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整座地下世界之中,包括那個當年将整座非洲地下世界碾壓成爲一座血城,從而寫下血珊瑚一生榮耀的納蘭蒹葭,也不知曉,更别說那個曾經爲了雲戰歌殺戮成魔,屠戮蒼生的尹雪蘅。
這一切,隻有葉孤嶼跟楚逆天這兩個人知曉。
紫金城巅峰之戰,慕容千億那驚世駭俗的一刀,絢爛了半個世紀,奠定了刀中之神的美譽,但是誰又知曉,當年葉孤嶼帶着葉輕翎獨上長白山,面對着不可逾越的刀中之神,葉孤嶼那一劍的風情?
楚逆天也好,葉孤嶼也罷,他們,都是這座江山的頂梁柱,他們不老,這座江山也并沒有老去,這是整座地下世界的潛規則,隻有某個人竄出去,淩駕在一切規則或者某個人的頭上之時,這座地下世界的格局,才真正的被打破。
曆史的舞台,那些曾經頂着絢爛光環的強者才安心退居幕後,看這群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後輩在這座舞台上演繹。
楚逆天的出現,令整個南方地下世界那群大佬瞬間沸騰,沸騰之餘,他們,心底還閃過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恐懼,是因爲他們知道楚逆天已經退出這座江湖很久了,而楚逆天的複出,公然出現在這座江湖之中,這意味着什麽?這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答案,經得起推敲,但是沒有人想過去大煞風景的去推敲。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這一刻,他們卻明顯看見,楚逆天,隻是安靜得站在那個身軀有些佝偻的男人身後,似乎,那個男人,才是主角。
葉孤嶼看着葉輕翎那副錯愕的表情,隻是苦澀的笑了笑,這一笑的心酸,其中的滋味。唯有這輛師徒才能夠知曉。
他葉孤嶼,當年所犯的錯誤足以死上十次,但是,靠着卓著的功勳,才能夠免去死罪,當然,葉孤嶼當年那不爲人知的死罪背後的貓膩,葉輕翎可是知曉得一清二楚,隻是,這又如何?
葉輕翎知曉有什麽用?
國法不容人情,就是那些軍界大佬,也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其中的曲曲折折,又豈能不知,但是在這座權利至上的社會裏,當葉孤嶼的事情落下帷幕,誰能夠去爲他葉孤嶼套一個公道,誰敢去讨這個公道?
葉孤嶼邁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緩緩的,緩緩的走向葉輕翎...
這一刻,全場那些大佬無不同時感受到一種巨大的壓迫感襲來,讓他們不禁有種泰山壓頂的錯覺,葉孤嶼的氣場,太過強大,太過令人難以承受。
“呼...”
雲破軍深吸了一口氣,隻感覺心髒被一絲絲的壓碎,這種感覺,他曾經在那個當年跟随自己的父親血洗湄公河的向磊面前感受過,這種壓迫感,唯有雲破軍這種層次,這種出生的男人才能夠感受到這種内斂的霸道。
這是一股真正不怒自威的強者氣息。
這是一股所有人都無法去逾越的無形溝壑,令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氣息,在這一刻瘋狂的向四周擴散着...
忽然,強大的強者氣息忽然盡數散去,葉孤嶼走到葉輕翎的面前,看着葉輕翎那張倨傲的臉龐,看着那個有着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樣鋒芒盡露的傲然,心底閃過一絲欣慰。
“孩子,你瘦了!”葉孤嶼柔聲說道,這一句不需要任何僞裝便脫口而出的關心之言,令葉輕翎渾身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而在葉輕翎的旁邊,那個葉輕翎的師兄何鎮南,同樣知曉葉輕翎爲了葉孤嶼的事情在暗地裏面做的那些事情,知曉葉輕翎那堅強的背後一直強忍着脆弱,在看着那個一身風塵,英雄出場,悲歌落幕的葉孤嶼。
何鎮南,心底閃過一抹難以壓抑的酸楚。
何鎮南,在這一刻,隻感覺自己的世界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壓抑着,壓抑着,一股悲怆的情感瞬間席卷着他的身心。
他努力的昂起頭,眼眶之中閃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淚花。
這個堂堂七尺男兒,在自己的義父何宗文的葬禮上,也沒有流露出一點悲傷神情的倔強男兒,一個有着天生王者氣息的男兒。
這一刻,他終于壓抑不住自己的眼淚。
何鎮南,淚流滿面。
葉輕翎的心,在顫抖着...
他的心,在這一刻感覺被一萬把刀刺中,差點窒息一般。
看着那個嚴師慈父的男人耳畔那一縷灰白相間的發絲,他心如刀絞。
“師父,您又長白頭發了!”說完,葉輕翎隻感覺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但是,他苦苦的壓抑着,壓抑着...
因爲,他葉輕翎的眼淚,在那個寒風蕭蕭的季節,落葉飄零的枯葉中,随着那輛載着葉孤嶼退役的軍車遠去的模糊影子,已然流盡了。
他葉輕翎,發誓從此再也不會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流淚。
葉孤嶼看着葉輕翎那苦苦壓抑的情感,終于忍不住長歎一聲,有些不爲人知的凄涼,說道:“真的決定走一條不歸路?”
“人生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哪條路不是不歸路?”葉輕翎反問道,隻是語氣顫抖着,有着不爲人知的堅定。
“真跟老子年輕的時候一個樣子!”葉孤嶼忽然笑了,然後,他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不加掩飾的氣息忽然收斂,緩緩擡頭,看了眼雲破軍...
咯噔!
雲破軍忽然感覺自己被一隻兇惡的狼盯着,那種壓迫的氣息令他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但是,下一刻,雲破軍忽然強自鎮定,緩緩擡頭,死死盯着葉孤嶼,絲毫不避讓。
這一股子倔強的味道,倒是有些雲戰歌的氣息。
葉孤嶼臉上露出了一抹贊賞,不愧是雲戰歌的兒子。
“回去告訴雲戰歌,今天,我葉孤嶼算是給他一個面子,你可以走了,他雲戰歌要跟我葉孤嶼撕破臉皮也好,要跟楚逆天不死不休也罷,我們,都不在乎!”葉孤嶼語氣輕描淡寫的開口。
雲破軍渾身一顫,緊咬着嘴唇。
狐叔和林望風走上前來,主動扶起雲破軍,緩緩朝着門外走去。
雲破軍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有些不爲人知的落寞。
隻是,在即将踏出門口的那一秒,雲破軍猛然回頭,目光緊緊的盯着葉輕翎,許久...許久...,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掙脫狐叔和林望風的攙扶,傲然走出門去。
他雲家男人,多得是悍不畏死的枭雄英雄,他雲破軍今天在南方挨的這一記耳光,還不足磨掉他雲破軍骨子裏面那種驕傲。
葉孤嶼回頭,盯着整座南方地下世界的那群大佬,語氣低沉的說道:“我是葉孤嶼,今天我跟楚逆天,算是跟雲家撕破了臉皮!”
我是葉孤嶼?
“轟...”
這句話一出口,那群南方地下世界的大佬瞬間呆滞。
葉孤嶼是誰?整座華夏國龍榜第一的高手。
誰敢不忌憚?
似乎很滿意那群大佬的表情,葉孤嶼不再說話,緩緩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他不需要再說話,他明白,在說出自己名字的那一秒,他就完成了最後一次幫葉輕翎造勢的目的,他更明白,他的江湖或者江山,在這一秒,就已經老了。
而換來的結果,是葉輕翎将會在明天之後,名動整個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