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執法長老邵淵寒,都被夏筱筱的舉動給驚愕住了,也許,他都想不明白,夏筱筱怎麽會爲了我不顧一切。
另一邊的楚傑,臉色變得是更加難看了,他這城府極深的虛僞小人,都忍不住的露出了怒容,那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仿佛要把吞噬了一般。
不過,楚傑這種人,終歸是最看重面子的,即便他對我有再大的不滿,他也不可能當場發作,畢竟,他說過,這一次他暫時不會動我,他就不好出爾反爾打自己的臉,當然,他自己不出手,卻也可以借刀殺人,所以,他把他不滿的目光,直接投向了邵淵寒,沒有說話,隻通過眼神,楚傑就傳遞出了他的意思。
邵淵寒頓時心領神會,他不由的将目光轉向了夏筱筱,一本正經道:“大小姐,咱洪幫有洪幫的規矩,我身爲規矩的執法者,不可能顧及私情而違反規矩,那樣的話,以後大家都不會信服我了。許燦,他得罪了我們洪幫,按照我們幫派的規矩,廢了他,已經是網開一面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執行幫規!”
确實,對于鐵面無私的執法者來說。就必須有獨斷專行的特權,邵淵寒,一看就是個精明的老狐狸,他能坐上執法長老的位子,就必然有他的本事,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隻要觸犯到他洪幫利益的,不管他是大小姐還是洪幫太子爺,恐怕都難徇私枉法了。
雖說洪幫隻是一個幫派,不過在省城地下世界,洪幫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是當之無愧的最大幫,沒人能與他們抗衡,在洪幫,要廢一個人,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夏筱筱身爲洪幫大小姐,身份高貴,但,她怎麽硬氣,也硬不過洪幫的法。
這個時候,夏天又出面了,他不想自己的姐姐陷入迷途,趕緊勸解道:“姐,你别犯傻了,你應該知道的,父親不想你摻和幫派的事,邵長老身爲執法長老,他做事從來都有他的規矩,你還是不要管了,别惹父親不高興啊!”
很明顯,邵淵寒硬氣起來,就是夏天這個少主。恐怕都難以掌控他,畢竟,這一切,都是邵淵寒的權利,況且,幫助楚傑,這估計也是幫主的意思,誰都不敢忤逆幫主,自然也就無法阻礙邵淵寒,夏天這個太子爺能做的,也就是勸誡自己的姐姐。
形勢擺在面前,邵淵寒和夏天的話,都深深的刺激着夏筱筱,讓她漸漸醒悟,明白自己确實沒有權利,阻止邵淵寒執法,就算她說再多,就算她拿出大小姐的氣勢,也無法左右邵淵寒。
她明白了這一切,所以她的硬氣,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擔憂,深深的擔憂,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我,她的眼神,無奈而憋悶。
現場的人,也全都明白了過來,夏筱筱這個冷傲公主,之所以做出這一系列的驚人舉動,完全都是爲了護住我,本來,我在大家眼中,就是一個冒牌男朋友。一隻臭蟲,沒人看得起我,現在,我躲在一個女人的羽翼下,悶不作聲,這就更讓人瞧不起了。
很多人都忍不住指責起我了,議論聲再次如洪水猛獸,席卷而來:
“你們看那個許燦,先前知道楚少大度,不會對付他,所以那個時候還嚣張的很呢,完全不把楚少放在眼裏,現在洪幫的人要對付他,他立刻暴露本性,慫的不敢出聲了!”
“是啊,這種人就是欠收拾,不給點教訓就目中無人了!”
“就是,他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還敢和楚少争鋒,染指洪幫的大小姐,這是自尋死路!”
“對,不過,夏大小姐好像對這小子有點不同啊,竟會爲了他和自己人争辯個不停。”
“這有什麽,夏大小姐心地善良,看許燦可憐呗,不想他被廢在這裏了!”
各種議論聲,紛紛傳入了我的耳中,我卻是左耳進右耳出,隻是,我心裏也很清楚,現在事情鬧到了這種地步,我就是想逃避,也根本逃避不了了。
夏筱筱,她已經盡力幫了我,不管她幫我是出自于她對我的愧疚還是什麽,總歸,她都是幫了我,并且不惜和她洪幫自己人對峙。
對于她的行爲,我感動,同時,我也知道,她的出現,也無法救我于水火,我也不想她糾結爲難,甚至得罪自己的父親,所以,在夏筱筱一番掙紮過後,還想出口爲我說話時。我突然對着夏筱筱,淡然的道了句:“筱筱,算了,這事你不要管了。事都是我惹出來的,我自己解決!”
我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就是不想夏筱筱有過多負擔,确實,今天我遭遇這樣的局面,完全是因爲夏筱筱,是她讓我假冒她的男朋友,我才會惹上楚傑,才會進入到今天這場蛋疼的派對,成爲衆矢之的。
不過,我做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畢竟,我的目的就是追到夏筱筱,成爲她的男朋友,這本身就是一件充滿危險的事,無論如何。我都要得罪楚傑這個情敵,我也不可能眼看夏筱筱成爲他的女人,終歸,我都是要面臨眼下這種處境的。既然險境來了,我也隻有去應對,夏筱筱既然幫不了我,我也就沒必要再連累她。
再者,對我來說,無論是許燦的身份還是吳賴的身份,我都不想躲在女人的羽翼下苟延殘喘,即使洪幫的人可怕,我也無懼。
但,夏筱筱肯定明白,我陷入這境地,跟她有關,即便我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攬,她也不想任由我自生自滅,她有些不甘心的開口道:“可是...”
沒等她說完,我直接擺手打斷了她,随即,我大義凜然的向前走了兩步,直面邵淵寒,聲音有力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我以爲誰都可以自由戀愛,所以我才會勇敢的追求夏筱筱,在我的觀念裏,隻要男女雙方真心相愛,就可以在一起,我喜歡的是夏筱筱這個人,而不是她的身份,我也以爲洪幫就算再勢大,也不會幹涉個人愛情,可沒想到,我錯了,洪幫這麽一個大幫派,竟然還封建守舊,談個戀愛,還要當父親的允許才行,一點自由沒有,我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我倒黴,遇上了,我認栽。不過,我還是想說,婚姻自由,強扭的瓜不填,夏筱筱不喜歡楚傑,你們再逼迫都沒用,給她一點自主吧!”
這麽一大段話,我幾乎一口氣說了出來,其中,有一大半是我說給夏筱筱聽的,爲了博得她的好感,我什麽都敢說,反正已經得罪了洪幫,我也不怕直言,當然,還有一半是我的肺腑之言,洪幫的這種做法,确實太獨斷封建。
夏筱筱聽了我的話,确實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她看我的目光,都填滿了色彩,她也許想不到,我死到臨頭了,卻還爲她說話。
然而,場中也隻有夏筱筱對我的話動容,在其他旁觀者看來,我這些話,純屬裝逼,就是冥頑不靈多管閑事,就是自尋死路。
至于邵淵寒等人,聽完我的話,直接就震怒了,我的這些話,明顯就是在指責他們洪幫的行事作風,在觸犯他們的威嚴,這讓判官一般的邵淵寒都氣的豎起眉毛了,他毫不猶豫的就沖我大吼了句:“臭小子,你找死!”
說着,他都不下令了,親自動身,朝我襲擊而來,他的氣勢狂暴,猛烈,似乎是想直接取我的命。
雖然,這是一個大場合,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場,并且,白道上的大佬都大有人在,可現場卻沒有一人阻止洪幫辦事,不說别人,就連和我有過一面之緣,并且還幫助過我的牛廳長,見到這情形,也選擇了漠視,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開聲,沉默以對。
其實我知道,在這樣的境況下,任誰都不好說什麽,因爲,幫助我,就相當于同時得罪了洪幫與楚家,他們兩家的能量合起來,在省城絕對是呼風喚雨的存在,沒有誰願意爲了我,冒這麽大的風險。
恐怕,我今天是真的在劫難逃了,但,面對危難,我從來不會坐以待斃,就在邵淵寒向我襲來之際,我捏緊拳頭,正欲反抗。
可是,在這緊急一刻,一道窈窕的身影,忽然擋在了我的身前,她沒有說話,就這一個簡單的舉動。便讓猛虎一般的邵淵寒,頓住了。前一秒,他還那麽兇猛,但這一秒,他偃旗息鼓,不敢再有一絲的動作。因爲,擋在我身前的,正是夏筱筱。
邵淵寒就算再冷面,也不敢傷及他洪幫的大小姐,他隻能停下步子,對夏筱筱焦急道:“大小姐,你這是幹嘛,快讓開!”
這話,并沒有讓夏筱筱動容,她依舊一動不動的站立在我的身前,她小小的身形,此刻卻如同泰山一般壯大,她這樣的舉動,直接觸動了我心裏的一根弦,讓我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了被人守護的安全感,這是一種久違的滋味。
邵淵寒見夏筱筱心意已決,他皺着眉頭,再次發聲道:“大小姐,你何必呢,許燦這小子太狂妄了,我必須要廢了他,我希望你不要再幹涉了!”
這一刻,邵淵寒的語氣都顯得有些生硬了,顯然,他的心情也不好了,畢竟,他是堂堂的洪幫執法長老,權利也是通天的存在,現在,修理我這麽一個小人物,竟然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斷,這讓他的臉面都受損了,他哪裏會高興。
洪幫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勸解着夏筱筱,讓她不要執迷不悟,不要再盲目的護我了。
但,不管誰勸解,都動搖不了夏筱筱的決心,她好像完全打定了主義,她的表情,是那樣的堅定,任憑場面轟亂,她依然立于原地穩如山。
在場面就快要失控的時候,夏筱筱,突然大聲的對着全場人喝道:“要動許燦,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夏筱筱的語氣,是如此的堅決,但聲音中,卻帶着沙啞和苦澀。
全場,再一次的沸騰了起來,議論之聲,如同翻滾的巨浪,一浪高過一浪。
洪幫的那些人,更是驚的合不螞,洪幫太子爺夏天,都驚的叫出了聲:“姐!”
沒人敢相信,傲嬌的黑道公主,竟然爲了保護我,說出這樣的話,這全然表明了她的立場,她夏筱筱,要和我同生共死。
别說其他人,就連我。都被徹底震驚了,經過了這麽多天和夏筱筱的相處,我對她也了解了一些,我知道,她是一個外表高冷,其實内心挺溫熱的女孩,今天的事,由她而起,我也幫助過她,所以她站出來幫我,這能說的過去,但,我怎麽都想不到,夏筱筱爲了救我,竟然會以死來震懾洪幫的人。
這一瞬,我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變得很軟很軟。我深深的盯着夏筱筱的背影,看着這個以前沒有用心去看的背影,不得不說,夏筱筱,就連背影都是如此的**,她的霸道和倔強,都盡顯其中。從她身上,我忽然感覺到了徐楠的影子,徐楠也是一個爲了我,不惜去死的女孩。
隻是,我現在的身份不是吳賴,我扮演着一個纨绔公子,帶着目的接近别人的富二代,說到底,我不是真的我,對夏筱筱更不是坦誠相待,不是真心以待。但,她竟然會爲了我,做出如此舉動,這讓我心中的情緒,猶如蛛絲纏繞一般,複雜萬千。
好一會兒,處于震驚中的邵淵寒才恢複了清醒,支吾着說道:“大小姐,你...”
剛說了個你字,夏筱筱就倏然打斷了他,不容置疑道:“就算我父親來了,我也還是這意思!”
夏筱筱的這話,堵的邵淵寒都無法再開口了,他作爲執法長老,可以對任何人嚴懲以待,可對于夏筱筱這個大小姐,他沒有膽子動她,隻能靠幫主來壓她,可現在,夏筱筱好像叛逆了,真正的叛逆了,沒誰能阻止她的任性了,她好像已經完全的豁了出去。
這下,邵淵寒徹底的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現場的氣氛,也變的十分尴尬,這本來是一個喜慶的派對,此刻卻演變成了一場不可開交的鬧劇,甚至越鬧越兇,化解不開。
就在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楚傑,這個今天的男主角,終于站了出來,他适時的對邵淵寒打了個圓場,道:“邵長老,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就不要鬧成這樣嘛,不管是誰,能來參加我的派對,就是給我面子,許燦也一樣,無論有什麽恩怨,今天咱都放下,好不好?”
楚傑的這句公道話,再一次深深的體現了他的大度,同時,也讓我更深刻的體會到了他的虛僞。他那麽恨我,卻能把話說的這麽有藝術,也算是他的本事。對楚傑來說,夏筱筱越向着我,越是護着我,他就越巴不得我死。
可是,終歸,他還是站出來替我解圍,這種隐忍的克制,恐怕也隻有他能做得到,當然,他這麽做,明顯是爲了夏筱筱,他不想夏筱筱傷心,不想夏筱筱因爲他的派對,跟她父親鬧掰,所以,他站了出來。
的的确确,這尴尬的局面,現場除了楚傑,根本沒有其他人能化解開。
楚傑一出面,邵淵寒也算是解放了。他不傻,他肯定不想和夏筱筱作對,但就這樣輕易的放過我,一是他洪幫的臉面無存,第二就是沒在楚傑面前做到樣子,現在,楚傑都開口打圓場了,這就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台階下,他當然會順着走下去。
邵淵寒陰沉的臉色,都得到了緩和,他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對楚傑道:“好,好,好,楚少果然大人有大量,既然楚少都願意既往不咎,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邵淵寒的話音一落。現場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着,把楚傑給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不過,在誇贊楚傑的同時,他們也不忘貶低一下我,把我和楚傑放到了最極端的兩個點,他最高尚,我最卑微,我就是這場盛大派對裏的一顆老鼠屎,攪了大家的好興緻,很多人都期盼着我滾的越遠越好。
這些楚傑口中的所謂朋友,果然個個夠朋友,到了一定的時刻,他們就會出來挺挺楚傑,踩踩我,不過。對于這些,我已然不在意了,我也不奢求其他,隻要能安全離開,就算是最好的了。
但,邵淵寒似乎不想我輕松離開,他在跟楚傑客套了下後,又把目光轉向了我,十分嚴厲的說道:“許燦,既然楚少開口爲你說話了,我可以放了你,但你的所作所爲,對洪幫的名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我必須要給你點懲戒,從此以後,你必須遠離我們大小姐,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不許接近她半步,你,能不能做到!”
邵淵寒的語氣,依然是那麽霸道,可以說,他這是明着威脅我,讓我不得追求夏筱筱,顯然,他的用意是給洪幫挽回點顔面,也算是給楚傑清除掉我這個障礙。
他的話,對旁觀者來說,合情合理,那些楚傑的擁護者,洪幫的馬屁精,忍不住的就附和說,這是洪幫對我的法外開恩,讓我趕緊答應,滾出這裏。
就連夏筱筱,都覺得,我能逃過一劫,是有多麽的難得,雖然,她也許不贊同邵淵寒提的要求,可她又太清楚,這已經是邵淵寒最後的底線了,夏筱筱根本沒有讨價還價的底牌了,她唯有無奈的轉過身,對我輕聲勸解道:“許燦,答應他吧!”
在這一瞬,全場人,包括夏筱筱在内,都給我指出了一條明路,就是,答應邵淵寒的要求,似乎,這也是我唯一的選擇。
恍然間,我擡了起頭,直視夏筱筱,夏筱筱的目光,也恰巧對準了我,四目相對,我們沒有開口,隻用眼神交流,看的出來,夏筱筱也不想以後跟我徹底的成爲陌路人,可眼下的情景,迫使她不得不說出這樣的話,現實總是無奈的,終歸,她還是選擇了妥協。
冷面判官邵淵寒,見我不出聲,還在跟夏筱筱眉目傳情,他氣的又一次豎起了眉毛,眼裏火光四射,他的身形,倏然而動,直接走到了我近前,恐吓道:“許燦,我已經給了你機會,希望你珍惜,快說,我提的要求,你到底答不答應!”
邵淵寒說這話的時候,身上的氣勢陡然爆升,對我壓迫而來。
強壓之下,我糾結的心,卻忽然沉澱了下來,一股信念,支撐在我的心底,我對着夏筱筱,微微一笑,随即,我轉過頭,看向了怒發沖冠的邵淵寒。
此時此刻,我的臉上,再沒了絲毫纨绔之色,我的表情,異常的嚴肅,我的眼神,充滿了堅定,我的雙目,直視邵淵寒,無比鄭重道:“對不起,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