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六爺表面上看似不摻和江湖的事,卻時刻在觀察着地下勢力的動态。雖然已經登頂爲本市的地下皇帝,但六爺卻依舊不滿足。
确實,他作爲地下皇帝,地位已是超然,可在這個城市,不服他管教的人,也有很多,而薛家和紅衣女幕後人,以及我忠義盟的勢力,可以說是一股大勢力。我們這大勢力要繼續紮根發展下去,那對六爺來說,就是一顆毒瘤在他腦間急劇增長,他當然會想要把這毒瘤徹底的拔除。
一旦除掉了這大瘤子,往後,六爺就絕對是這個城市的地下神話了,到那時。整個城市都要姓高了,所有的地下勢力恐怕都在六爺的控制之下,另一面,在白道上,六爺又是可怕的存在,連新上任的劉局都是他的人,那麽,在這城市,以後還有誰能撼動六爺的地位?他不是想幹嘛就幹嘛?
這個狠辣的老狐狸,竟有這樣大的野心,就跟曹操一樣。你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摩他。
我也總算明白,爲什麽我剛才用高佳威的性命去威脅他,他都能無動于衷了,原來,六爺今天真正的目的,并非隻是救出他的兒子那麽簡單,他是想統一全市,做一位真正的霸主。
他的野心昭昭,當然會讓人不滿。紅衣女還好,她隻是幕後人的代理人,沒說什麽,但薛家的人忍不住了,特别是薛琪,這個平日裏性子火爆的母老虎,聽到六爺的話,立馬就站了出來,毫不忌諱的指責六爺道:“就知道你個老狐狸心懷不軌,一把年紀了還不自在,還惦記着我們薛家的産業,我呸!!!”餘醫介技。
薛琪說話總是不過腦的,所以她的憤怒顯而易見,并且。她話裏的意思明顯說明了,薛家應該是早清楚了六爺的狼子野心,所以才會和六爺一直不對路,今天,薛家會派出大部隊讓薛金炜來幫我,估計也跟這有關。
果然,在薛琪說完話後,一直沉穩的薛金炜,也站了出來,面對叱咤風雲的六爺,薛金炜這個漢子表現的依舊很從容,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之色,表情凝重而有氣魄,他一站出來,就直面六爺,豪氣雲天道:“念在你是前輩,我尊稱你一聲六爺,我們也知道你的能力,确實是能夠呼風喚雨,但,六爺你應該明白,每個城市都有地下勢力,有大有小,但卻都能共存,隻有互利共生,地下世界才會平衡,可你,卻想要壟斷整個地下勢力,一手遮天,是不是有點不合适?”
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場合,薛金炜說話都是不急不緩,很有涵養的樣子,而他的全身,也總能散發出一身正氣,他的氣概,擋都擋不住。
薛金炜的話,也是真的有道理,無論是黑與白,都不可能一家獨大,這樣的話,六爺就相當于搞了霸權主義,他可以在這個城市爲所欲爲,而新興勢力卻無法出頭,誰都沒有奮鬥的目标了。
更主要的是,如果六爺真到了這一步,那麽高家可以說在這裏無法無天了,到時候,誰能節制住他,恐怕,這個城市不會因爲統一而安定,反而會變的更加混亂,黑勢力,無處不在,大大小小的幫派,更是遍布各地,但,不管在哪,人家都會共存,雖說中間會有打殺,幫派之戰,但那都是順應潮流的步伐,強者爲王,正因爲這樣,才會有人不斷的混黑,就爲崛起,就爲出人頭地,如果全部被壟斷了,那就等于,你無論怎麽混,都是六爺的奴才了。六爺的野心,當真是天理難容。
面對薛金炜的質問,六爺依舊是坦然自若,他捏着手中的兩顆核桃,輕飄飄的回道:“在别的地方可能行不通,但在這個城市,我說了算,我覺得行得通,那就行得通!”
他的話,看似淡然,實則充滿了威嚴。這個六爺,竟然容不下别的大勢力發展,他不想自己的地位受到挑釁,他要徹底雄霸一方,要命的是,那些小組織形成的打狗聯盟,對于六爺的話,卻是持有十分支持的态度,感覺他們就想六爺成爲真正的皇帝,他們願意在六爺面前俯首稱臣,這簡直讓我匪夷所思。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紅衣女,估計都被搞煩躁了,她霸氣的往前跨出一步,直接對着六爺斥責道:“好了,别廢話了,要打就打,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這一刻的紅衣女,也跟女帥一樣,非常的狂,女中豪傑的氣質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緻,也确實,在我們這邊,但凡有點熱血的男兒,都受不了六爺如此輕狂的态度,如此唯我獨尊的思想和主宰一切的野心,所以,當紅衣女說完話,我們這邊幾乎全體的兄弟,都捏緊了手中的家夥,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意。
我們現在這三股勢力組合在一起,不說毀天滅地,但起碼也不是任人随意蹂躏的,更主要的是,我們占據着正義的一方,我們問心無愧,我們豪氣雲天,我們激情燃燒。即便形勢嚴峻,我們依然,無懼無畏。
見到我們這邊戰意滔天,純純欲動,那些打狗聯盟的人,都忍不住的有些慌亂了,畢竟,在明面上,他們總共就那些人,要是我們極速發動進攻,他們也是有被侵蝕的可能。不過,六爺本尊,面對我們這群虎狼之師,卻是雲淡風輕,滿不在意,他肯定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在我們躍躍欲試之時,六爺隻是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立刻,附近的叢林中,便竄出了無數的人影,這些人,身着統一的黑色西裝,面容都是極盡兇狠,并且,每個人手上都拿着一把閃亮亮的鋼刀,他們的氣勢,比起那些打狗聯盟的雜牌軍,要強太多了,這,才是真正黑社會架勢,不同反響。
他們一湧出,就不停的往六爺那個方位集結,其他幾面,也紛紛站了些人,可以看的出來,這浩蕩的大軍,是由幾路部隊組成的,其中那些集結在六爺身邊的人,顯然就是六爺親手培養起來的精銳戰士,因爲,那些人的戰鬥力,不比薛家軍差。
忽然見到六爺派出了這麽大的陣勢,我們這邊,本來是戰意洶湧的,現在,每個人的臉上,都難掩慌亂之色,因爲,對方的陣勢确實是太強悍了,随便一看,就能看出孰強孰弱。
他們在人數上,加起來總共至少有二千了,比我們高出四五百,關鍵是,他們的戰鬥力,也絕對不必我們差,更甚至,他們之中,高手衆多,那些高手,都是能和皮衣男相提并論的存在,這是我們這邊所不及的,我這裏最厲害的人,就屬牛魔王,其次是六錘,而紅衣女和薛家那邊,高手不多,少有的一些,也頂多就和六錘一個檔次,比六爺身邊那些中南海保镖似的墨鏡男,還要差一些,真要對打起來,很難與其争鋒。
雖然,我早就猜到了六爺埋伏了人,但此刻,親眼看到他們的陣仗,看到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的顫了一下,我心中好不容易升騰起來的自信,又開始飄飄蕩蕩,這是面對現實的無力,這種無力感,讓我以及我所有的兄弟,都難以再保持豪情萬丈之勢。
而六爺,見他的大軍現身,他那雲淡風輕的臉上,都不由的浮現出了戲谑之色,他用他那深邃卻又蘊藏着深深鄙夷的雙眼,掃視着我們這群甕中之鼈,随即,他輕輕的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長道:“現在,到了該變天的時候了!”
他這話,一下讓我想起了那日六爺找上我酒店說的最後那句話,那時候的我,還單純的以爲,六爺是想血洗我們忠義盟,看來,還是我太單純了,我把六爺想的太簡單了,原來,他說的城市變天,壓根不隻是針對我忠義盟,而是針對城東和城南的兩個大勢力,這個老謀深算的狐狸,果然是步步爲營,心計深的可怕。難怪高佳威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城府,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這都是耳濡目染造成的。
這樣的一對父子,我卻無法立刻屠宰了他們,真的是太不甘,太憋屈,本來,知道徐楠死了,我的心确實炸裂了,我還想着和徐楠共赴黃泉,做一對亡命鴛鴦,可是,牛魔王卻把我從地獄裏拉了回來,讓我看到了這擺在面前的現實,兄弟們的豪邁忠義,薛金炜和紅衣女的突然到來,讓我漸漸的感受到了希望,對高家父子報複的希望。
可現在,面對六爺的正規大軍,我感覺這個希望變的渺茫了,我可能又要連累他人了,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在這形勢危急的一刻,紅衣女突然在我身邊小聲的說道:“振作起來,打,不一定會輸!”
這個紅衣女,身爲一個女人,卻有着男人都沒有的魄力和勇氣,她竟然不懼六爺的大軍,不怕死。
而,另一邊的薛金炜,也緊跟着對我道:“是的,隻要氣勢足,沒有什麽不可能!”
他們兩個人的話,也燃起了其他兄弟們的熱血與豪情,得到了我們這邊所有人的認可,确實,在群戰當中,重要的是氣勢,以前在古代,兩軍對壘,以少勝多的例子數不勝數。而眼下,這麽一場聲勢浩大的群戰,拼的不就是氣勢嘛,隻要我們的信念在,勇氣在,就不會輕易被打倒,哪怕隻有一絲機會,也不應該放棄,指不定,我們就能靠着這滿腔的氣勢,殺出一片血路來。
這樣想着,我那飄搖欲墜的信心,又陡然升了起來,冰凍的熱血,也漸漸的沸騰了起來。
此刻,蒙蒙細雨還在肆虐的飄灑着,我的頭發,沾染着泥巴,混合着雨絲,變得肮髒淩亂,但,我的人,卻随着這雨水的洗刷,慢慢恢複了清醒,我的兄弟,我的盟友,都不懼惡勢力,都勇于面對殘酷的現實,都有信心與死神抗争,那麽,我作爲這個事件的中心人物,又怎麽能卻弱,怎麽能猶疑,不管生與死,不管苦與累,我們都要拼一拼,試一試。
不自覺的,我從兄弟們手中,接過了一把鋼刀,随即,我眼神炯炯的盯着高家父子,我的眼裏,發出的是那種極其犀利的光,我的身上,更是爆發出了無窮氣概,随即,我輕聲對身邊的人說道:“擒賊先擒王,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是迫于高天霸的威嚴才屈服的,隻要幹倒了他們父子,對方不戰而敗!”
我的語氣,十分慎重,大家聽了,紛紛點頭。
但是,我們這點小心思估計也被六爺看透了,他不等我們有所動作,立馬沖天咆哮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放下武器投降者,可免一死,冥頑不靈者,殺無赦!”
六爺的話,說的特别豪邁,震懾到每一個人的心靈,他的聲音,就仿如一個魔咒,瞬間摧垮了我們這邊大軍剛燃燒起的雄心,我們的軍心,一下就不太穩了,很多人的表情,都變的陰晴不定。
果然,六爺是一個老江湖,他十分懂得戰術,大戰,最重要的就是穩定軍心,一鼓作氣,隻有這樣,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現在,戰鬥還沒打響,六爺的一席話就直接擾亂了我們的軍心,他的目的,肯定就是讓我們軍心渙散,這隻老狐狸,實在是太卑鄙了。
而,就在我們這邊軍心動搖之際,突然,天空中飄來了一道婉轉悠揚的女聲:“六爺好大的口氣呀!”
這道靡靡之音,如夢似幻,讓人心曠神怡,不自覺的就感覺心頭舒暢,她的聲音并不大,卻能不斷的回蕩在亂葬崗上空,侵入每個人的耳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們所有人,都偏過頭,循着聲音望去。
我的目光,也不自覺的盯向了聲音的來源處,我看到,在我來的那個方向,有兩個熟悉的人影,正在雨中,飄然而至。
其中一個雙眼如炬冷酷無比的男人,是冷酷男,飛龍。另一個緩慢行走在這墳包地上的病弱女孩,顯然就是,馬尾辮。
風很溫柔,雨亦細,但是飛龍卻小心翼翼的爲馬尾辮打着傘,生怕這個病弱的小女孩淋濕一點點,而馬尾辮,則是雙手提着褲腿,很慢很慢的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雨傘下的馬尾辮,面容依舊蒼白,身上的衣服也是純白,就連她的周身,都仿佛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我一整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