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麽說很讓人難以接受,但是,等待着死亡,其實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不是嗎?
血花飛濺中,那妖豔的刹那,熱和脈動激起的動,空中的曼陀羅盛開的片刻,便是世界最美麗的畫卷。
魂飛魄散,但在生命逝去前的最後一刹那,永久保存下來的美,或是驚愕,或是悔恨,或是欣喜。
姿态萬千,各不相同,但卻都是如此的深沉,蘊含無數,仿佛人生的佳釀。
這是,死的藝術。
并非可以追尋,但卻讓人沉醉其中的――魔道。
“呸――”
一雙手,從那妖豔的血海中伸出,包覆着鋼鐵的有力臂膀,僅僅是一擊,便撕裂了這溫暖的死之世界。
瞬間,那紅色散去,唯獨殘留的,是還未消失的血氣。
隻是,它早已經不那麽香甜,而是如此的腥臭。
――然後,騎士從床上坐了起來,按住額頭。
剛才的是噩夢。
羅德很明白,但是卻不由得笑了出來。
苦笑,苦到了仿佛吞下了數個苦膽一般的苦。
臉都要滴出水來一般。
“這就是你的世界嗎,荒耶”
搬出學校,是在知道荒耶有公寓之後的事情,但是,他現在卻有些後悔了。
這裏是,完美的死之世界。
除了輪回和死什麽都沒有的地方。
隐約感受到的蒸汽和熱,齒輪和燒紅的鐵闆,都不是錯覺,而隻是前天在那思想的盡頭看到的地獄景象而已。
那是如此的悲哀,讓人不由得爲之笑了出來。
“明天就搬出去好了”
羅德這麽想,并且做了決定。
他後悔了,不過,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人總是喜歡爲了面子而做一些愚蠢的決定,就比如,如果是另外一個人的話,可能會繼續忍受幾天也說不定。
他們需要證明,自己第一個選擇并不是太過錯誤,也不希望給别人留下反複不決的印象。
但是羅德不在乎。
他,早就不在乎了。
時間已經是又過去了很久。
兩儀式被食屍鬼襲擊,重新啓用了那雙看到萬物之死的眼睛,成爲了那個該死的魔術師的‘使魔’。
至少荒耶是這麽告訴他的。
然後,第一個祭品獻上。
渴望離開牢籠的少女,巫條霧繪,即将成爲第一個犧牲者。
“可以想辦法代替她嗎?”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于是,就沒辦法了。
羅德見過那個少女。
那是一個比死還要痛苦些的女孩吧
羅德不希望這樣的人受到傷害。
他信奉的是惡者受刑的概念,也推崇弱者受到保護,強者附帶義務的教條。
但這次,他卻無能爲力。
“不要這麽做比較好”
“我想這麽做”
“就算死嗎?”
“那也比現在這樣要好啊”
少女的微笑讓羅德的心髒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般痛苦。
這是一個無法得到拯救的女孩,雖然法術的神奇或許可以解放她,或許覺醒的根源能夠讓她快樂一瞬。
但是――那終究要迎來結局。
如同童話故事裏,灰姑娘必須在午夜前離開宮殿一般,這就是如此泡沫般幻影的故事啊
有辦法嗎?
當然有!
但是羅德做不到!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放棄嗎?”
“絕不”
但是,哪怕如此絕境,羅德也沒有半分放棄的打算。
哪怕毀了一個祭品,哪怕阻礙了荒耶,哪怕荒耶幾乎怒斥他的愚蠢。
“抱歉了,荒耶,真心的”
但這麽道着歉的羅德,動作上卻半分誠意都沒有。
“我會讓你自由”他對病床上那期待着飛翔的少女如此保證到,然後,去向那個他最讨厭的人嘗試求助。
荒耶是幫不了忙的,他能夠做的,已經做了。覺醒女孩的起源,讓她成爲祭品。
――獻祭已經是倒計時了。
不做什麽的話,不行。
讓兩儀殺掉接近無,接近空的人,在類似的東西之間相殺,以至于覺醒那美麗的起源。
如此簡單的計劃,簡單到了阻擋毫無意義。
兩儀早晚會覺醒,她會自己尋找自己想要殺掉的――同類。
能找到惡者嗎?擁有如此屬性的惡?
不清楚,沒把握,所以,要做有把握的事情。
找到了那個險些被自己毀掉的工房,陰着臉,騎士走了進去。用突破結界,作爲了宣告自己到來的通知。
沒有受到阻礙,因爲大概就連此地的主人都知道了,兩者之間的差距。
推開那扇辦公室的門,然後,在辦公桌的後面,看到了那個女人。
――一如既往的将火焰般的長發紮成馬尾,然後坐在椅子後面。
戴着眼鏡的女人,用無奈和調侃的聲音,問着好。
“難得呢,你這個家夥會來主動找我,不過,既然是走門,也就是說,不是來打架的吧?”
橙子一邊伸出手手的去拿香煙。一邊問着。
“沒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來找你”
羅德嚴肅的點着頭,表情一點沒有變。
對他來說,至今也不認爲将兩儀式就這樣交給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什麽明智的決定。
但是,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也不是今天的重點。
“我需要幫助”
“哈!”
這對于橙子來說真是相當痛快的事情。
她不禁笑了出來。
羅德的表情還是那麽的嚴肅,他已經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了。
這實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