,面對暫時還可以忍受的強權。羅德裏特選擇了變強。
他再一次走過村莊,再一次拜訪勇者。
沒有謊言也沒有蠱惑。面對每一位聽衆,他都會平靜的訴說着自己的願望,告知他們所有的危險。
“你們會受傷、會死去、可能所有人都看不到勝利的一天、或許連我也會在中途倒下。如果這樣也沒關系就追随我吧,爲了創造新的世界。”
最開始是一個。
然後有了兩個。
漸漸的,羅德裏特的追随者多了起來。他們一起戰鬥、一起訓練、一起流血、一起歡笑。
很多人死去了,但新加入的人卻越來越多。羅德裏特把他們的名字刻在盔甲上、刻在劍上、就如同要背負起亡者的願望一般執着。
于是漸漸的,他們有了鐵劍、也有了盔甲、有了旗幟、也有了戰馬。他們在遙遠的北方建起了村莊,依托着堅固的堡壘割據了一方的領土。
但那就是極限了。
連騎士都不是羅德遭到了領主們的圍攻。他們調集軍隊,與他展開了漫長的對峙。
戰争将至,毀滅近在咫尺。
但就在開戰的前一天,來自康沃爾的信使帶來了轉機。
選王開始了。
不滿于國家的分裂,恐懼于外敵的入侵。不列颠的騎士和領主們終于決定用‘自己的辦法’來選出王者。
然後,名爲‘亞瑟王’的英雄就那麽誕生了。
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舉起了石中劍,那是被萬衆期待的天選之王、領主階層的最頂端。
爲了對抗外敵,整個不列颠都在他的手中被團結起來。
質疑者鎮壓。
叛亂者處決。
就連羅德裏特也不得不成爲他的封臣:爲了讓信念得以存續,羅德和他的戰士們走進了亞瑟王的軍營。
直到那時羅德裏特才知道這是哪裏:直到他看到了‘王’的面容,用肩膀承接了劍身的拍擊。
但他的心中毫無感動,他的意念堅硬如鋼。
那之後,漫長的戰争開始了。
爲了與外敵交戰,亞瑟王開始壓榨國内的物力——青壯被征調,糧食被奪取。爲了最終的勝利,亞瑟王能夠容忍些許的犧牲。
但羅德不能。
多次的争吵讓他的地位下降,而爲了保全流民他又背上了愚蠢的名号。
在與外敵的戰争中,他的軍隊從無敗績。但他越是取勝,貴族們就怕他越多。
——誰都不能理解他。
在領主的眼中他踐踏了血統,在騎士的眼中他放棄了榮譽。
他的爵位越高,喜歡他的人就越少。他的領地越大,敵視他的人就越多。
後來,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騎士們憎恨他。
平民們畏懼他。
就連王也将他視爲國家的禍患。
但直到最後,在劍欄上戰鬥至死、爲王前驅的人仍舊是他。
是的。
這就是那個男人的故事。
既不妥協也不彷徨,從始至終都貫徹着對人類的愛和堅持、屬于羅德裏特?薩爾蒂修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