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忽然一痛,我那些幸福與美滿,霎那之間,煙消雲散。
似乎一下子,我就從雲端跌入了深淵,因爲這消息,對我來說,實在太過打擊了。
其實,馬尾辮的事,一直耿在我心間,我平時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它就像一根刺,紮在我内心最深處,每每想起都會痛。
我知道她命不久矣,我爲她擔心,爲她難受,可是,我又束手無策。血參已經給了徐楠,已經用掉了,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打算把血參給徐楠。而馬尾辮,她幫了我那麽多次,救了我那麽多回,我卻無法回報她,對她,我真的是愧疚。
因爲太慚愧,我都沒和她再聯系,更主要的是,徐楠在我身邊,我也不好對其他女生念念不忘,隻能把她默默記在心裏。希望好人有好報,希望她平平安安。
可是,這種希望本就缥缈,一個人的命運壓根不會因爲你的希望而改變,該來的噩耗依舊要來,你躲也躲不掉。
上一次,馬尾辮的父親眼鏡男人就告知過我,說馬尾辮最多再活一個月,可現在一個月時間都沒到,這駭人的消息就毫無預兆的傳了過來,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讓人難受。
馬尾辮那個堅強的女孩,終究還是倒下了。
或許,一個人的堅持跟她的信念有關。在我沒救出我爸之前,馬尾辮一直擔心我,爲我殚精竭慮,爲我操心,對我念念不忘,所以我在奮戰的時候,她一直默默支持。即使這次,我與洪幫的交戰鬧的滿城風雨,死了那麽多人,弄的那麽嚴重,她還是求她父親,網開一面。可見,對我的事,她一直是默默關注,她總在背後付出。
現在,她突然倒下,應該是知道了我恢複了平靜的生活,知道我與徐楠好好在一起了,她,沒有遺憾了,才會不再堅持,才想着安心的離開這個世界。
這樣的她,更讓我心痛讓我窒息。她對我的好,她給予我的恩,我一輩子都還不完,可是,我卻連一天都沒有報答過,我不是人,真不是人。我對不起馬尾辮,對不起這個默默爲我付出卻從不計較回報的女孩。
就在我心如刀絞的時候,一個女人接了胖子的話,感歎道:“是呀,這事我也聽說了,唉。那麽年輕,就要離開人世了,好可惜!”
聽到這句話,我更加确信,馬尾辮就要死了,立刻,我就站起了身,對着徐楠正色道:“我們走!”
徐楠還沉浸在幸福當中,對于隔壁桌的話,她也不知道講什麽,根本沒在乎。見我如此反應,她都有些奇怪,納悶道:“怎麽了?”
我走到她身邊,牽過她的手,焦急道:“别問了,跟我走!”
說罷,我直接帶着徐楠一起離開了火鍋店,沖向了我停在外面的車。
一上車,我立即撥通了風辰的電話。電話接通,風辰豪氣的聲音頓時傳來:“老大,什麽事?”
我直奔主題道:“你知道唐家二小姐唐蕊的事麽?”
風辰毫不猶豫道:“知道啊,這事都傳開了,聽說唐二小姐病危了!”
我皺了皺眉,心焦道:“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家醫院麽?”
雖然,和徐楠在一起的時候,我不太方便去見馬尾辮,更不太好表現出對她的在意與關懷,但是,現在馬尾辮都危在旦夕了,我哪裏還能管那麽多。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她最後一面,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電話那頭的風辰,聽了我的話,也立即明白我的意思,趕緊道:“好像是在省第一醫院!”
聞言,我沒再說任何廢話,直接道了句:“好,謝謝!”
說完,我就挂了電話,加快馬力,迅速的奔向了第一醫院。
徐楠看我這麽急急忙忙,都懵了,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癡癡的問我道:“怎麽了,吳賴,出什麽事了?”
聽了徐楠的話,我目不斜視,直直的盯着前方。凝神飙着車,隻是很鄭重的回了她一句:“我一個朋友要死了,我去醫院看看她!”
徐楠一聽,臉上的莫名更甚,她再次問我道:“是你剛剛說的唐蕊嗎?她是誰?”
我沙啞着嗓子回道:“一個幫助過我無數次的女孩,沒有她,我早死了!”
這句話,我說的十分沉重,亦是十分的嚴肅,不管徐楠怎麽想,我都要說,這樣一個女孩子,即使是死,我也要讓徐楠知道。畢竟,馬尾辮雖然和我沒任何情感糾葛,但她對我的幫助真的是太大了,而夏筱筱是一個健康的女孩,她再受傷,隻要将來能振作起來,能夠在時間的流逝下撫平傷口,面向未來,她還可以有很好的人生。
但是,馬尾辮不一樣,她再堅強。終究還是被病魔打倒了,她再也沒機會面向未來了,我一定要見她最後一面,絕不能讓她帶着遺憾離開。
而徐楠,她聽完我的話,或許知道我的心情,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一路沉默着。
很快,車子就開到了第一醫院,此刻,這個第一醫院已經是門庭若市,醫院外面的空地上停了好多車子,看那牛逼車牌,就知道這是官方的車子。
我找了個角落頭的空位,把車子停好。
下了車,我和徐楠立即迅速的奔向了醫院内部。
到裏面打聽了下,我才知道,馬尾辮正在三樓的急診病房。
沒有猶豫,我立馬和徐楠趕赴到了急診科的vip病房。遠遠的,我就看到那間特殊的病房外面站滿了人,這些人,個個衣着整齊,氣勢強悍。其中一些機器人一樣的墨鏡男,顯然是保镖。
我和徐楠剛靠近過去。都沒到病房門口,就被其中一個墨鏡男給攔下了。我連忙對他道:“我叫吳賴,是唐蕊的朋友,我來看看她!”
墨鏡男聞言,上下打量了下我,我瞧不見他的眼神,但他的表情也顯示出了,他并不認識我,甚至還有點嫌棄我,把我看了個遍之後,他也隻是冷漠的對我抛出了兩個字:“等着!”
随即,他轉身進到了病房内。
沒多會兒,他就出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和他一起走出的,是我的老熟人,飛龍。
不過,現在的飛龍,一點沒了當初的冷酷,可能是跟馬尾辮的情況有關,飛龍此刻表現出來的,是深深的惆怅,他的眼都黯然了。這個一直作爲馬尾辮貼身保镖存在的冷酷男,顯然。也在爲馬尾辮傷感。
他一走過來,就對我淡淡道:“進去吧!”
我朝他點了下頭,說了句:“謝謝!”
話音落下,我立馬就跟徐楠一起,走進了病房之内。
一進病房,我才發現,這碩大的vip病房裏面,也是人滿爲患,不過從他們的着裝和氣質,也可以看出他們的身份不凡。
這些人,我幾乎不認識,除了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眼鏡男人,也就是馬尾辮的父親。
當然,我的目光并沒有在其他人身上多停留,一到裏面,我直接就看向了病床上的馬尾辮。
此刻的馬尾辮,就跟已經死了一樣,雙眼深閉,面色慘白,似乎連呼吸都沒有的感覺,全身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隻有那點滴瓶子裏的水,在一滴一滴的注入馬尾辮的體内,顯示她還有生命迹象。
其中一個美婦人正坐在床頭邊。憂傷的哽咽着。這一副畫面,讓我的心再次深深被刺痛,一股極盡悲涼的感覺充斥而來。
在我木讷的時候,認識我的眼鏡男人,第一個迎了上來,對我發出了苦楚的聲音:“吳賴,你來了!”
這個省城白道上的天,在這一刻,一點官架子都沒有,有的隻是即将失去女兒的頹敗與痛苦,對于我,他也沒任何的責怪之意,還很客氣的和我打招呼。
不過,眼鏡男人這麽好說話,并不代表其他唐家人也能體諒我,在聽到我的名字後,那個坐在床頭邊的美婦人立馬就跟觸電了一樣,她猛地站起了身,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盯着我,憤憤道:“吳賴?你來幹什麽,你有什麽資格過來,一個血參能救一條命,你都能見死不救,虧我家小蕊昏迷都叫着你的名字,你竟然這麽絕情,你還好意思過來!”
美婦人的情緒十分激動,很明顯,她特别在意馬尾辮,我也看的出來,她應該就是馬尾辮的母親,因爲,馬尾辮有着幾分她的神韻。
這個美婦人,一看就是大家閨秀,是有修養有氣質的貴婦,但這一刻,爲了女兒,她竟然表現出了怨婦的一面,可見,馬尾辮的病危,真比殺了她還難受△爲母親,她的痛确實無人能了解。
當她的話音落下之後,我都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坐在沙發上的一個老者,猛地喝了聲:“小聲點!”
一句話,頓時就讓病房内陷入了絕對的寂靜,由此也能看出,這個老者的威嚴有多大。我所料沒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唐家的老爺子,唐家的鎮家之寶,唐家能成爲國内大家族,跟他脫不了關系。
不自覺的,我就把目光投向了他,他坐在沙發上,看過去,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似乎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他最大的特征,就是老,很老。他那爲數不多的零星頭發,雪白雪白,臉上的皺紋也特别深,身體都有些佝偻了,估摸着,他得有八十多歲了,他所表現出來的,也是一副老态龍鍾的樣子,甚至,他的身邊,還聳立着一根拐杖。
從我進門開始,他好像就一直在閉目養神,似乎是在禱告什麽,雖然,他的表情沒有明顯的憂傷或者痛苦,但,我依舊能感受到他的苦楚,他的痛,就是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本來,或許還有一些唐家人記恨我,但因爲老爺子發話了,沒人敢朝我囔囔了,那些看我不順眼的,也隻是對我投來了憤怒的目光。
對于血參的事,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下,所以,就算唐家人再不歡迎我,我還是沙啞着聲音朝美婦人說道:“對不起,阿姨,血參的事真的抱歉,我不是舍不得血參,是因爲我女朋友徐楠也受了重傷,她一直在昏迷,隻有血參能救得了她!”
說完,我還深深的看了眼徐楠。
徐楠聽到我這番話,神色頓時變了下,她感受到了我對她的付出,也知道我是因爲救她而舍棄了馬尾辮這個救我多次的恩人。這一下,徐楠的眼神變得特别複雜,有感動,也有悲傷,感動于我的付出,悲傷于馬尾辮這個女孩的即将離世。
另一邊,那些恨我入骨的唐家人,在聽了我的話後,顯然還是有氣,不過并沒有多說什麽。
而神情最悲痛的美婦人,她似乎還想說什麽,可突然間。病床上的馬尾辮,傳來了一絲動靜。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感應到我來了,亦或是她有話想跟我說,仿佛死人般的她,竟然默默的睜開了眼,還張了張嘴,想開口,卻說不出話,隻是艱難的咳嗽了一聲。
一聲輕微的咳嗽,頓時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病床上的馬尾辮,就連美婦人,也沒再針對我了,馬上看向了馬尾辮,興奮道:“小蕊醒了!”
聽到這話,那位一直閉目養神的唐家老爺子,都不由的睜開了眼,站起了身,略帶緊張的看向了馬尾辮。
立刻,老爺子威嚴的聲音就震蕩在了寂靜的病房内:“趕緊請醫生過來!”
老爺子一發話,病房裏立馬就有人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就把醫生請了進來,這醫生是一位老專家,看起來十分老練專業,他進到病房,立馬給馬尾辮做了個檢查。
檢查完,他的神色變得越發嚴肅了,随後,他微微的歎了口氣,對在場的衆人道:“她的病情徹底惡化了,看來是熬不過今晚,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吧!現在醒來,可能是有什麽遺言,你們趕緊問問!”
老專家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再次炸碎了全場的心。所有人的臉色又一次黯然了下來,而眼鏡男人,他以十分沙啞的聲音,對老專家沉痛道:“王院長,就沒有别的辦法了?”
老專家無奈的搖着頭,沉聲道:“沒有了!”
這一下,在場的唐家人,越發的面如死灰,眼神裏全是絕望。
在凝重的氛圍中,老專家晃着無奈的腦袋,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充斥着苦悶的氣息。沒有人開聲,隻有人們心裏的歎息。在一片靜谧當中,唐家老爺子拄着拐杖,輕輕的來到病床前,他混沌的眼睛,發出精光,細細的盯着馬尾辮。
随即,他打破了沉寂,發出了極盡蒼老的聲音:“小蕊,有什麽話要說的,趕緊說吧!”
他的聲音,顯出了他無限的苦楚,現場的氛圍,因爲老爺子的這一句話,變得更加凝重。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目不轉睛的盯着病床上的馬尾辮,等待她的遺言。
被衆人矚目的馬尾辮,依然是處在極度虛弱的狀态,她沒有立即回複唐家老爺子,而是很努力的偏過頭,看向了我這邊。
當她的目光觸到我和徐楠的一刹那,她的雙眼,竟漸漸清晰了,一瞬間,她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疲軟的她,忽然來了一些氣力,她傾其剩餘的全部力量,發出了異常微弱的聲音:“吳賴,徐楠,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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