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别墅的大門被曹豹重重的關上了,這一刻,他終于克制不住露出了自己獰猙的一面。
先是死了瘋子,又被兄弟會的人掃了場子,緊接着自己親自率隊還輸給了兄弟會,這一茬茬,實在是太刺激曹豹的心,簡直要逼人走上絕路了。
特别是,陰狐狸王森,居然在這個時候來觸曹豹的黴頭,更提及比武約定一茬,這就是在他曹豹的心裏紮刀啊,曹豹真恨不得親手宰了王森。
這一夜,對曹豹來說,是最難熬的一夜,感覺實在是太漫長,整個晚上,他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百般心思纏繞着他,讓他越想越煩躁。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曹豹才昏昏沉沉的要睡去,但,這個時候,别墅區域内響起了一片動靜,曹豹心知是曹鷹一幹人回來了,他索性不睡,爬起床,去看下情況。
果真,是曹鷹帶領着飛豹堂其他一部分人回來了。他們這些人,一夜裏,幾處奔波,他們先是經曆了與兄弟會的一場血戰,随後又一夜未眠,這會兒,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全都無精打采的樣子,再配上他們身上的血衣,完全就像是一隊殘兵弱将,非常的凄慘,再無往日飛豹堂精銳的風采。
曹豹頂着黑眼圈,向着曹鷹走了過去,走到曹鷹面前,他略帶疲憊的問道:“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整夜忙碌的曹鷹,面容也是憔悴,但他的表情還算鄭重,他十分認真的跟他大哥回道:“象征性的一些工作已經向警方交代完畢了,我們的各個場子,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傷亡人員,也處理了。”
曹豹點了點頭,神态依然頹然,尤其是看到眼前這一幹手下的落魄模樣,曹豹的心裏,忍不住又回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一幕幕,兄弟會的狠,陳慶東的狂,王森的裝,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晰,曆曆在目,直擊曹豹的心。
痛定思痛,曹豹把心一橫,撇開了這些想法,他沉聲對曹鷹問道:“這一戰,我們的傷亡情況如何?”
聞言,曹鷹的面色情不自禁的就低垂了下來,傷亡情況,他早就清點完畢了,一直沒有發信息告訴曹豹,就是因爲,他覺得這傷亡的數量實在是太過于沉重了,但,沉吟了片刻,他還是低聲說了出來:“死亡了近四十人,重傷上百人,其中紫階高手盡數受傷。甚至有幾人死去,而金階高手與黑階高手,死了十多人,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有傷勢。”
聽完曹鷹的彙報,頓時,曹豹的腦子就有些懵了,早先,他已經預估了下自己這邊的傷亡情況,但,他沒有想到,這數據是如此的瘆人,一時間,曹豹都有點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曹鷹看到自己的大哥,臉腫起來了,頂着黑眼圈,無比的狼狽,甚至,他現在穿的衣服上,還帶着腳印,血迹,此刻,又有些心神不穩的模樣,他忍不住的關心道:“大哥,大哥!”
曹鷹直叫喚了兩聲,曹豹才緩過了神,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臉關切的模樣,曹豹終于拿出了一絲枭雄的氣概,冷聲道:“我沒事!兄弟會。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聞言,曹鷹也拿出了一絲自信,點了點頭,雖然,昨晚與兄弟會的一戰受挫了,甚至,這已經傷及到了飛豹堂的筋骨,單單拿高手來說,就是個恐怖的損失,但,飛豹堂的背後,還有洪幫支撐着,而這省城,又是洪幫的總部,飛豹堂與兄弟會的仇怨還沒有結束,曹鷹深信,兄弟會一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眼下最爲危急的,卻是另外一回事,那便是,與龍虎堂之間的約定,因爲今天,就是約定比武的日子。
這一點,曹豹與曹鷹都很清楚,早在幾天前,這兩兄弟就一直盤算着這一天日子的到來,但那個時候,瘋子還在,瘋子是他們勝利的希望,隻要這一關順利了,往後,争奪洪幫副幫主之位,也會變得順利許多。
但現在,曹豹與曹鷹,都恨不得這個日子慢點到來,甚至,就希望壓根不存在與龍虎堂之間的那個約定。
瘋子死了,飛豹堂裏誰還能和血煞組長田坤相比,尤其是經曆了昨晚一戰,飛豹堂受挫的厲害,到現在,他們飛豹堂連像樣的紫階高手都拿不出來了,好似,比武都沒開始,就宣告了飛豹堂的失敗一樣。
兄弟連心,曹豹與曹鷹,都想到了這一點,而他們的心思,也是如出一轍的苦悶,這個現實,來的太過于沉重,就連一堂之主曹豹,一時間都沒有了主意,對曹鷹問道:“今天和龍虎堂約定的比武,你看怎麽辦?”
問這話的時候,曹豹忽然想起了王森昨晚放自己的鴿子,害得他們飛豹堂與找了援軍的兄弟會單獨拼殺,損失如此慘重,而事後,王森居然還過來耀武揚威,佯裝着關切。
想到這,曹豹的牙,忍不住緊咬了下,這個瞬間,他也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放王森的水,毀掉那個約定,不去遵守。
隻不過,現在飛豹堂與龍虎堂的差距,又不得不讓曹豹的心裏有些擔憂,王森昨晚放他的水,他不敢對王森有什麽動作,但,如果他毀掉這個早就定下來的約定,恐怕,王森會立即跟自己撕破臉皮,到那個時候,他就不得不考慮王森的怒火。
畢竟,原本與龍虎堂齊名的飛豹堂。如今,已經沒有了相比肩的機會。想到這裏,曹豹忍不住就哀歎了一口氣。
而,曹豹心裏所想到的這些,曹鷹又何嘗不是沒有想過,一時間,他沒有急着回應王森的問題,緩和了下糾結的心,他才開口道:“唉,大哥,恐怕,這一場比武,我們不去是不行的了,除非,就是我們飛豹堂,無條件的支持王森坐上副幫主之位。”
幾乎是曹鷹的話音一落。曹豹就反駁道:“那絕對不可能!”
曹豹與王森,本是一個級别的人物,縱然誰也不服氣誰,但,誰也奈何不了誰,眼下,雖然飛豹堂受了重創,比龍虎堂低了一籌,但若是真的無條件捧王森坐上洪幫的副幫主,那麽,飛豹堂将會永遠的被龍虎堂壓制,而他曹豹,也就一輩子都處在王森的下風。如今,王森還沒有當上副幫主,就這樣嚣張,甚至帶人到飛豹堂總部來看笑話,來欺辱自己,那等他坐上了副幫主之位,還會得了?
對于曹豹如此果決的态度,曹鷹非常的理解,他鄭重的點了下頭,铿锵道:“沒錯,大哥,就算是失敗,我們也絕對不能未戰先敗,更何況,事情沒有到那一地步,我們何必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大哥,現在離比武還有些時間,我們都先去休息吧,以備與龍虎堂之間的比武。”
曹豹知道。曹鷹說這話,很大程度上,其實是爲了安慰自己,因爲,飛豹堂的威風不用滅,龍虎堂的志氣不用長,飛豹堂也遠遠不如龍虎堂。但眼下,他也想不出什麽辦法,隻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他現在心神俱疲,也的确是非常的困乏,需要休息一下,所以,他對着曹鷹點了點頭,又再度邁步向着自己所住的墅裏走去。
隻是,邁着腳步,曹豹忍不住的就嘀咕了句:“要是瘋子沒有死的話,那該多好!”
聽到曹豹這話,曹鷹又怎麽會聽不出其中扼腕的意思,他的心裏,非常的不是滋味,他又何嘗不想念瘋子還活着的時候,那時候,飛豹堂簡直就是高枕無憂,他們兄弟兩,對于與龍虎堂之間的約定,都充滿了期待。而今,瘋子死了,飛豹堂居然是如此的被動,如此的無奈。
哀聲歎氣了下,曹鷹也很無奈的向自己的别墅走去。
說是回去休息,其實,不論是曹豹,還是曹鷹,都沒能夠深入睡眠,當臨近傍晚時分,他們醒來了,雖然,衣服已經換成了新的一套,還洗了澡,但他們面上的神情,看起來更加的疲憊,尤其是即将要面對的比武,他們真沒有半點的底氣,他們的眼底,掩飾不住的露出無奈之色。
曹鷹召集了身在别墅區域内的紫階高手,與曹豹彙合在了一起。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算是硬着頭皮,也要去應約了,當即,曹豹和曹鷹,便帶着一幹紫階高手,前往了與王森約定的地點。
這處地點,是一家地下拳擊場,這拳擊場是由洪幫總部操縱的,将比武的地點選擇在這裏,不論是曹豹,還是王森都沒有反對的理由,這對他們來說,絕對的公平。
當曹豹等人到了地下拳擊場的時候,王森以及龍虎堂的人,也已經到來了。
龍虎堂那一邊,以王森與田坤爲首,每個人的精氣神,都無比的高昂,龍精虎猛。
反觀飛豹堂這一邊,以曹豹與曹鷹爲首,雖然每個人都努力的打起精神來,但,他們有些頹然的眼神,就出賣了他們的氣勢,更有甚者,身上還帶着傷勢。
兩幫人遇到了一起,王森直接爽朗一笑,對曹豹道:“哈哈,曹堂主,我還以爲你們堂内正忙,你沒有時間趕過來了呢!不愧是飛豹堂,果真是講究信譽,王某佩服。”
聽到這句話,曹豹怎麽都覺得其中有諷刺的意味,頓時,他面上的肌肉,情不自禁的顫動了下,冷哼了句:“哼,信譽,我們自然要守的,不像某些人...”
曹豹的話還沒有說完,王森就粗魯的打斷了他,道:“曹堂主,希望你們飛豹堂的實力,也有你的嘴巴這麽硬,我這一方,派出的人是田坤,你們那邊派出的人。可不要讓他失望啊,他可是期待這一戰很久了呢!”
王森提到田坤之時,一旁的田坤,身上的氣勢,猛然就釋放了出來,非常的霸道、勇猛,其中,還夾雜着一絲嗜血的氣息,不愧是血煞組的組長。
而曹豹與曹鷹,聽到這話,面色頓時一僵,變得非常的難看。
跟随在曹豹曹鷹身後的那些紫階高手,臉色也是十分的凝重,他們都知道田坤的兇名,就算是在全盛時期,他們尚且不是田坤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各人都受了傷。
但曹豹,還是無比硬氣的冷哼了一句,道:“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擂台上見!”
說完,曹豹便帶着飛豹堂的一幹人,向着一個方向走去。
在通往擂台的一個不起眼的走道裏,曹豹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掃向了跟随他而來的這些紫階高手,到現在,他還沒有确定派誰上場,到現在,他才挑選了起來。
看到自己的這些手下,再回憶起剛才田坤所展露出的兇猛之氣,不是曹豹自己氣餒,而是他發現,自己這一方,真的沒有可戰之人,甚至,派任何一個紫階高手上去,都有可能就是自取其辱。
這一刻,曹豹愈發的想念瘋子,原本,瘋子性情冷漠,不喜言語,曹豹隻覺得他性格怪異,甚至,他還因爲難以掌控瘋子,而在心裏産生過憤恨之氣,但這一刻。瘋子的冷漠,不是怪異,而是一種氣質,一種無言卻又真正有實力的氣質。可惜的是,曹豹沒有利用好瘋子,瘋子已經死去了。
就在曹豹這一邊還沒有定奪下來誰人要上場的時候,龍虎堂那一邊的田坤,已經是悠悠然的走到了擂台之上。
擂台上方,田坤一人,擂台之下,是許許多多的看客,這些看客,商賈名流以及地下世界的人都有,當下,便有人認出了田坤的身份,不覺叫喚出聲。俨然間帶動了全場的氣氛。
到這裏來看擂台賽的人,求的就是視覺沖擊,上面的人打的越狠,他們心裏越是刺激。而田坤,作爲龍湖堂下血煞組的組長,是個出了名的狠人,他們看到他,自然很激動。
見此情景,曹豹的面色變得愈發的難看,而有一人,卻出言打破了他的尴尬,這人,便是曹鷹,他對着曹豹,無比鄭重的道:“大哥,讓我上吧!”
曹豹一愣,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曹鷹仿似下定了決心一樣,他率先開口道:“這場比武的規定,是堂中除了堂主之外的任何人,咱們堂的紫階高手非死即傷,眼下,沒有人比我更合适了。就算是敗,我們飛豹堂,也決不能輸了這口氣。”
這一下,曹豹都有點恍惚了,曹鷹的身手,他很清楚,很強,但,曹鷹的身上有舊疾,一直沒有痊愈,所以,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讓曹鷹上場,但眼下,似乎真的如曹鷹所言,沒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可,這是一場生死決鬥,搞不好就丢了性命,他不想自己的胞弟生命受到威脅,不過,叫其他人上去,就是徒增笑話,輸太慘的話,恐怕飛豹堂永遠都擡不起頭了,而且,曹豹堅信。龍虎堂的人都清楚曹鷹的身份,相信田坤也會掂量掂量,就算赢了,也不可能會下殺手。
躊躇了會兒,最終,曹豹才狠狠地點了下頭。
拿定了主意,曹豹一幹人等,才從走道裏面走了出來。
頓時間,他們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一些消息靈通之人,心裏,已經明白了,今晚,是飛豹堂與龍虎堂比武的日子,當即,他們變得更加的振奮了,這可能是難得一見的比鬥。
現在,龍虎堂一方,田坤已經登場,對于飛豹堂這一邊,是何人上場,衆人的心裏,充滿了期待。
尤其是,飛豹堂被兄弟會力挫一事,已經傳開,不少人都知道了,飛豹堂這一邊,許多高手都身上帶傷,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更是好奇,現在的飛豹堂,究竟誰有能力與田坤一戰?
到這時,拳擊場的氛圍已經變得相當火爆,觀衆的叫喚聲,口哨聲,以及說話的嘈雜聲,混爲了一起,顯得喧嚣而又熱鬧。
在這樣火熱的氛圍中,曹鷹深呼吸了口氣,緩緩地向着擂台上走了去。剛才,他說自己上場的時候,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但,真正的邁動腳步,他感覺,自己的步伐是如此之沉重。
曹鷹的心裏十分清楚,如果自己是完好之軀,才有可能打敗田坤,如今,有舊疾在身,很有可能不敵對方。他之所以選擇上場,是不想要飛豹堂不戰而敗,是不想要飛豹堂既輸了比武,又丢了人。
眼下,他隻能硬着頭皮,全力以赴,就算死,也要死的光榮。
但,就在曹鷹快要登上擂台之瞬,一道突兀的聲音冷不丁的響了起來:“慢着!”
這道聲音源自于一條走道的邊口,聲音并不大,卻穿過了所有的喧嚣,爆發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勢,奇迹般的蓋住了全場幾欲沸騰的聲音。
霎時間。場館内不少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聲音的來源處,但,讓他們驚愕的是,他們目光所及之處,看到的這人,竟然穿着一身破爛不堪又皺皺巴巴的黑衣,與現場的環境,簡直是格格不入,而他髒亂不堪的頭發,還遮擋住了他的臉,顯得他有些神秘。
在衆人的矚目之下,他居然直直的向着擂台走了來,甚至,他攔截住了舉步維艱的曹鷹,并對曹鷹輕聲道了句:“讓我來吧!”
一句話,徹底驚住了曹鷹,他不禁一愣,有點不明所以。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名乞丐男,卻已經先他一步走上了擂台。
看到乞丐男登上擂台,台下不少人都忍不住破口大罵了,眼看飛豹堂和龍虎堂就要來一場精彩絕倫的比武,半路卻殺出個破乞丐,這簡直就是攪局,掃了大家的興,破壞衆人的心情,有人說他自不量力,有人罵他是一個傻帽乞丐,還有人叫他趕緊滾下來。
但,這些聲音卻阻止不了乞丐男子的步伐,他以十分泰然之勢,走到了場中央,站在了田坤的對面。
在衆人的叫罵聲中,這乞丐男,猛然擡起了頭,用他那爽渾濁的雙眼,盯向了田坤。
他淩亂的頭發,随着他猛然擡頭的動作,散開了來,這個瞬間,他的面目,終于露了出來,這是一張極度醜陋的臉。
看到他的臉,現場,無論是台上的田坤,還是台下的曹豹,曹鷹,王森,以及所有的看衆,都忍不住的瞪大了眼,露出了滿眼的震驚之色,因爲,這個奇醜無比,發型淩亂,衣服破爛的乞丐男,竟然就是傳說中轟動全城最後又屍沉江底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