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兩天,間桐髒研在自己的房間中,一直沒有出來。
“那麽慎二,别讓瑪奇理蒙羞”
――再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後,髒研便開始了研究。
這并不是很難的事情,因爲,當初設立聖杯戰争的時候,規則的制定者中,有他一個。
但是,這樣的做法還是第一次。
不可複制的第一次。
首先,明确的結果是,這樣的試驗,幾乎是十死無生――以人類的身軀完成降靈之舉,将英雄和自己鍛造成一體,這樣的結果就是,雖然一時能夠獲得英雄的力量,但也注定會在結束的那一刻,身形崩潰。
但就算如此,慎二也沒有放棄的打算。
他知道聖杯裏面是什麽東西,正因爲知道那裏面是什麽東西,他才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
很好,很好的辦法。
安靜的坐在餐桌前,和櫻一起享用午餐。
兩個孩子沒有喧嘩,也沒有這個年紀孩子的活潑,異常的沉靜。
慎二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于是放下了刀叉――他是不負責洗碗的,在間桐家,唯一負責這個的女人就隻有櫻。
“我吃完了――”
站起身,慎二準備離開回到自己二樓的房間裏,但就在這時,咔哒一聲,間桐髒研卻出來了。
慎二擡起頭,看着他從牆壁的盡頭出現。
間桐髒研看着他,開口了。
“一會會有客人要來”他臉上露着古怪的笑容。
“是誰?”慎二問。
他不知道,誰還會來拜訪間桐家,是哪個魔術世家嗎?總不會是遠坂家吧???
不,應該不會了,因爲當初定下的協議是‘切斷’聯系???
“雁夜,你叔叔”髒研回答。
慎二愣了一下。
然後,想起了本該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間桐雁夜返回間桐家,爲了拯救櫻而參加了聖杯戰争。
他皺起了眉毛:自己居然忘了這件事???
間桐髒研看到慎二的表情還以爲他是在疑惑雁夜返回的理由,于是,開始說明“雁夜他看來是信不過老頭子我呢,已經說了沒有将櫻怎麽樣,卻還要親眼見識一下,哈”
髒研笑的咧開了嘴,森然可怖。
‘本來,是會怎麽樣的,雁夜提防你,可是一點錯都沒有’
慎二望了髒研一眼,在心裏這麽想着,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那麽,他什麽時候到?”
回過頭,櫻的眼睛裏閃着光,她的心裏應該對此有些想法吧?
“一會就該到了”
髒研走下樓梯,坐到了餐桌旁,擺了下手,示意櫻清理餐桌。
然後,在櫻開始收拾的時候,他又開口了,向着慎二“覺得可笑嗎?慎二?間桐家的子嗣,背起了自己的責任,卻因爲别人家的事情對長輩擺出一臉驕傲的表情”
“???”
慎二想說不,但他知道,他不能說不。
這是立場的問題???
他還記得原著裏雁夜到最後的慘狀,還記得那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一個犧牲到盡頭,溫柔而悲哀的家夥。
但――他背棄了責任,也是不争的事實。
和自己這個完全沒有魔術回路的人不同,在自己父親間桐鶴夜那一代,瑪奇理的魔術回路縱然消磨殆盡,實際上也還是有一點的――而雁夜的資質,也要比自己的父親好了很多。
但,間桐雁夜卻逃了。
逃出了瑪奇理家。
這有什麽不對嗎?
不,當然沒有,但事實就是事實,逃了就是逃了,沒有錯不代表着對,世界不是隻有對錯這麽簡單而溫柔的東西啊???
“怎麽?你不這麽想?”
髒研等了一會,沒有等到慎二的回答,于是望了過來,僵硬的眼球如同死屍一般令人作嘔。
他盯着慎二,仿佛要看穿他心底在想些什麽一般。
于是,慎二不得不開口。
他慢慢的,一邊思量着,一邊說道“不???我不覺得這是好笑的事,隻是,他做的的确稱不上正确”
“當然”髒研也冷笑着搖了搖頭。
“但,慎二呦,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義務是有多重要的,不承擔義務的人,永遠沒有權利說三道四,我希望你明白”
“受教了”慎二低下了頭。
然後,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雁夜到了。
推開了門,從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略顯疲憊的青年。
他的眼中還蘊藏着怒火。怒火中燒的sè彩讓慎二對他的評價,不禁跌了一分???
他有點失望。
你隻是,帶着憤怒而來的嗎?故事裏的那個你,也隻是憑着這一腔怒火和過去的愛才決定去拯救櫻的嗎?
僅此,而已嗎?
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期望,但親眼看到而帶來的失落感,還是讓他低聲笑了出來――
“――哈”
已經不需要你了。
既然從一開始就逃掉的話,就一直逃下去吧???這樣,才對吧?
“你笑什麽?慎二?”
雁夜驚訝的轉過頭,意外的發現,自己那個‘不成器’的侄子,居然也在房間裏。
随即怒火更勝。
“你也在欺負櫻嗎?”
那拯救者的樣子,令人生厭。
是的,因爲從見到的第一瞬間就知道了,間桐雁夜,不是拯救者,而隻不過是一個不甘心失敗,承受不起失敗的敗犬而已。
因爲敗給了遠坂時臣,無法報複,而以自己的臆測來決定一切的懦夫。
櫻受苦,慘痛是真實的,但,雁夜何嘗又是一個勇者?
他除了櫻,誰都不想救。
是的,他隻不過,是因爲愛而驅動的複仇者而已――
“真難看”
“你說什麽?!”
髒研不禁笑了出來“說吧,雁夜,你還想做什麽,櫻你已經見過了,你還想要什麽?”
他實在開心的很。
因爲,很多理由。
間桐雁夜望着櫻已經變成藍sè的長發,臉上不禁露出了沉痛的sè彩“我要帶她走”
是的???
就是這一點,才讓慎二讨厭。
我想,我要,我會???
但,自己有資格說别人嗎?
這樣的話,自己何嘗沒有說過?
那麽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雁夜說三道四?
沒有。
居然沒有???
“别說蠢話了,雁夜,你憑什麽呢”髒研還在笑着,因爲雁夜的不自量力。
“放棄了自己的責任,放棄了自己的義務,就連間桐的姓氏你都不打算要了吧?那現在的你,是以什麽資格,來要求帶走替你承擔起義務的櫻呢?雁夜?”
髒研的話,說的無比冷酷,但這卻是事實。
雁夜不禁一時語塞,但随即,爲了那心中的愛,他卻下定了決心。
是的,爲了她的話???就算犧牲也好,就算怎麽樣都可以。
“――唯獨你,是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說話的”
髒研還在說着,旁邊的慎二還在以冷酷的目光注視着自己,雁夜瞪了回去,但卻意外的,沒有将那孩子吓退。
雁夜有點不理解這是爲什麽,但他還是打斷了間桐髒研的話。
“說那些都沒有意義對吧,髒研,說吧,你要我做什麽――聖杯怎麽樣?”
是的,他要報複,報複間桐家,也要報複遠坂時臣。
害的葵不幸,害的櫻不幸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間桐雁夜一直在悔恨着,認爲這是自己的過錯,隻要當初的自己沒有将葵讓給那個男人的話――隻要當初的自己――隻要――
但,他大概從來都沒有去想過吧。
葵,真的是因爲他的‘讓’才會嫁給遠坂時臣的嗎?
隻有他的幸福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不,他從來沒想過。
慎二在旁邊,明白了這一點。
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自己是因爲這樣的理由才讨厭這個人的:他從來沒想過去改變,也從來沒有想去救别人,他一直在贖罪,他隻是将這一切不幸都視爲别人加給他的苦難,視爲是自己錯誤的選擇而帶來的惡果――這是一個極端自負的人。他總是認爲自己是對的。
他認爲葵需要他
他認爲櫻需要他
沒有自己不行
因爲自己做錯了她們才會不幸
認爲,自己能夠帶來一個最美好的結果,認爲自己能夠給他們幸福???
“天真???”
慎二低聲嘟囔着,終于,放棄的笑了。
“何必戲弄他呢,爺爺”他擡起頭,聲音打斷了雁夜還想說下去的話,打斷了他和髒研互相的嘲諷。
“讓他帶櫻走吧,他是那種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的男人,就讓他帶着櫻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吧”
然後他走向樓上。
最後,依稀滑過耳邊的,是髒研惡毒的嘲笑。
“――真可惜呐,雁夜,間桐家資質最好的你,居然是最軟弱無能的,而慎二作爲一個廢物,卻有着真正的驕傲”
???
???
章末語:
好吧,估計有人會反對我對雁夜的觀點,但我認爲,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雁夜在我看來,是一個可悲而可笑的人物。
他的确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像一個悲情英雄一樣走向了死亡,而且被譽爲間桐家最後的良心。
我想,的确,是這樣沒錯,但是,他也是個混蛋。
他是書中最自以爲是的人,他認爲遠坂時臣害了葵,他看不起義務,承擔不起責任。
他說時臣沒有給葵幸福。但他有從葵口中确認這一點嗎?
他說是他的錯,才讓葵變成了悲劇,但很遺憾的,他給葵造成的傷痛,卻隻有更多。
‘并不是善意就會帶來好的結果。’
這樣的覺悟是正義的使者最起碼應該具備的,但是,在雁夜的身上我沒有看到分毫。
――一個在戰場上逃掉的逃兵,卻去指責另一個盡職盡責的士兵讓他的妻女受苦。
這樣的形容,你們就能理解我想要說什麽了吧?
是的,在我眼中,雁夜隻是一個充滿了幻想的孩子而已。
他在所有人都爲了夢想而奮鬥的時候,爲了生存而戰的時候,卻以‘贖罪’和‘複仇’作爲了自己的原動力,縱然爲了拯救櫻而不惜犧牲,但是,這樣的他――還是掩蓋不了那盲目的恨意。
他的錯,在于他什麽都不懂。
髒研該死,他,死的該???
向遠坂時臣緻敬。
他将義務演繹到了極緻,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縱然他不是正義的英雄。
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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