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多久沒有這麽痛過了?
懷抱着驚恐的少年,單膝跪在緩緩蔓延而上的泥海中,灼熱的痛和詛咒正逐步攻向最後的神智。
已經沒有未來了
沒有移動的能力,碎掉的不僅僅是四肢,全身都是如此――就如同玻璃制品摔在地上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紋,已經布滿了身體。
魔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下一個小時了。
遠處仍舊傳來火光,但那些現代兵器和普通魔術造成的光影卻不自然的讓羅德想要笑出來。
“哈”
由衷的悲哀,明明已經看見了,所謂的聖杯是如此拙劣的東西,居然還要争奪麽
所謂的魔術師,也不過是這樣的人了。
泥海正緩緩的蔓延,如同燃燒的石油一般讓人難以忍受。
但漸漸的感覺到了,身體的崩潰正在被抑制。
“?”
惡念,正不自覺的浮現,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在自己身體被修複的同時,可能也就要變成難看的樣子了吧?
切,還不如回歸王座來的幹脆!
打心底裏厭惡,如果要變成那麽難堪的樣子,實在是讓自己想要大聲的恥笑出來。
立刻,自滅吧?
打定了主意,但是卻下不去手,雖然自殺是再簡單不過,隻要将自己的魔力以特定方法坍縮就可以做到,甚至有可能就這樣将污染源都消滅幹淨的做法。
但是不可能去做的。
有些複雜的低下頭,仍舊瞪着眼睛,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的少年,實在是讓人憂心。
驚恐,難以置信,恐怕自己現在的形象已經是可怖得了吧?
嘗試微笑,結果卻又從臉上掉落了一片‘幻想’
原來自己正在如同夢幻一般的粉碎麽?
那就接受吧。
“沒事的”
嘗試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話。
“稍等馬上就可以救你了”
将原本的拒絕統統撤銷掉,瞬間,滿載的惡意便讓大腦眩暈,最後的善良正悲鳴着,而身體,則在染上魔紋的同時,迅速的修複着。
“馬上”
緊咬着牙,無聲的哭泣着。
羅德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難看到極點了。
啪嗒
站起了身,纏繞着不詳,已經修複的雙腿似乎比過去更有力的樣子,左臂的修複速度很慢,但右臂卻已經差不多了。
單手舉起那個孩子,稍稍瞄準便擲出了泥海的範圍。
心中一股天然的厭惡感油然而生。
“真是肮髒死了”
哭泣,善與惡的争鬥已經注定了結果,早已經決定接受的東西正要求自己迅速的轉變。
當然不會接受但那也不過是掙紮。
等價的契約早已經立下,爲了拯救而不得不放棄的,正是作爲英靈的自己,以及驕傲。
緩緩站起的身影中,完成了最後的任務,騎士的眼中,熱和光已經隐退,剩下的卻是寒冷的死意。
轉頭,另一邊,大口大口喘着氣,原本正諷刺的看向自己的金色之王,已經是一臉詫異的表情。
“好奇嗎?”
嗤笑,黑色的騎士揮手,重新握住了槍與劍。
一步一步,走出了泥流。
“雜碎!!”
自然看出了騎士眼中的嘲諷,金色之王勃然大怒。
十六支利劍毫不猶豫的飛至,但是騎士連躲閃的意思都欠奉。
貫穿貫穿貫穿
“啊呀呀”
很痛,但是卻無所謂,黑色的騎士,身上插着十六把神兵利器,雙眼中默默地流着淚水。
“真痛呢”
繼續走着,已經不再看向王者。
揮手,無數的黑色光鎖貫穿王者的身體,牢籠般束縛。
“雜碎!!”
怒吼,但是王者已經沒有開動ea的魔力和姿勢了。
一瞬間的落差,便是勝負的終點。
王者大概從來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得到這樣的複原能力,同時還恢複了大量的戰鬥力吧?
沒有閉目等死,但是對方卻也沒有使用最後一擊。
是大意了嗎?
不可能吧?
但騎士,卻隻是帶着憂郁的目光,緩緩地離開了。
莫名其妙的,金色的王者也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傷。
仿佛夢想崩潰一般。
漫湧的泥流,距離王者還有稍微的一些距離。但騎士卻沒有觀看的意思。
傷口緩緩的自動愈合,排除了不屬于這具身體的武器。
黑色緩緩地爬升,染黑了銀色的铠甲,玷污了投槍,風的精靈早已經被放逐回了屬于她的地方,而斬劍――
“”
無聲的,在泥流妄圖感染的瞬間,消失在了空中。
并不是讨厭現在的情況,羅德對于自己的現狀無比明了。
自己已經被感染了,但既然被感染了,接受這樣的現狀,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惡,其實也并不是自己過去想的那麽理所當然。
奉行着正義之名,所做下的殺戮,也并不是那麽少不是嗎?
但惟獨這個,和立場無關,和善惡無關。
這把劍,應當是最純粹的東西。
哪怕是錯誤的。
淩駕于器量之上,理所當然不準備讓它變成别的樣子。
大步的走着,感覺無比的舒暢。
全身都洋溢着熾熱的力量,揮手,阻礙住步伐的樹木摧枯拉朽的破碎,死亡的暴風就如同攻城錘一般消滅了所有的障礙。
是的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心中由衷的悲哀。
羅德裏特已經絕望。
想要拯救所有的人,讓大家都幸福,然大家都明白互相的傷害是不行的,讓世界變得更加的溫柔這樣的願望,到現在爲止也不曾放棄。
那是羅德裏特最初的東西,構成這個人的重要部分。
但大概,實現不了吧?
衛宮切嗣,遠坂時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詫異的看向黑色的騎士。
火焰紛飛的林地中,驅使火焰的寶石魔術師和雇傭兵獵犬都意識到,這裏,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得了得事情。
沒有繼續争鬥,隻是保持着警戒,同時掩蓋住内心的詫異。
然後,看到了,那騎士凄美的笑容。
俊美的容顔居然罕見的帶有了陰柔的色彩,恍惚間仿佛看到了美麗的少女一般。
溫柔的笑着,卻掩飾不住那流淌的淚水。
绮麗到恐怖,淩虐的死亡笑意。
“我想啊”
他輕聲的說着,對兩個人。
“殺了你們哦”
轉頭,在另一個方向,原本認爲自己沒有被發現的另外兩人驚詫的豎起了寒毛。
“還有你們卑鄙的殺手們”
前來觀看最後一戰,一個是要目睹遠坂家拿到聖杯的言峰璃正,而另一個,則隻是渴望着和衛宮切嗣對峙的言峰绮禮。
但就連偷襲的機會都沒有,還距離相當的距離,卻已經被死亡附身的黑騎士找到了。
“最後”
笑着扭頭,幾百米外,透過狙擊鏡看向這邊的舞彌在看到一張笑着的哭面時,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善,罪孽,殺戮,**,這肮髒的思念真是讓人難以忍受啊”
吟詩一般的舉起了雙手。
黑騎士的心靈愈加絕望。
“請,爲了我的夢想而死吧?”
誰都拯救不了,人類是如此肮髒的東西,大家都變得那麽污穢,誰都不會得到真正的救贖。
善良會在絕望中死去,不得不投入另外的道路。
殘酷統治着世界,不該有的東西在歡笑,而應當贊頌的東西正在死去。
“這個世界啊我真的真的無法拯救呢”
黑聖杯崩潰還有大約五分鍾。
那之後會發生什麽不知道。
但是,唯獨想要殺掉這些參展者的願望一定要實現。
“但既然無法拯救,那麽,大家誰都不剩的話就會一樣幸福吧?”
歪着頭,開心的笑。
在衆人的眼中,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怖笑容。
“archer還沒有死,把他叫回來呀?”
他異乎尋常的開心。
“我會向聖杯許下全人類滅絕的願望,請,試着阻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