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他坐在地下,似乎這一刻,他的世界已經完全崩塌,他的臉上,看不見任何血色,就那麽,呆呆的,呆呆的,眼神空洞而沒有任何生機。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他痛苦的抱住頭,瘋狂的搖頭,似乎想要甩掉些什麽?陡然,下雨了嗎?不是,是那個男人流下了滾燙的熱淚,這一刻,這個男人,這個鐵骨铮铮的男人,淚如泉湧...
令狐雲若看着這個哭得傷痛欲絕的男人,她的心,瞬間如刀絞般難受,難受得似乎快要窒息似的。
緩緩地,令狐雲若緩緩的蹲下身子,看着那個男人,然後,輕輕的把他擁入懷中,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頭,歇斯底裏的流下他那屬于男兒的熱淚。
誰他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那些男兒流血不流淚的傳言,隻不過是故作堅強的謊言。
在葉家,如果說葉輕翎還有在乎的人,那個人就是葉母,
堅強如葉輕翎,在聽到自己的母親因爲自己而瘋掉的那一刻,忽然間,他就像蒼老了幾分,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絞痛,爲什麽會這樣?
爲什麽?
他在心底呐喊,可是,回答他的,是一層又一層劇痛傳來。
他緊緊的抱着令狐雲若,緊緊的,抱着她,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隻有這個女孩,才不會背棄他,才會無怨無悔的陪着他。
這個時候,楚逆天手上拿着兩瓶水,站在不遠處,看着那個哭得就像一個孩子的男人,深呼了一口氣,臉色挂着一種難以名狀的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不知道過來多久,天色似乎有些陰暗了,九月天,是一個多變的季節,老天,沒有人能琢磨的透它,或許,天是多麽神聖的存在?有誰能夠逆天?
在盡情的發洩着自己内心的脆弱之後,葉輕翎輕輕的擦掉眼淚,站了起來,深呼了一口氣,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态,然後目光中露出一絲淡淡的殺意,看着北方,許久許久...
......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何時,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停在了不遠處,車子旁邊站着一個憔悴的女人。
那個女人很美,美的令人心痛。
那張精緻的臉龐,勾勒一種靜态的美,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這句話,此刻用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正好合适,沒有人知道她站了多久,仿佛從一開始她就站在那裏了。
仿佛她就屬于那裏。
雲雨彤,這個雲家的天之嬌女,此刻靜靜的看着葉輕翎,看着那張不知道何時已經深深刻在自己心中的臉,心中百轉千回,盤根錯節的亂。
令狐雲若,這個皇朝世子妃似乎感受到了不尋常,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那個消瘦的女孩,她消瘦得不成人樣,令狐雲若心頭一陣心酸,暗歎了一口氣,天意弄人啊!
雲雨彤舉步,緩緩走向葉輕翎,每走一步,她的身子就顫抖的厲害,她的眼淚,每走一步就滾落一滴。
葉輕翎,卻依舊不爲所動,仿佛根本就沒有發現那個女人正向他走來一般,隻是靜靜的看着遠方,仿佛遠方才是他的歸宿一般。此刻的葉輕翎,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連剛才的悲痛似乎在此刻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真的是這樣嗎?
不,不是,是皇朝世子的脆弱,隻在皇朝世子妃的面前流露。
現在的雲雨彤,不夠格。
似乎感覺到了雲雨彤越走越近,葉輕翎的眉頭就越皺越緊,嘴角不經意間牽扯出一個奇怪的弧度,隻是,他的臉上,卻冷若冰霜。
而令狐雲若,靜靜的退開了一步,似乎,她想給雲雨彤和葉輕翎單獨相處的時間,因爲,12點一過,灰姑娘的水晶鞋就會消失,灰姑娘就會被打回原形。她,明白這個道理。
“輕翎...”仿佛千萬年那麽久遠的呼喚,雲雨彤走到了葉輕翎的旁邊,梨花帶雨,聲音哽咽,她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
看到這一幕,令狐雲若别過頭去,不看葉輕翎和雲雨彤。
隻是,在别過頭的瞬間,是沙子進了眼睛,還是淚流在了别過頭的瞬間?
終于,葉輕翎回頭,看着此刻站在自己的面前,哭成了一個淚人的女人,他的心,平靜得就像一灘掀不起半點漣漪的死水,冷漠得就像臘月的寒風,他的聲音,就像來自天山的絕響:“輕翎不是你叫的,你沒有資格!”
“轟...”雲雨彤感覺到渾身被抽空力氣一般,站立不穩。
這個時候,令狐雲若扶住了雲雨彤,看向葉輕翎,輕咬貝唇,說道:“輕翎,你知道嗎?在得知你噩耗之後,彤彤有多傷心嗎?你知道她有多難過嗎?整個人消瘦了不說...”
“夠了...”葉輕翎打斷了令狐雲若的話,突然将臉湊向雲雨彤,冷冷一笑,說道:“你做過什麽,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由于你的無知跟幼稚,害得我衆叛親離,更害得我的母親現在精神失常,無論你做什麽,都永遠彌補不了的你的過錯,明白嗎?”
明白嗎?
雲雨彤的心抽搐着,而她整個人,站在那裏,臉色泛白。
就在這一刻,葉輕翎微微轉身,從雲雨彤身邊擦肩而過,他的腳步,是那麽的堅決。
起風了,有些冷,太陽躲進了雲層裏,天空灰得像哭過,秋天,似乎更加顯得一種落寞的蒼涼,雲雨彤,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她想對着葉輕翎的背影大聲呼喊,可是她喊不出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卡住了喉嚨一般,令他無法喊出一點點聲音。
這世界,似乎在這一刻安靜了。隻有耳畔,響着風聲。
人生怎能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