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倒的草葉散發出濃郁的苦味,鮮紅中則彌漫起腥氣。
應該不能說是交鋒吧?雖然倒下的一方人多勢衆,而且在體力方面也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但是,如果不能反抗的話,那優勢再多自然也毫無意義——短短的三秒内,被不斷瞬移到各自身前,然後連反應都不能就被秒殺。恐怕直到死亡到來的那一刻,這些山賊也沒能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打不赢。
砍不到。
逃不掉。
就仿佛最開始的情況倒轉一般,就連絕望度,都應該是一樣的吧?
如果給這些山賊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不,沒有那種如果。
“···這算什麽啊”
隻有被毆打的滿身酸痛的少年仰頭站在這修羅場的中央,直到已經赢了的現在,才開始因茫然而顫抖。
——好像來到了古代、差點被大概是山賊的家夥們抓住、親手殺掉了七個人。
雖然在事态緊迫的時候,這些東西還能暫且抛到腦後,但是活下來的現在。觀念和常識的沖擊···已經讓他有點頭暈。
“···還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低下頭。
除此之外的,還有那怎麽看都不熟悉的···手。
——絕對不是自己的,因爲不可能這麽白。
“我這是穿越了吧···而且還是附身?”
隻能這麽理解,然後理所當然的,想要弄清楚自己現在究竟長了什麽樣。
——因爲之前被山賊用很不妙的目光注視過,所以,少年的心中已經升起了些不詳的預感。
‘應該,不會吧?···但也說不準’
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最糟糕的預感。那大概是比穿越到異世界更讓他接受不能的狀況——
于是,抱着擔憂,少年向四周迅速觀望···然後很幸運的,發現了一條溪流。
跑過去,俯下身,然後,清澈的河面上便浮現起了他現在的面孔。
“咔——!?”
銀白的短發,青色的瞳孔,白皙的臉龐,柔和的線條。
除了本該是蝴蝶結的東西變成了黑色的頭帶···這張臉。似乎在那裏···見過?
‘我勒個去!!’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帶着極度的震驚,少年的手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胸部。
然後,他猛然松了一口氣——很好,平的。
但是,那慶幸也不過持續了一秒而已——不對!這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太不友善了吧!教練!”
隻有帶着馬上要哭出來的表情,趕快拉開自己那身似乎是劣質布料做成的褲子···然後以舒了一口氣的表情看到了——雖然樣子不太一樣了,但仍舊是已經伴随了自己二十年的兄弟。
等等,哪裏有點不對?
“萬幸麽···不對啊!!更危險了啊教練!!”
可愛的男孩子什麽的!是開玩笑的吧!!
比起徹底變成軟妹子,這種僞娘路線絕贊進行中的設定是個啥啊!!
連吐槽都進行不能。
河畔,少年一瞬間跪倒在地。整個人都如同經費不足的人設圖一般,變成了灰色。
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吧?
畢竟,這其中的悲哀···該懂的人自然就懂了。
“可惡···”
但就這麽otz着顯然也不是辦法。在一陣沮喪過後,少年最終重新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後,開始重新嘗試思考。
而在這過程中,首先要思考的便是···
‘···這裏是哪裏···嗎···’
這麽想着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得到答案了。
畢竟,那些山賊無論怎麽想,都是日本人吧?
——日語、打刀、奇怪的發型。要是說,這是其他什麽地方,就反而奇怪了。
那麽,下一個問題就是時代了。
雖然一想到古代日本,腦袋裏就跳出了戰國兩個字,但實際上,這個根本無法确認。
所以,隻能放棄。
‘第三點···’
這一次,就得考慮點比較現實的問題了。
既不是去考慮:我爲什麽會來到這裏?
也不急着去想:我還能回去嗎?
對于現在的少年來說,比較重要的是——怎麽才能活下去。
是了,這才是對于他現在來說,最實際的問題。
‘戰鬥的話···似乎沒什麽問題···水的話也比較好解決,但是食物該怎麽辦?’
其實最方便的辦法是找到村莊——但是這一頭白發山賊雖然不挑,但是村民會不會誤以爲是妖怪?還有語言不通的情況下會不會接納自己?這些似乎都是問題。
而且,就算這些都不是問題,僅僅一個如何找到村莊···也是件麻煩事。
雖然也有‘有山賊的地方必定有人出沒’的道理。
但是···萬一他們不是以打劫村社,而是攔路搶劫爲生的呢?
萬一他們攔的這條路,商戶過往的不頻繁,以至于苦等也等不到人呢?
——那不就糟糕了嗎?
更何況,考慮到之前那些山賊怎麽看都不精明的模樣,少年覺得那絕不是杞人憂天。
‘難不成要我打獵?’
少年緊跟着想到,或許自己可以想辦法狩獵野生動物。但很快的,他便不得不放棄這個看起來誘人的想法。
因爲很簡單,他既不會生火,也沒有處理食物的經驗,如果盲目的去做···恐怕在做出能吃的食物前,就會喪失點全部的體力了吧?
到那時···或許就隻能吃生肉了。
‘這個時代如果患上痢疾的話···搞不好會死人吧?’
那實在是下策中的下策,所以,飛到萬不得已,果然還是不要考慮了。
‘總之,先在周圍找找看,能找到村子什麽的話···雖然很麻煩,但姑且嘗試下溝通吧,如果不行的話,就再想其他辦法’
但,這樣的話,就又有一個問題擺在眼前了。
‘得有個名字’
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本來的名字是不可能用了。
而要起一個新名字的話,入鄉随俗也比較好。
‘再考慮到我現在的臉···’
‘······’
‘···決定了,就叫妖忌吧!’
一個···毫無希望,毫無夢想的名字。
‘魂魄妖忌’
事不宜遲。
做下決定後,已經正式更名爲妖忌的少年決定開始起程。
而他選擇的方向則是西方——倒不是說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在内,而是因爲,那些山賊開始追擊他的方向,就是在那邊,一條窄窄的,幾乎隐沒于草葉中的土路也靠近那邊。
那麽,處于比較簡單的考量:是不是村莊啊,或是這些山賊的巢穴就在那邊呢?
——怎麽看自己這即視感滿滿的身體也不像是三次元十一區本土能造的出來的,那麽,果然是巢穴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或許能找到點吃的,或者能找到點有用的東西。
再不濟···往回走的路上,也可以從那些山賊身上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就比如那把打刀。
‘我記得···在古代的日本,佩刀的武士是擁有特權的吧?’
究竟是因爲佩刀,所以是武士,所以擁有特權呢?
還是說因爲是武士,所以擁有特權,所以佩刀呢?
妖忌搞不太清楚,但無論如何,帶上一把刀總沒壞處。
于是,回到他第一次殺人的現場時,他首先做的,便是走到那個頭領的屍體旁,然後把之前因爲慌張和其他一些感情而忽略掉了的刀鞘解了下來,挂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後又從地上撿起了那把打刀,和他刺穿了七名山賊的那把肋差一起,擦幹淨後,插進了刀鞘。
而在那之後,他又強忍着惡心,依次搜索了那些山賊的衣服,想要找出點錢,或者其他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但是,除了從那個首領的懷裏搜出了些不知價值的銅闆外···其他山賊的身上,卻是一無所獲。
稍微的,就有點不爽。
‘太窮了吧?’
不過這說不定也是好事——因爲所有山賊都沒有錢的話,可能代表着他們把錢藏了起來,而隻有頭領口袋裏揣了些錢币的話···拿這些大概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了。
——雖然有點可憐的感覺,但這至少意味着,他們還沒有禍害太多人——隻要他們稍稍有點理财觀念,而不是把所有的贓款都花掉了。
‘姑且算是好事?’
帶着這樣的想法站起身,然後找到那條小路,順着它向西前進。
但是,隻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吧,他瘦小的身體就已經有點支撐不住,被毆打的痛苦也完全湧上身體。
‘···太小了嗎’
直到這時,他才完全弄清楚了,自己的新身體,似乎就隻有十歲左右。雖然在古代的十一區,這個年紀擁有這個程度的體力,已經算的上是優秀。但對現在的妖忌來說···卻還是太弱了。
單純體力上的。
但是,就算這樣,也不能休息。
因爲妖忌已經感覺到了···他餓了。
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畢竟,不進食就不會有新的能量、而沒有能量就會虛弱、虛弱到一定地步的話,就會連狩獵都做不到。
而趁着還有體力時去狩獵也不行,原因之前也說過了。
——對于這個弱小的身體來說,似乎無論怎麽做都是錯的。妖忌一時間不禁有點困惑。
‘喂喂,爲什麽我覺得我快完蛋了啊?’
沒有選擇,就算覺得快要窮途末路,也隻能繼續順着土路前進。然後,将希望寄托于那正逐漸變陡的角度。
‘應該是山寨吧····這條路的盡頭,隻能期望,他們有點存糧了’
不然的話,妖忌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