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突隻在一瞬間,山賊的首領閃過了第一槍,但是卻沒能閃過第二槍。
青sè騎士的戰馬倒在了血泊中,借着沖力,戰斧徑直斬斷了一條馬腿,如果不是馬上的塞因及時跳下戰馬的話,恐怕,就連他也不隻是摔得頭暈腦脹而已了。
“可,可惡”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額頭上有點微妙的感覺,用手一摸,一片鮮紅。
“狼狽透了???”
塞因不禁這麽嘟囔着,然後擡起頭。
――就在他的前方,畫面仿佛定格一般。
紅sè騎士的長槍貫穿了山賊的胸膛,那個肌肉紮結,面sè兇狠的壯漢仍舊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瞪着那貫穿了自己心髒的槍杆。
他的戰斧還沒能收起來,過于自大的去擊潰塞因的下場就是如此。
“哈!!!”
戰馬繼續向前,長槍翻轉一百八十度後拔出,帶起了屍體和血。
高高飛揚起的血柱還未落地,那山賊便已經被這力量拖倒,然後掙紮了最後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赢了。
塞因不禁笑了出來。
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是似乎結果還是不錯的。
但是當他回過頭,再次看到那已經不可能在陪伴他作戰的戰馬的時候,他的臉sè再次yīn沉了下來。
“???”
太魯莽了。
不成熟的代價,就是夥伴的死亡。
走過去,輕輕地覆上了戰馬的眼睛。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悔恨讓心情變得酸楚,死亡讓人更加的明晰自我。
山賊的崩潰比想象的更快,不過是一會便已經作鳥獸散。
“???”
肯特冷着臉站在旁邊卻沒有說什麽,再過了一會,琳和羅德也走了過來。
“後悔嗎?”
結果,最先開頭的,反而是塞因最不熟悉的那個騎士。
比他們更早出現在琳小姐身旁,那個強悍的讓人不知如何形容的家夥。
方才的一場厮殺似乎連讓他疲憊都做不到。
明明披着一身重铠,但對他來說,那大概就和劍士服一般的輕盈也說不定?
塞因沒有回答。
羅德看了塞因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他徑自走了過去,然後低下頭,看了看那匹馬。
“它還沒死,雖然也活不了了”
“???”
羅德再一次看了塞因一眼。
“你不動手送它一程麽?”
沒有回答,隻有舉起的劍,毫不猶豫的落下。
劍刃切開了戰馬的喉嚨,鮮血噴濺出來,熱熱的馬血濺了塞因一臉。
淚水混雜着鮮紅,在臉上劃出了奇怪的線條。
“繼續走吧”
羅德拉起了綠sè的騎士,眼神中半點波動都沒有。
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這樣的場面,羅德還記得,自己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而且???這又算什麽?
騎士的目光望着遠方,仿佛能夠看到那依稀的幻想,重回那遙遠的過去。
――孤獨的騎士站在山丘之上,沒有人陪伴,親手送别着戰友。
那是什麽都得不到的絕望身姿,卻不曾動搖半分。
包覆着鋼甲的手挖開了地面,混雜着血和雨的黑sè大地被一點點的挖掘,化爲了濕潤的墓穴。
這裏,絕對不是适合作爲墳墓的場所,在這之後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
但,戰争還沒有結束,就連能否繼續勝利下去都不知道,就連自己什麽時候會死都不知道。
沒有機會将屍體帶回他們的家鄉,因爲在那之前,他們就會腐爛。
冰冷的液體早已經失去了溫度,滲入鏈甲,刺骨冰寒。
寶貴的體溫被帶走,但是人們卻毫無辦法。
騎士隻能在那裏繼續的挖掘墓穴,孤身一人。
這便是戰場中唯一具有人xìng的部分。相互厮殺的人們,最後的人xìng所在。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呢?
向前走的騎士默默地想着,得不到答案。于是,他停下了思緒,轉過頭,望着那個在同樣的雨夜救贖了自己的少女。
“琳”他的表情認真到讓少女有些發愣。
“怎麽了?”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謝謝”
“???不必客氣”雖然不知道是爲何而道謝,但琳還是應承了下來。
或許,她也明白了吧?在這一刻,騎士需要的不是理解,而是支撐。
那比誰都強大的身影,背後卻比誰都空洞。
如果說影子是一個人漸漸成長後累積的曆史,人的倒影的話???那現在的騎士,便是失去了影子的人。
縱然強大,卻不過是虛幻的浮光掠影???
爲何而強的理由都淡忘的話,就算是能夠以一人對抗全世界,又有什麽用呢?
平添困擾罷了。
騎士轉過身,繼續走着。
琳小跑着跟了上去,然後,是肯特,然後,是塞因。
四個人慢慢的走在了一起,縮短了距離。
綠sè的騎士幾次開口,又閉上嘴,想要說什麽,但卻又仿佛顧及着一般,終究沒有說出來。
終于,騎士注意到了這些,于是,主動的問了。
“怎麽了?”
他想要幫助所有人,至少,隻身邊的人。
不犧牲任何人,可以的話,他想盡其所能,做到一切。
比救世主還要自大的想法,支撐起來的,卻是絕對的善意。
該被嘲笑嗎?是自大嗎?
不知道,但騎士總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
相信自己,相信着自己的道義,就這樣走下去,總歸有一天,會得到自己滿意的終末吧?
能夠将這條路堅持到死,就是自己的勝利吧?
“???唔,我想向你學劍???果然是不行的嗎?”
塞因的目光有點躲閃,大概自己都知道自己問了很蠢的話吧?
一旁的肯特有點尴尬,但還沒等他說話,騎士卻點了點頭。
“沒什麽不行”
“唉?”
三個旅伴瞪圓了眼睛。但騎士卻仿佛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麽,從明天開始吧”
對他來說,這真的,并不是什麽問題所在。
“隻是,我的劍術,不大好學”
他說這話的時候,滿臉興奮地塞因,還沒有意識到是爲什麽???
現在的騎士,并不太懂得什麽叫謙虛。
而這樣的他,說出不大好學的時候。
那麽,就是真的會存在某些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