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武卻在将軍樓上來回踱步,坐立不安,顯然,身份地位極其顯赫的陳建武,經曆過太多大風大浪的他,自然對危險有種莫名的感應,縱然知道陳之洲此去必定危險重重,而他,決定利用這件事,讓陳家再次邁過一道許多年都沒有邁過的坎。
這個決定無疑是瘋狂的,此刻的陳建武,就像是一個賭徒,将一切都壓在了冰冷的青石闆上。
隻是--
當下注之後,他心中那種惶恐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
多少年了,自己已經久違了這種感覺,那種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無奈。
“不行,我得再爲之洲買一份保險,不然,恐怕我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最終,陳建武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
下一刻,陳建武撥打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半分鍾後,電話接通,裏面傳來一個略顯好奇的聲音,道:“建武,你已經很久沒有給我這個糟老頭子打電話了,今天是什麽風,把你的電話吹來了?”
電話裏面的那個聲音有些蒼老,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威嚴,談笑間,卻令人感覺到一種上位者的壓迫力。
“賈老,陳家的事情,想必您應該有所了解,我這個電話打得有些冒昧,隻是,之洲一個人入京,我心底,始終有些不放心。”陳建武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道,他明白,在這個老人的面前,所有的鋪墊隻會讓這個老人反感。
“你們陳家的事情,我不想多管,有些越俎代庖的味道。”電話裏面的聲音,沒有任何語氣波動,很平靜。
隻是,陳建武心底卻猛然一顫。
你們陳家?
這幾個字,卻令人感覺到了一種不用言明的疏離味道。
“賈老...”都是在大風大浪裏面闖過來的,陳建武不是愚蠢之輩,自然聽出了賈老的弦外之音,明白這一切之後,陳建武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
“唉,也罷,老爺子當年欠了你陳家一個情,我那不屑的孫子此刻正好在遼東,罷了,我就讓他一起去燕京。”賈老似乎猶豫了片刻,最終說道。
聽到這裏,陳建武眸子之中閃爍出一抹精光。
而後,陳建武還沒來得及表達謝意,那邊卻傳來了老人略顯疲憊的聲音,道:“我現在就給小兔崽子電話,讓他現在就去陳家。”
說完,也不等陳建武回答,便扣掉了電話。
陳建武呆了呆,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
與此同時,在某一座極盡奢華的莊園裏面,一個老人負手而立,站在檀木書桌前,靜靜的凝望着上方懸挂着的那副筆走龍蛇,氣勢雄渾的字帖,上書:難得糊塗!
老人怔怔的看着‘難得糊塗’這四個字,像是想起了什麽,嘴角噙着一絲淺笑,而後輕歎道:“陳建武啊陳建武,靠着當年賈家跟陳家那點香火情誼,你就想拉賈家下水,但是你卻不知道,秤砣稱千斤,有輕有重啊!”
說完,老人沒來由露出一絲笑顔,令人捉摸不透。
----
陳家有貴客臨門。
陳建武親自站在陳家門前翹首以待,神情有些焦急,這一幕被陳家上下看在眼中,均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陳建武的身份何等的尊貴?
他要等的是什麽人?
軍中某位大佬,或者是從京城那邊來的大人物?
這是一個牽扯着陳家上上下下心思的問題,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問出口,帶着好奇,疑惑,一起陪着陳家家主等在門口。
不多時,一輛炫藍色的寶馬Z4跑車,從遠處極速駛來,而後在陳家門前停住,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嘶’的一聲響。
所有陳家成員均是好奇的看着那輛炫藍色的寶馬,心頭的疑惑更重,難道這就是家主要等的人?
隻是,在他們震驚的時候,陳建武已經走向了那輛炫藍色的寶馬。
下一刻,從寶馬車内走出一個年輕人,年紀不大,二十多歲,一身白色的西裝,看不出牌子,白皙的臉龐有種病态的英俊,陳建武嘴角抽搐的一下,他看得出,這是多年縱橫酒色财氣獨有的膚色。
年輕人顯然認出來陳建武,而後警惕的看着那群等候在陳家門前的陳家成員,有些不确定的問道:“陳叔,您這不是要打劫小侄吧?先說好,這趟出門,我啥也沒帶。”
陳建武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陳家家大業大,犯得着打劫你?
“賢侄說哪裏話?聽你爺爺說,你來了遼東,我這不親自接待你嗎?”陳建武道。
“陳叔倒是有心了,我這空手而來不好意思啊。”年輕人看來一眼陳家那些成員,有些尴尬的撓撓頭,神秘的附在陳建武的耳邊,輕聲問道:“陳叔,需要表示表示嗎?”
陳建武一愣,而後回過味來,打量了一下這個賈家最爲得寵的孫子,笑道:“賢侄有心了,在我陳家,不興上門送禮那一套。”
年輕人聞言,臉色一變,有些扭捏的道:“不是,陳叔,您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不,我第一次來陳家,您們就不多多少少表示一下,我最近出門來得急,身上恰好沒錢了。”
陳建武:“......”
這真是那個富可敵國的賈氏家族的孫子,親生的嗎?
陳建武有些無奈。
兩人走進陳家大院,年輕人立刻就被陳家那座曆經滄桑的将軍樓震撼了,一臉驚歎。
陳家将軍樓,可是有些年月了,可以說,當年遼東三省被黑日帝國侵占,這座陳家将軍樓曾經易主,但是卻完好無損的保存到現在,足見這座将軍樓的悠久曆史,那簡直就是一個個可歌可泣的故事啊。
“這座樓真雄偉啊!”年輕人感慨了一下。
陳建武露出一絲自豪,陳家将軍樓,那是陳家的象征,沒有之一。
“這折算下來,得值很多錢吧。”年輕人又自顧自的喃喃低語。
陳建武:“......”
陳家将軍樓前,是一座人工湖,裏面無數鯉魚躍出水面,當真是場面壯觀。
年輕人一下子就被這副畫面吸引,看了眼陳建武,說道:“陳叔,你這家裏好東西真多,賈家就沒養這麽多魚。”
陳建武微微一笑。
年輕人繼續道:“這一雷管下去,得死一片吧。”
陳建武:“......”
唉,代溝!
陳建武看着眼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賈家大少,心底沒來由歎了一口氣,這個所謂的賈家大少,若是一起跟陳之洲去燕京,是對是錯?
隻是,陳建武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如此思索的時候,賈家大少,嘴角勾勒出一個天衣無縫的嘲諷笑容。
很淺,可以說,淺笑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