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台下的無數觀衆,就對我的舉動感到了萬分的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我明明就是一個仿如垂暮老人般的幸存者,我能從地上爬起來已經算是奇迹了,但終歸,我是扶着欄杆站起來的,并且,站立的時候,雙腳還有點打顫,似乎站都站不穩,這樣的我,怎麽可能還有戰鬥力。
也正是因爲現場所有人都認定我失去了戰鬥力,所以才有那麽多人極力勸解我認輸,可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我,不僅沒有認輸,反而拖着這樣慘淡不堪的身軀,朝楚傑走了過去,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
特别是鐵叔等一些爲我考慮的人,更對我的不聽勸阻感到了費解,不過,鐵叔和英叔在震驚過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們似乎發現了我的異常,也就沒再說什麽,隻是眼神犀利的盯着我。
但,夏筱筱可不一樣了,我的行動,在夏筱筱看來,就等同于是自殺,她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我自殺,情緒激動的她,都完全不顧了形象。跟瘋子一樣,一邊大叫着一邊往前沖,想要阻止我自尋死路,可,她身旁的夏幫主,就像一把老虎鉗子,死死的把她鉗住了,夏筱筱的掙紮,終歸隻是徒勞。
而,身體虛弱的馬尾辮,看到我走向楚傑,也不禁露出了驚駭之色,她似乎也無法理解,爲什麽這樣顫顫巍巍的我,還有勇氣走向楚傑,爲什麽看起來如此虛的我,還敢繼續戰鬥。
現場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各式各樣的驚奇之色,甚至,有的人對于我的自負和自找死,還感到了一絲鄙夷,認爲我是不怕死的逞強。
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進入我的心,我仿佛與外界隔絕,這個擂台就是我小小的世界,其他外界的任何,都被我自動忽視了。連夏筱筱歇斯底裏的叫喊,我都無知無覺,此刻,我的眼裏,隻有擂台之上的楚傑,他,是我唯一的目标。
我的心,很靜,我的腳步,很慢。
随着我腳步緩慢的移動。喧嚣的場館上空,忽然飄起了我虛弱的聲音:“繼續!”
這是我對楚傑發出的訊号,比武,還将繼續。
由于我受的内傷很嚴重,說出的這話都不太利索,聲音也不霸氣,但,卻帶着一股無形的力量,能夠侵入人的肺腑,自然,也就刺入了楚傑的耳中。
楚傑見到我的舉動,聽到我這聲音,他的嘴角弧度,不禁微微上揚,他以爲,他的激将法得逞了,他的興奮之意,溢于言表。同時,他還冠冕堂皇的說了句:“既然你想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話音落下,他都等不及我走到他身邊,直接就向着我飛襲而來。
随着楚傑的猛烈一動,場下,嘩的一聲,沸騰了。楚傑如此威猛的動作,直接就驚起了一片浪花,很多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認爲,我這一回,是真的完了。
在任何人看來,擂台上的這一幅畫面,都像是一頭猛虎撲向了一隻弱羊羔,下一秒,弱羊羔可能就會變成肉渣。
隻不過,我這隻羊羔不是普通的羊羔,我面對楚傑這隻猛虎,并沒有絲毫的恐懼之意。
楚傑迫切的想我死,但我卻保持了平穩的心态,心一放空,我的目光都清晰敏銳了許多,似乎一下就鎖定了楚傑,在此刻的我看來,楚傑的動作,并不迅猛,他的位置,被我守的死死的,他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來到我面前,先是給我來了一記炮拳,我伸出手,輕輕的就格擋住了,緊接着,他又給我來了一記飛腿,我又輕易的格擋住了。
之後,楚傑不斷對我出擊,或拳或腳,彎身旋轉,上跳,飛舞,他的動作十分多樣,路數依然複雜,招式仍舊霸道,但,在我先前看來驚天動地的招式,現在看起來,卻也不過如此,感覺,他不管攻擊我哪裏,不管采取什麽樣的方式,我都能輕易的感受出來,然後用手格擋,制住他的關鍵部位,這樣我可以用最小的力氣,去消磨他無窮的威力。
弱羊羔,沒死,反而抵擋住了猛虎如此威猛的攻擊,台下,不禁又是一陣嘩然。
震驚了,許許多多的人都震驚了,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奇迹,弱不禁風的我,竟然會如此緩慢卻又巧妙的擋住了楚傑淩厲的攻擊,試問,誰能相信,很多人都以爲自己看錯了,忍不住的瞪大了眼,怔怔的看着擂台之上。
擂台上的比武者,依然是我和楚傑,同樣的人,同樣的環境,相比于之前,似乎什麽都沒變,可顯然的,我和楚傑的打鬥方式,變了。
之前,我狂躁,我快,楚傑淡定,楚傑慢,他能輕而易舉的化解我的攻擊,輕輕松松的打到我,我卻奈何不了他。
現在,我淡定,我慢,楚傑威猛,楚傑快,我能淡淡然然的化解楚傑的攻擊,讓他傷不到我。
這樣的變化,顯然是源自于我的心态,無論台下的觀衆多麽喧鬧多麽詫異,我都無知無覺,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擂台就是我的全部,楚傑就是我的眼中釘,除了他,我已然感知不到任何人,我真正做到了忘我的境界。
感覺就像,楚傑這個人已經在我的腦海裏,他進入了我的思想中,領域中,被我的世界所束縛,他的每一招每一式,我不但能看的清清楚楚。似乎還能提前感應,他剛勁有力的動作,對我來說,也緩慢無比,我每次都能先發制人,出手抵擋。
也因此,即便我的動作很緩慢,甚至因爲我受傷嚴重,力量也變小了,但,我卻能完完全全的抵抗住楚傑的霸道攻擊,這對外人來說太匪夷所思的事,我卻做到了。
就連楚傑這個目空一切的主,都被我的舉動給震驚了,他可能也想象不到,我怎麽會突然變厲害,怎麽會在這麽短時間發生如此驚天逆轉,這種轉變,來自于内在,我的心裏,就像是裝了一塊明鏡,能夠看穿一切的明鏡。
有了這一面鏡子,不管楚傑出招多麽迅速多麽淩厲多麽刁鑽,都躲不過我這面鏡子的反射,我能輕易的捕捉到他的招式和變化,從而輕松應對。
這一整個過程,我的面容,都是保持着釋然的神态,仿佛自己不像是在打架,而是在和人在玩過家家,楚傑這個人在我眼中,就如同一具骷髅架子,他的每個關節點,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動作即使再兇猛,對我來說也是平淡無奇,他,壓根傷不了我。
現在的我,也沒什麽招式可言了,太極,爪功,還有我依靠看别人打架學習的拳法,腿法,掌法都在我腦海中,但,那些套路對我半點用沒有,我就是順其自然,順手而發,該出手時就出手,該出腳就出腳,沒有招式沒有套路可言,并且,我體内的氣息,顯得非常的平穩。被楚傑打散的内力,也在迅速的恢複,蓄積,流竄在我的身體内,使得我越打越精神,越打越有力。
楚傑卻恰恰相反,越打越不淡定,他的頭上,都布滿了冷汗,眼神的光,越發的兇狠暴力。
一向自視甚高的他,或許是第一次嘗試到了這種憋屈的感覺,像他那種層次的高手,想打誰打不到?對他而言,隻有他玩弄别人,就沒有别人戲耍他的時候。
可這一次,他竟然打不着我,并且,我是以如此悠然的姿态與他相較,這讓一直處于雲端的他怎麽受得了,他無法忍受這種憋屈之感,也正是因爲此,他越打越憤怒,越打越瘋狂,絲毫沒有了之前那種運籌帷幄的姿态,更沒有了那種處變不驚的高手風範,他,似乎失去了自我。
然而,他越亂,就越難打到我,我心中的明鏡也越亮堂,随随便便就能反射出他的狂亂招式,然後輕松破解,這樣一來一往,次數多了,狂暴的楚傑就仿佛感覺到了天大的屈辱。是他一輩子都沒有承受過的屈辱,這種屈辱,讓他的憤怒達到了頂峰。
他在猛然間停止了對我的攻擊,巋然而立,不過,他的動作止住了,憤怒卻燃燒的更加厲害了,他的雙眼,變的通紅通紅,他的拳頭,緊緊捏起,随即,擂台的上空,響起了楚傑爆發而出的一聲驚天怒吼:“是你逼我的!”
話音還在缭繞,楚傑的右腳,卻已然擡起,他轟然一頓地,立刻。擂台就仿佛發生了劇烈的晃動,威勢山崩地裂,與此同時,楚傑的氣勢也飙升到了制高點,達到了令人駭然的地步。
台下的氛圍,因爲楚傑這毀天滅地的一跺腳,達到了狂熱的高chao,許多觀衆都激動的站了起來,尖聲大叫,期待接下來更加精彩的打鬥,期待楚傑徹底的發威,期待看我這一次又能如何化解。
場館的空氣似乎都劇烈的燃燒了起來,如此多人的情緒因子,碰撞在一起,産生了無以倫比的喧鬧效應,這一刻的熱鬧,仿佛是今晚的最高chao。
在如此高chao的氛圍裏,憤怒的楚傑,就像是人中之王,他的怒火燃燒了半邊天,他的氣勢震動了整片大地,這,才是楚傑真正最強的一面,當他的氣勢一到巅峰,他的身形,就轟的一下,朝我彈了過來,他的速度太快,他的威力太猛,他撕開了空氣的阻力,沖破了一切的障礙,直達我的面前。
而,一直處在忘我境界的我,壓根就沒有感受到台下最喧嚣的吵鬧,我的視線,就從沒離開過楚傑,我的專注力,隻在于他,任憑他再狂,速度再快,在我眼中,也不過一粒塵埃,塵埃翻攪,仍然逃不過我的法眼,我的雜念抛空,心思沉澱,全神貫注應對飛射而來的楚傑。
爆發後的楚傑,威勢确實猛了太多,他一招一式帶出來的威力都有摧枯拉朽之勢,他整個人也仿佛一陣龍卷風,強大到逆天,這讓我的壓力增大了不少,不過,我的心态卻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任他風卷殘雲,我自四兩撥千斤,正是這份心态,讓我頓悟了好多,我整個人的境界都提升了很多,楚傑如此變态的攻擊,我都能從容的抵抗下來。
這一場比武,一開始的時候,楚傑穩穩占據上風,他自開打,就沒把我這個小人物放在眼裏,這就好像是他一個人的擂台,他就是在上面耍酷,展現自己,更主要的是,耍酷之後,他要讓我,死。這是他認爲必然的結果。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我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可是,最終,我逃過了,我在他的手底下活了下來,不僅如此,我還奇迹般的改變了,竟然能夠接下他一招又一招的淩厲攻擊,竟然能讓無敵的他傷不到我,這一點,是楚傑無法忍受的,他發飙了,他瘋狂了,他的心智明顯受到了影響,他想把我打倒,一心就想把我打倒。
爲了打倒我,他把自己最強的威力,毫不保留的暴露了出來。
現場的氛圍。随着楚傑的發威,高chao不斷。
隻是,讓楚傑死都想不到的是,他發出了最強威力,卻依然奈何不了我,這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更傷到了他最在意的自信心,他一世引以爲傲的武力,受到了質疑,他的信心堡壘,漸漸趨于坍塌。
比武,跟心态有着莫大的關系,這一刻,我在心态上,明顯占據了上風,我穩如泰山,牢牢的守住了自己,而楚傑,暴跳如雷,越打越急,越打越憤怒越焦躁。在楚傑最後一輪瘋狂的攻擊後,他的破綻,變得越來越明顯,人也越來越無力。
這樣的關頭,我的目光一動,瞧準了時機,借力打力,抓着他的手臂,猛地撞擊了下他的身子,瘋狂的楚傑,頓時連連後退,在他倒退之際,我輕啓雙唇,發出了冷冷的聲音:“現在,該我出手了!”
在此之前,不管我的心态保持的多好。我都是處于防守狀态,一下都沒主動進攻,之所以這樣,一是因爲我剛才受傷太嚴重,内力還沒有恢複,二是因爲我了解的楚傑還不夠,不知道如何下手。
但,現在不同了,我身體内的氣勢,已經漸漸恢複,甚至通過和楚傑的一番打鬥,已經達到了巅峰,我就像是一個皮球,楚傑對我的攻擊就相當于是給我打氣,現在的我,已經膨脹了到極點,需要釋放。
另外,到現在,楚傑在我面前,就跟一個透明人一樣,完完全全被我看透了,他已經到了黔驢技窮的境地,他已經亮出了他的底牌。
所以,時機到了,我,要主動出擊了。
當我的聲音飄蕩在場館上空的一瞬,全場,再一次的火爆,場面幾近失控。在台下的觀衆看來,我之前就算防禦做的再好,也都是處于被動,相比于威力無窮的楚傑,我看起來并沒有占據優勢,相反,有點負隅頑抗的意思,可這一刻。我突然說出了如此霸道的話,現場的人,立刻頓悟,我,還是留了一手。
于是,全場幾乎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澎湃了起來,他們期待已久的最精彩,也許就在下一刻,這讓他們興奮,讓他們期待,無以複加。
對于場面的火爆,我依然感受不到,我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說完話,我身上潛藏的無形氣場,便開始慢慢的滲透而出。我整個人,突然産生了一種道骨仙風的感覺,而我的身體,在我的聲音消散之際,沖向了楚傑,我的動作不快,卻能讓人看出一種如幻影般的錯覺,幾乎是眨眼之間,我就來到了楚傑面前。
一直倒退的楚傑,身子都沒站穩,就見我猛然襲來,慌忙之下,他身體往前一傾,匆匆的對我轟出了一記重拳。
或許,是他的心态弱到了極點,或許,是我的主動出擊太過意外,楚傑匆忙轟出的這一拳,看起來是毫無沖擊力。我隻是随意的擡手,打在他的手腕上,就把他的拳頭給打開了。
而我的另一隻手,卻仿如鷹爪一般,迅猛的抓向了他的胸口,給予了他一記重擊。
簡單的一招,就讓楚傑受了重創,本來,他的身子就已經疲憊,現在,被我如此一擊,他的身體和内心,都似乎陷入了深淵,更主要的是,他整個人,已經被我強大的氣勢,給鎖定了,讓他壓抑,讓他窒息。
一招得手後,我并沒有停手,對着他連連出手,動作連貫,招式敏捷,我的兩隻手,就像是在給他按摩一樣,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邊打,我的身體還不停的閃動。
楚傑就像是一個木樁,立在擂台中央,動彈不得,而我就像拿木樁練武的打手,在他身體的四周,不斷的擊打着,我的腳步,不停的挪動,我的雙手,或成拳,或成爪,或成掌,或成肘,從各個方向,緊密的打在楚傑身上。
喧嚣,散了,場館,靜了,所有人,凝滞了,幾乎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緊張的看着擂台上的這一幕。
我在全場的矚目下,戛然停止了攻擊,傲然立在了楚傑面前,我的雙眼,發出了極其冰冷的光。冷冷的看着楚傑。
這一刻的楚傑,骨頭都被我打散了,但他是堅強的,一直沒有倒下,筆直的挺立在擂台中央,他的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充斥在他眼球的,隻有驚,十分的驚,他眼裏的我,就像是一條惡魔,讓他難以置信。
短暫的靜默過後,他張開嘴,想對我說什麽,可,他已經說不了話,剛一張嘴,鮮血,就從他的嘴裏冒了出來,他的雙腳,也終于支撐不住他沉重的身體,咚的一聲,挺拔的楚傑,在我面前,不受控制的跪了下來,跪的是如此突然。
這樣的突然,頓時掀起了場中的熱浪,寂靜的場館,猛地嘩然,在楚傑吐血跪地的一瞬,那些凝滞的觀衆,嘩啦一下,就爆出了驚聲,聲如潮水,一浪接一浪,越來越響亮,越來越轟動。
在全場躁動之際,我突然擡起我的右腳,慢慢的提高,到最後,我的腳底闆都朝天了,我的雙腿幾乎伸成一字馬狀态。
哄鬧的觀衆,目光再次一震,不明所以,而我擡高的右腳,已然對着跪在地上,眼裏滿是不屈與不甘的楚傑,重重的砸了下去。
這一腳,蓄積了我對楚傑的所有憤怒與不滿,一腳下去,隻聽,砰的一聲悶響。我的右腳後腳跟,砸在了楚傑的頭頂之上。
不可一世的楚傑,終于,癱軟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瞬,喧嚣戛然而止,全場的觀衆,猛地止住了聲音,驚出了一臉呆滞,偌大的場館,陷入了死寂一片。
我在無聲之中,緩緩的放下我的右腳,悠悠的踩到了楚傑的身上,踩着楚傑,我就如同踩着天下,我身上強大到逆天的氣勢,全部散發了開來,鋪天蓋地,籠罩在整座拳館。
這一刻的我,唯吾獨尊,傲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