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聖喬治。
不???
我的名字是???間桐慎二。
坐起身,舉目四望。
騎士看到的,是昏暗的地下室。
檢索大腦,融合的記憶告訴他,這裏是――間桐家的地下實驗室。
當然知道這裏是哪裏,因爲,現在站在這裏的人,即是間桐慎二,又是聖喬治。
并不是兩者之中的任何一人,卻又是兩者中的每一個人。
同樣的聖人,同樣的勇者,也是同樣的笨蛋。
“已經醒過來了嗎?甚二?”
回過頭,是已經全副武裝的間桐髒硯。
想來,這家夥應該已經做好覺悟了吧――
間桐慎二會在得到力量後殺死間桐髒硯,雖然聽起來頗有些忘恩負義,翻臉既是小人的感覺,但,這是兩個人都知道的,畢竟到來的結局。
慎二不會猶豫,而間桐髒硯,也沒有爲此而做出任何動作。
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但,就是這樣。
“當然――”
站起身,身體充滿了力量,以往完全不可能對抗的人現在在眼中卻不過爾爾。
隻不過――
“居然真的沒逃走???如果你打定主意要離開的話,我未必抓得住你啊???爺爺”
眼睛緊盯着枯幹的老朽,可以明了的是,在此地,此人,乃是真身無誤。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像故事裏那樣,還有分身之類的了。
櫻那邊――應該沒問題了吧?
“何須逃走”
髒研的笑容枯幹沙啞,就如同用砂紙摩擦樹木一般,讓人不快。
看向這邊,然後,他擡起了攏在一起的雙手。
從袖子中露出的是如同鷹爪般的兩隻爪子。
大氣中漸漸彌散開魔力。對于常人緻命的要素,對于此刻的兩人來說,卻不過是調劑――
髒研已經回憶起了自己最初的願望,也正因如此,才對現在的自己,明悟與解脫。
“你能赢吧?慎二?”
髒研所問的,當然不是能不能勝過自己。
他所說的是聖杯。
而慎二對此,則是百分之百的信心。
“毋庸置疑”
絕對會赢,絕對要赢。
聖喬治拔出了劍,握住了盾。
敵人在三公尺外,就算是普通的武家人,這也是可以稱爲‘一步’的短暫距離。
“那就來吧,帶着我已經忘掉的夢想――”
間桐髒硯大笑着舉起了手,漫天的咒彈,飛蟲,他所有用的一切,便飛了過來。
這是他全力的一擊。
但在英靈面前毫無意義。
沖鋒,然後揮劍。
身體帶起的風壓碾碎了蟲蟻,抗魔力讓所有魔術都無功而返。
然後,閃過。
聖喬治在間桐髒硯身後收劍。
然後,曾經名爲間桐髒硯的肉塊,便順着左肩到腹部的一條線,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兩段。
――聖喬治的劍是聖劍,也就是傳說中的‘退魔劍’。
不死xìng,魔xìng,在這把劍面前什麽都不是,隻是一擊,間桐髒硯便失去了一切底牌。
“哈――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本來還以爲,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後,自己應該離夢想會更近,隻要活着,就會有希望。
但是,果然是錯的吧?
隻在看到那決不放棄的子嗣才想起的夢想,升起的悔意,到這裏,得到了圓滿的結局。
不愧是光啊――
間桐髒硯,就帶着這樣的感歎,既不華麗,也不慷慨的死去了。
簡簡單單,看似毫無意義的,終結了罪惡的一生。
“那麽,第一件事就解決完了――”
慎二知道,這一屆的聖杯已經被污染――但那又怎麽樣呢?他早已經爲如何解決那東西而下定辦法。
然後,許下那個準備已經得願望。
――世間所有之惡又怎麽樣,背負不起的話,就帶着它一起去死就好了。
世界并不是缺乏善意,而是充斥了太多的惡意。
那麽,願望就不需要那麽複雜。
根除世界所有的惡?讓世界和平?
不,那當然做不到,如果要做的,也的的确确,隻有全人類滅亡這一途。
所以啊,慎二不會去做那麽自大,替所有人決定命運的事情。
但最起碼,他要做一件事情。
斷絕根源。
讓聖杯這個聯通根源的許願機,徹徹底底的,封鎖掉從大源流出的一切魔力。讓世界上所有的魔術師,都從雲端跌落,打回凡人。
至多,再任xìng一下,殺掉一切**擄掠的惡徒――
這樣吧?
收起劍,然後走向外面。
屋外,星光燦爛。
“準備好了嗎?”
慎二這麽問。
但當然沒有人回答。
孤單的夜晚,唯一的人業已經死在了自己劍下。
背負起了另一個人願望和夢想,男人間的事情,就是這麽笨,但卻單純。
犯過錯是犯過錯,但,夢想就是夢想,好的就是好的。
間桐慎二決定永遠不逃避任何事。
帶着他所殺死的所有人,心中曾經有過的美好的事。
大概這樣,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吧?
将所有人之所以堕落的理由都補全,将所有遺憾都彌補,這樣,正義的使者,就算死在路上,也可以驕傲的笑出來吧?
間桐慎二毫不猶豫的這麽認爲着。
想做一個好的人,善意的人,能夠讓人交口稱贊的人。
既不是爲了贖罪,也不是爲了安慰,而是因爲知道那是好的,就足夠了。
殺人是不對的,一萬個人殺人,一萬個人是殺人犯。
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沒理由别人犯錯了你就有理由犯錯,沒理由别人堕落了你就也要堕落。
以暴制暴的道理從來不是以邪制邪。
領會錯的人隻會慢慢落入深淵,從此變成隻爲了自己的快樂就會讓人痛苦的壓迫者。
這世界上缺少這樣的人嗎?
從來不缺少。
殺的盡嗎?
殺不盡。
那爲什麽要殺呢?
隻因爲一件事。
這樣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