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最近發現有人盯着你?”
放下茶杯,羅德雙手搭起,抵住了下巴,隔着茶幾注視着對面的藤乃。
“恩”而藤乃猶豫後,則是點了點頭。
她是這個學期轉學到禮園的學生,而原因,則是父親方面的要求。
淺上藤乃,或者淺神藤乃。
“恩,也可以理解,呵那麽,這兩天我送你回去吧”羅德笑了笑,畢竟,藤乃的姿容,要是打分的話,也是相當高的水準而且爲人老實,在這個國家沒被欺負反倒才是不可思議的了。
“唉?”
呆了一下,藤乃反而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雖然是來請求幫助,但是認識這個有點古怪的老師也不過是最近的事情,雖然這位老師是一個十足的好人,但是會直接提出這樣的建議也有些
“恩?不願意麽?”
笑着。
“不,沒事”
藤乃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這也沒什麽不好的。
外國人的交淺言深,也是有名的,所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恩,那麽,以後就在門口等我吧!”
雖然自從來到這個校園後就很少外出,但是偶爾出去走走,也并不讨厭。
羅德裏特承認自己有一種保護欲。
希望保護别人,這應該是一種自大。但正如剛才的形容一樣:并不讨厭。
有力量的人就要有覺悟和責任,這是他從未改變的想法。
聽說過東方有一種名叫‘仙人’的超越種,有着力量,但卻隻在山中,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期待。
他們叫這個爲‘無爲’,據說是很高的思想境界。
但羅德卻對此嗤之以鼻。
身爲人,卻去追求人以外的境界,爲了長生而長生,長生後卻沒有意義,有了**便是魔道的東西,他可不認爲是什麽好東西。
渴望活下去,活的更久,這種事情如果沒有确實的意義的話,又有什麽用呢?
長生種固然讓人羨慕,但是有多少吸血鬼沒有躲進那腐朽的棺柩?
睡眠是一種解脫,但永恒的睡眠與死亡何異?
重新起身,然後去泡了一杯紅茶。
熱水是事先就燒好的。
羅德的房間裏,永遠不會缺少保溫壺和滾燙的熱水。
放好茶葉,然後沏上。
“要檸檬嗎?”
“不,不用”
然後不多時,淺上藤乃便告辭了。
解決了想要說的事情後,不擅長交流的少女并不知道該怎麽和他人相處。
對于羅德來說,這真是件遺憾的事情。
爲自己續上了第二杯紅茶,但沒有人一起品味。
“提娅啊這時候你在該多好啊”
有點遺憾,以前的話,還有一位風精靈可以和自己一起分享快樂,但是似乎因爲身體材質的原因,雖然仍舊可以溝通風的力量,但是想要和精靈取得聯系卻變得異常困難。
叫風精靈出來一起喝茶?
想都不用想了
但總有辦法解決的。
安心的放下茶杯。
自己無論是英靈還是長生種,總歸已經是接近不朽的了。
而作爲一個不朽者,最能夠學會的便是等待。
對比起追求不朽的仙人們,被動達到此等地步的他,無疑有着另外的優勢。
雖然這樣的優勢隻不過是虛假而悲哀的,但是羅德不後悔,也沒有辦法後悔。
隻接受而不追求,人生自然不會有選擇權。
今天是聖誕節。
閉上眼睛,仰躺在沙發上,窗外是黑暗和冰雪。
冬日的黑夜,降臨的異乎尋常的快,分明不久前還是那麽明亮,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雪夜。
“算了算了”
總要找點事情做,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重新坐到辦公桌前。
拉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本硬皮筆記,翻開,然後将食指點在封面上,用了一個自己以前學會的小技巧。
用魔力浸染紙業,然後通過某種手段,讓上面的字迹不顯示出來,隻有念出正确的密語才會讓功能恢複。
“hope”
然後,原本沒有任何字迹的紙面上,浮現出了墨迹。
扭曲着的墨色逐漸化爲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而在第一頁上,則是羅德親手寫下的幾個字。
《滅世之道》雖然名字聽起來簡直傻透了,充滿了中二和病态,但是想了想,這大概也是最符合羅德想法的名字了。
難不成,還要寫成《世界毀滅計劃》嗎?
翻開,大略的掃了一眼之前寫的内容。無外乎具體意義上的總結和對比。
想要毀滅人類的話,首先要面對的就是名爲阿賴耶的抑制力。不能夠想辦法克制它的話,那麽無論是怎麽樣的計劃,最終也唯有敗亡一途。沒有半分容情的地步,隻要開始了就是你死我活的鬥争。
換言之,現在還沒被抑制力找到的自己,也就是對世界還沒有威脅
讓人有些喪氣。
理所當然的,需要重新理清思路。讓全世界核彈發射這種事情就連作爲備案都不行,不再考慮範圍之内,反倒是現在越來越弱化的魔術還有參考的價值。
而最方便的,毫無疑問是通向根源的那條路。
如果可以抵達的話,那麽,有了無窮化的知識,想要使人類的曆史終結,也不會難吧?
根源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名爲渦的原初。隻要想辦法抵達,那麽稍微的更改一下曾經,注釋一下未來,達成萬能的偉業,也隻需要片刻罷了。
“”
但問題是,做不到。
仰靠在椅背上,用手按住了臉,從指縫間看到的燈光仍舊是那麽刺眼。重新坐起來,然後仍舊沒有結果。
羅德是一介騎士,而不是魔術師,更不是魔法使。
雖然多少也懂一點花哨的小技巧,但是騎士的本職就不是探究而是守護。
騎士擅長的領域是‘已有之物’而不是自己不明了得其他境界。
連了解都不了解,又談什麽接近?
所以,縱使一個人苦思冥想,明白了根源是自己追求的東西,但是卻連接近都做不到,讓抑制力認真的做不到。
不存在威脅性的世界毀滅者。
真是好笑到了極點。
“難看到了極點啊這份無力”
就是這麽糟糕的情況。
要不要找協力者?偶爾也這麽想,但是很快就笑出來了。
大概不會有的。
想要毀滅世界的人,大部分都是憎恨者,它們是不憚于将痛苦分擔給更多人的家夥,另外的少部分,則是隻能夠像卻不敢做的無力者。
兩者都不是羅德需要的那種。
前者是無論死掉多少都隻會有益,而後者,則是徹底的負犬。
羅德不是負犬,但他卻沒有辦法向前方邁出一步。
這就好比一座斷橋,并不是你不知道對面有什麽,也不是你不想邁步,而是根本無路可走,貿然的行動唯有墜入河中。
“需要等待機會總會有機會的人類不正是因爲名爲集體,才能夠走到現在麽因此而生,因此而死也理所當然吧”
站起身,走到窗邊,擡手撩起百葉窗的窗葉,羅德向窗外望去。
一望無際的銀野中,是無盡的黑與白。
而想要達成這項事情,還是要找一個魔術師
體内翻湧着惡意,如潮水一般,喧嚣,猶如漫天烏鴉的鳴叫。
羅德的體内,有着一個空無一人的墳場,其中容納的數目,是不定的六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