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馬尾辮,在這一瞬竟然都有了反應,她就像吸收到了天然的甘露一般,整個人都吸收到了奇妙的能量,她抓着我的手,竟然有了力氣,奇迹般的捏緊了我的手臂。她那癱軟的身子,也似乎在顫抖。
我的身體,也轟然抖了一下,仿佛瞬間觸到了一萬伏的高壓電,整個人都被擊懵了,但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酸爽感覺,很微妙很美好,簡直可以用陶醉來形容。
要說接吻,我的經驗也算豐富,和不少女生都有過接吻的經曆。
最早的是朵朵,後來有徐楠,韓霜,慕詩涵,夏筱筱,跟她們接吻的感覺都不錯。
但這一次,和馬尾辮吻的感覺,是最特殊的,好像都無法用語言形容,反正就是唇唇相觸的一瞬怦然心動,吻着吻着又飄飄欲仙,随即,心跳加速,靈魂在顫動,感覺真是奇妙。
記得當初,在野雞大學的天台之上。我被徐楠深深傷害後,馬尾辮來安慰我,我也抱過她。那時候,我就感受到了馬尾辮的與衆不同,她似乎有着淨化人靈魂的魔力,和她有親密舉動的時候,我内心會躁動,我的世界又仿佛陷入了極度的安甯。就是覺得自己既會顫抖,又能保持着安詳,覺得自己被融入了濃濃的安全感和淡淡的甯靜中。我迷戀這種感覺,似乎。我和她前世有着姻緣一般,非常的特殊,讓人戀戀不舍。
也不知道自己沉浸在這個吻裏多久了,我這顆心,一直在翩翩起舞,我的腦海中,也不自覺的翻滾着和馬尾辮的篇章,和她經曆的一點一滴,都清晰的浮現了出來,讓我無限感慨,更讓我對馬尾辮産生了非比尋常的感覺。
如果說以前。我對馬尾辮隻有感激感恩的話,那麽從這一刻開始,我對馬尾辮産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可以說,一個簡單的吻,就仿佛讓我和馬尾辮融合在一起了,我們一起享受,一起翺翔在屬于自己的那片廣闊天地,一起自由的飛舞。
但是,這種美妙,卻無法永恒,就在我情迷深處的時候,馬尾辮抓着我的手,突然無力的垂下了,她的眼皮,似乎也無力的閉上了,她的生命,在迅速的消逝,她已經快要徹底的撐不住了。
恍然間,我整個人就從奇妙的境界中抽離了出來,我的心開始隐隐作痛。我的五髒六腑都感覺撕裂了,我的眼睛,也像是被什麽刺激了一般,眼淚不自覺的掉落,滴在了馬尾辮的臉上,順着她的臉頰,緩緩的流下,流到她與我嘴唇的結合處,我嘗到了眼淚鹹鹹的味道。
眼淚的味道總是傷感的,但這一秒,這味道卻是傷感到了極緻,我的胸腔中,忽然湧出了一股不舍的情懷,這種不舍,十分的強烈,強烈到快讓我窒息了,強烈到我的心髒都要爆裂了。
情不自禁的,我的嘴,緩緩離開了馬尾辮的唇,我的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馬尾辮。
此刻的馬尾辮,正安詳的躺在病床上,她的臉上,沒有與世長辭的不甘,反而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的生命氣息,就像一盞快要沒有油的燈,在那一閃一閃,越閃越微弱,眼看就要熄滅。馬尾辮,她馬上要油盡燈枯了,我仿佛都看到她的靈魂脫離了她的身體,正緩緩的飄走。
剛才馬尾辮能醒來,能說那麽多話,完全是因爲她在這個人世還有遺憾,她年輕的生命缺少一份愛。現在,我給予了她初吻,給予了她無聲的愛,她終于彌補了缺憾的人生,她徹底安心了,沒再掙紮。她正在安靜的與人間告别,她一個招呼都沒有打,就要離開我,離開人世了。
這一下。不舍的感覺更像是決堤的洪水,将我整個人淹沒了,我的眼睛,越來越紅,眼淚從我的眼眶洶湧而出,我的情緒,終于不受控制,徹底的崩塌。
我不是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别,丁武迪的死,蘇雪靜的死,楊超等衆多兄弟的死,都讓我撕心裂肺,讓我發狂發燥。然而,此時此刻,眼看馬尾辮生命消逝,我的情緒波動蓋過了以往任何一次,我害怕和馬尾辮死别,我怕她就這樣結束了年輕的生命,我怕她就這樣死了啊。
猛然一下,我整個人忽的往前傾了去,我的一雙手,緊緊的握住了馬尾辮小小的手。哽咽道:“唐蕊,唐蕊,你别死,求求你了,你别死啊,你醒過來!”
我的語氣很驚慌,我的情緒很激動,我希望自己可以喚醒馬尾辮,可是,我的呼喚,一點作用都沒有,馬尾辮依舊是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她和死人幾乎已經沒了區别,她的呼吸,也變得若有似無,她的一隻腳似乎都踏入了鬼門關。
我受不了,我雙手捂住她的小手,不斷的哭泣道:“唐蕊,你不是很堅強嗎?你一直和病魔抗争,鬥了二十年,無論多大的痛苦你都能承受,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孩子。你怎麽能放棄自己呢,我求求你了,堅持住,不要死好不好!”
說到這裏,我已經泣不成聲,我的男兒本色,我剛才在馬尾辮和唐家人面前表現出來的淡定,已經蕩然無存,此刻的我,卸下了任何的僞裝,展現出了人性最原始的一面。我的情感,全部暴露了出來,這個瞬間,我忘了一切,我隻知道,我不想馬尾辮離開人世,我隻希望,我能用我的哭喊把她叫回來,我隻是希望,這個總是爲我默默付出,從來不求回報的好女孩能夠活過來,能夠堅持下去。
可是。不管我怎麽叫喚,無論我如何哭喊,馬尾辮都無動于衷,她給不了我任何的反應,哪怕是一丁點動靜都沒有,她的生命,似乎已經完全的消逝了。
我不甘,我不甘啊,我的情緒,徹底的崩潰,我的眼淚。瘋狂的肆虐,突然之間,我猛地爆發出了一道驚天大吼,吼聲,歇斯底裏,震天動地。
偌大的病房都似乎被我悲痛欲絕的吼聲震動了,甚至,病房外都充斥着我的吼聲。
守候在病房外的唐家人,聽到了動靜,立馬一窩蜂的湧進了病房。
進到裏面,他們看見馬尾辮安詳的躺在床上。生命迹象幾乎全無。
頓時間,唐家人就瘋狂了,有人飛奔着跑去叫醫生,有人痛苦的撲到了床頭,撕心哭喊着,有人僵滞在原地,默默的流淚,有的人完全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連穩重如山的眼鏡男人,見到了奄奄一息的馬尾辮,他的眼圈都紅了,眼裏散發着紅光,顯然,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淚水,但難以掩飾悲傷。
很快,醫生趕到了病房内,不過,這一次來的不隻老專家一人,很多的白大褂跟着他一起湧進了病房。
一到病床邊,他們立即對馬尾辮展開了檢查,有人翻看馬尾辮的眼皮,有人測量心跳頻率。所有醫生分工有序,動作迅捷,手法專業。
忙活了一陣之後,結果,那個被稱爲王院長的老專家,又一次搖了搖頭,發出了最沉痛的聲音:“準備後事吧!”
一句話,瞬間粉碎了唐家人的心,之前醫生來的時候,起碼馬尾辮是醒的,起碼讓唐家人看到了一點希望。或者說,他們至少能和馬尾辮道個别,能看到她有生機的樣子。
但現在,馬尾辮醒不過來了,醫生讓準備後事,就等于是宣布了馬尾辮的死訊,就是讓大家在這裏看着馬尾辮死去,而任何人,都束手無策。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唐家的每個人。都表現出了最深度的傷感,而我,也像是被抽了靈魂一般,癡癡愣愣的,痛的都快麻木了。
我那麽努力的呼喚叫喊,都喚不醒她,到現在,卻依然隻能眼看她消耗生命,眼看她離開人世,這是何等的殘忍,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而美婦人作爲馬尾辮的媽媽,更是受不了,她忽然沖到我面前,十分激動的對我質問道:“小蕊都和你說了什麽,她說了什麽?”
身爲母親,卻聽不到女兒最後的遺言,她當然會難受,會痛苦,會遺憾。可是,我卻不好告訴她,馬尾辮在蘇醒的最後一刻正和我接吻,她是在這一個吻當中失去意識的。這種事情,真的不方便和别人說,尤其是,徐楠此刻也在現場,我就更不好說了。
所以,我并沒有回答美婦人的問題,而是一心想着馬尾辮,我的腦海中,全部是馬尾辮要離我而去的場景,我好像看到她在向我揮手告别,看到她漸漸的消失。
我想抓住她,可是抓不住,她走的太快了,我很恐懼,内心的情緒極速翻滾,不舍的感覺越發濃烈。我不想她死,我不能讓她死,絕對不能。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直以來,我都不信命,老天要捉弄我,我偏要和它對着幹。
多少次,我都在生死邊緣徘徊,但我卻沒有死去,我相信,馬尾辮也是一樣,她也應該是不服命的,她年紀那麽小,怎麽可能就能坦然的接受死亡。就算像她說的,她看淡了,她能接受,我也不想,我不準她死。轟的一下。我爆發出了一種強烈的意念,我要救活馬尾辮。
猛然間,我想起了一個人,韓爺爺。
剛才一味的沉浸在悲傷當中,我都忘了韓爺爺了,對,就是韓爺爺。
韓爺爺是這世上醫術最神的神醫,那麽多次,他都能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他治好了我的頑疾,他讓我變回了正常人,他挖掘出了我的潛質,讓我超凡的體質顯現,讓我在武術造詣上有質的飛躍。甚至,他還把徐楠從死神的手裏了救回來,他就是華佗轉世。
現在,馬尾辮危在旦夕了,雖說這醫院的老專家都束手無策,但或許,韓爺爺有辦法救活馬尾辮,這也是唯一的希望。
想到這,我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猛地煥發,在全場唐家人都期待着我說出馬尾辮遺言的時候,我無視他們的眼神,直接對着馬尾辮,以最焦急最緊張的聲音喊道:“唐蕊,你記得當初我和你說過嗎?我認識一個神醫,他的醫術十分高明,也許他有希望救你,我現在就去請他過來。你答應我,堅持住,不能死,你一定要等我回來,等我!”
說完這話,我立馬将目光掃向了唐家人,對着他們倉促道:“我去找人,無論如何,你們都要讓唐蕊堅持住,不能讓她死,拜托了!”
話音落下,我直接轉身,在唐家人複雜的眼神中,我朝着病房外狂奔而去。
徐楠見狀,立馬跟着出來了,并在我身後喊着:“吳賴,你等等我!”
我匆忙停下腳步,回頭對着她喊了句:“楠楠,你在這等着我,我很快就回來!”
說着,我繼續狂奔,一刻不停歇,我的速度如風,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在醫院橫沖直撞。飛速向着外面瘋狂的沖刺而去。
或許是因爲馬尾辮病危的消息在省城傳開了,今晚的第一醫院,出其的熱鬧,到處都是人,但是,我完全失去理智了,就跟出籠的猛獸一樣,用身體沖撞着擁擠的人群,拼命的往前跑。
好些人都被我野蠻的撞倒在了地上,但我壓根不管不顧,我的身後不停的響起了對我的怒罵聲。我也置若罔聞,我的腳步一下沒停,速度越來越快。
不一會兒,我就沖到了醫院外的停車場,沒有半分耽擱,我跑向了我的車。
來到車旁,我飛快的上車,發動引擎,朝着韓爺爺郊外的住所,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