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逃嗎?”
兩儀低聲的詢問着,揮手間殺掉了阻礙視線的煙幕,但在塵土散去的刹那,破空而來的,卻是騎士的膝蓋。
“答錯了”
不激動,也不沮喪的,騎士的聲音同樣冷冽。
交戰的兩個人都不是在意自己生命的類型。
并不是追求死,而是不在乎生。
一個是隻要能實現夢想,死掉也無所謂的英靈,一個是能和無意義的人相殺就不會覺得無聊的天賦殺人鬼。
交戰什麽意義都沒有,卻充滿了矛盾和理念的必要性。
膝蓋狠狠地撞在了兩儀式的肚子上。
雖然在最後一刹那用雙手交疊擋住了這一擊膝撞,而且用小刀給予了反擊,但因爲倉促間根本來不及瞄準死線,所以也不過是普通的割傷。
“啧”
一擊下,手臂便已經開始哀嚎,肺部也痛苦的開始抗拒工作。
但兩儀式的血液卻在漸漸沸騰。
“什麽嘛,沒有跑啊”
擦掉嘴角的血迹,黑發的美人有些癫狂般的微笑着。
真是太好了
有殺掉的價值
兩儀式由衷的欣喜着。
出院不過沒多久,自己是誰?爲什麽要在這裏出現?不知道,不清楚,迷茫?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自己是兩儀式,來此是爲了對抗殺掉幾個小混混的殺人鬼,知道的清清楚楚,迷茫這種東西,并不存在。
但是,少女卻欣喜于與騎士的相遇。
和黑桐不同,這并不是微妙的連自己都分不清色彩的重逢。
對方也不是如同黑桐幹也般會混淆自己的人物。
但,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對手。
不需要知道名字,不必在意想法,隻要相互作戰,互相殺戮就可以了。
本就是什麽意義都不存在的人,互相之間見證的方法從開始就隻有一個。
那邊是互相的殺戮。
殺殺殺殺殺。
殺掉你,你死了,所以我是活的,殺人鬼的想法并不是這麽簡單,他們的世界觀裏,充滿了生的喜悅和詩情畫意。
沒人比殺人鬼更明白生和死的境界線。
因爲,從一開始,他們其實就是站在死人那一側的生者。
然後,僅僅是攻擊停下的第二秒,交鋒再次開始。
穿着長風衣的青年,持着雙槍沖了過來。長長的槍杆在身後交錯成x的字眼,僅僅看了一眼那交疊的次序,兩儀式便反應過來。
‘左手?’
左手中的槍杆疊在右手的槍杆之上。雖然不是說不能先用右手,但是毫無疑問,那樣的威脅性會超低,就算臨時反應也沒差。
兩儀式蹬踏水泥的地面,跳了過去。
地面因爲剛才騎士的踏地,已經變得破碎不堪,腳下發力的時候,接觸的地面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裂開的瀝青地面在動搖着,在兩儀式躍出的同時,更加的歪斜。
不過,這是沒必要關注的事情了。
飛撲過來的少女,一身紅色的夾克在空中化爲了華美的紅色痕迹,如獵豹般矯捷的狩獵者,直撲羅德的左部。
“太直接了,就算猜對了也沒用!”
而羅德,則幹脆利落的給予了回擊。
并沒有停下步伐,膝撞成功的同時,他已經再次沖了過來,不出預料的,左手槍刺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了黑色的痕迹。
嘗試斬殺,但在命中前的瞬間,那槍身卻異常的抖動了。
“!?”
兩儀式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着,刀刃從死線旁滑開,落在了完美的槍杆上,激起了一溜火星。
歪了!?怎麽回事!?
驚愕持續了六分之一秒,然後少女終于想明白,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
是震動!
羅德裏特在少女揮刀的最後一刻,發力震動了槍杆,讓整個槍身都開始了震動,将對準槍杆死線的那一刀,偏移了大概一公分的位置。
而就是這一公分,便區分掉了槍杆是斷掉還是完好無損的分界線。
“喝!!”
怒喝着,少女的力量和騎士天差地别,就算限制在人的境界中,卻仍舊是少女無法匹敵的存在。
槍杆被架住也無所謂,大力的揮舞下,少女的身體被生生推開,遠遠的拉開了距離。握刀的手不僅被震得發麻。
可就算這樣,危險也不過剛剛開始。
兩儀式在離地約三公尺的空中,瞪圓了眼睛,眼睜睜的看着,騎士果決的做出了投擲的動作!
――以左手倒持着槍,身子和手臂成t字型般擺出了投射的姿态。
騎士向後彎腰,不禁讓人想起了弓。
兩儀式回憶起了那家夥的怪力,不禁頭皮發麻。
‘絕不能被這一下擊中!’
不用想,就知道,如果被射中的話,恐怕就沒有半點戲了。
必須閃開!無論什麽方法!
腦髓燃燒般的熾熱,讓眼球都仿佛升起了火焰,生死關頭,想法,算計,什麽的都半點用處都沒有,僅僅是野性的原始直覺,便已經讓少女作出了動作。
如同猛獸般俯下身,以四肢着地,然後――先前疾馳。
“喝啊――!!!”
騎士擲出了槍,排淨空氣的一擊帶着猛禽般的呼嘯從天空中掠過。
異常的空氣流動被卷起,螺旋的力道則形成了微妙的氣旋。
如同一陣龍卷風一般,物理學常識内的一擊從第一時間閃避的兩儀式上側,一閃而過。
竭盡全力俯下身,野獸般奔馳的少女根本來不及,也不敢擡起頭。
風掃過頭皮的感覺讓人發涼,如同骨髓被抽調一般,連腳都酥麻着。
但少女卻沒有停下腳步。
眼睛中的蒼藍之色越加濃郁,隻是看一眼,就連英靈都微微發寒。
“沒擊中啊”
投出的瞬間,結果就已經知道了,畢竟,雖然傑出,但對手仍舊不是英靈,就算是限制了出力,眼神和經驗,羅德仍舊是淩駕級别的實力。
前沖,再次和少女展開迎擊。已經用過一次的技術仍舊有效。沒有辦法臨時在零點幾秒内改變刀攻擊方向的兩儀,想要斬斷羅德的槍刃隻能靠運氣。
乒乒乓乓!!
迸濺而起的火花中,藍色和服紅色夾克的少女不斷地向後退着,手一次次的因爲撞擊而累積着酸麻。
這樣下去不行。
兩儀無比清楚這一點。
這樣下去的結果隻有一個,就是自己的手再也握不住刀,然後,被一擊殺死。
“還有心思胡思亂想嗎?”
――但就算是這樣的思考都不被允許。
思考的同時,敵人已經沖了上來,空洞的眼睛中,明明是說着調侃的話語,卻連半絲笑意都沒有。
不,不僅是沒有笑意,而是沒有任何感情。
純粹的戰争兵器也不過如此了吧?除了争鬥什麽都沒有,不會煩任何錯誤――不管是一直如此,還僅僅是因爲在戰鬥。
這樣的敵人,都激起了兩儀的鬥志。
‘想殺掉他’
這樣的想法阻止不了。
僅僅是思考着,腦髓就已經燃燒了起來。
兩儀式是沒有殺過人的殺人鬼,而面前的男人,則已經不知道殺掉多少了。
稍微的有點嫉妒,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
不清楚,因爲從醒來之後,還是第一次。
“真是的,會被幹也罵的吧”
黑色的騎士已經毫不留情的攻了上來,雖然勉強還可以看到動作,但那種過于完美,無論是心,體,技都協調到難以想象的戰鬥,真的是人類嗎?
俯身,刀刃和槍杆再次摩擦出了火花。
快要壞掉了。
瞟了一眼刀刃,就算精工的金屬武器也禁不住這樣高強度的作戰,下一次攻擊會不會壞掉,都是未知數。
不能拖下去了。
就算付出代價也必須拿下他。
兩儀式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就算失敗了也不過是死掉,兩儀式怕死嗎?
稍稍問了自己一下。
啊啊果然是沒什麽的
相殺嘛,至于尋自己殺掉别人,不是太任性了嗎?
‘抱歉了,幹也,稍微,要冒點險了’
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明明是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少女的腦中,卻閃過的是那個黑色的微笑身影。
“真是的”
于是,再次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