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裏忽然湧起了萬千情緒,失落,傷感。惆怅,愧疚,自責。種種的種種,讓我的眼都有些朦胧了,對于慕詩涵和慕媽媽的愧疚,本來就那麽的深刻,如果一開始我就沒有打擾慕詩涵的生活,或許我還可以坦然,但是,我已經打擾到了慕詩涵,讓慕詩涵愛上了我,讓慕媽媽把我當成了女婿,但最終,我和慕詩涵走不到一起,我丢下了她們母女,這已經讓我痛心。可我怎麽能想到,我還來不及和她們說一聲抱歉,還來不及将心中的愧疚道清楚,慕媽媽和慕詩涵竟然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一聲不吭的搬走了。
這些天,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聯系過慕詩涵,我真的沒有想到,才幾天的時間,慕詩涵就會不辭而别。就這樣走出了我的世界。
我在原地,呆愣了許久,突然之間,我動了,忙不疊的掏出手機,撥了慕詩涵的電話,但傳過來的提示,竟然是空号,空号?
頓時,我的心就涼到了冰點,整個人,再次呆若木雞。而,一旁的徐楠也覺出了不對勁,她掃了兩下這小屋子,然後,輕聲的問我道:“她們走了嗎?”
徐楠的聲音,顯得也有些于心不忍。
我緩緩的轉過頭。紅着眼看了下徐楠,無力道:“嗯,電話也打不通!”
徐楠輕輕的哦了一聲,然後又轉眼掃視着這間屋子,眼裏有着說不出的愁緒。
我看了下徐楠,然後盡力的收住了内心的沉痛,随即,我轉過身,走到慕家對門,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不一會兒,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給我開了門,這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平時我和慕詩涵一起進進出出,她看到了,總會打趣我們,我們都叫她,劉奶奶。
一看到開門的是劉奶奶,我立馬開口道:“劉奶奶,你知道慕詩涵去哪了嗎?怎麽她搬家了?”
劉奶奶微微眯起了老眼,仔細的看了下我,馬上就認出了我,然後,她再瞥了眼我身後的徐楠,随即才道:“哦,你說詩涵呐,前幾天就搬了,她交上來的幾個月房租押金都沒要回去,就走了!”
房租?這時候這個字眼爲什麽這麽讓我心酸,以前,我還以爲這個地方雖然破舊,但起碼也是慕詩涵的家,她再苦,至少還有個落腳的地方,但我沒想到,原來就這種地方,還是租的,她的日子過的到底有多艱難啊?
我強忍着内心的酸楚,再次問道:“劉奶奶,你知道她們爲什麽搬走嗎?”劉奶奶再次看了下我身後的徐楠,然後又看向了我,眼裏忽然露出了些許不悅之色,她用不滿的語氣,對我道:“這事你應該最清楚吧!”
我茫然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劉奶奶歎了口氣,道:“前幾天,有個卷發的婦人跑來詩涵家,我好像聽到她罵詩涵是狐狸精,勾引男人,不要臉,結果隔天,詩涵和她媽媽就匆匆搬走了,你難道不知道這事嗎?詩涵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我唯一見到過她帶回來的男孩子就是你,除了你,她好像沒跟别人好吧,你說這事跟你沒關系嗎?”
聽到這,我立馬就怔了,心裏忽然又湧出了千般滋味。
劉奶奶人老,心不老,她老眼也沒有昏花,看到我和徐楠出現這裏,她好像一下就明白了一切,在我木讷之際,她又歎了口氣,道:“唉,可惜了詩涵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子,造孽!”
說完,她直接無視我,把門關了起來。
而我,征在原地,看着緊閉的門,愣愣發呆,這一瞬,我的大腦好像通了,可内心,卻越發的痛了,原來,慕詩涵和慕媽媽不是自己想走的,是被逼走的,而逼走她們的人,以劉奶奶的描述,顯然就是徐楠的媽媽了。
怎麽會這樣?徐媽媽怎麽會鬧到慕詩涵家裏來?她難道不知道,慕詩涵也是受害者嗎?她爲什麽要來罵慕詩涵,慕詩涵和慕媽媽,本來就承受了太多的痛啊,她們母女相依爲命,不求富貴,隻求平安,隻求安甯,但爲什麽這樣的日子,都因爲我而被徐媽媽給攪了?被人當作狐狸精,害的她們搬離了這個最溫馨的巢穴,慕詩涵該有多麽的難受啊?
越想,心裏的痛越深。而徐楠,肯定也清楚了原由,她輕輕走到我身旁,傷感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事,我不知道我媽媽來過這裏!”
我轉過身,看着徐楠,聲音沙啞道:“沒事,這不關你的事!”
徐楠眼睛也紅了,咬着嘴唇,沒有說什麽,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我連忙再次對着她說了句:“這真的不關你的事!”
說完,我繞過徐楠,呆呆的走進了慕詩涵的家,站在這間小屋裏,我的眼都蒙起了一層霧,曾經的一幕幕,不自覺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裏,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溫馨幸福的畫面,無一不觸動我的心,讓我越發的傷感。
這個時候,徐楠也悄悄的走了進來,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後。
我知道,我不怪徐楠,可我忍不住就會怪她媽媽,我不理解她媽媽爲什麽要做的這麽絕,或許,這就是徐媽媽和慕媽媽本質上的不同,我當初沉浸于慕詩涵的家庭中,幸福歡樂,就是因爲慕媽媽太好了,她跟和徐媽媽簡直是兩類人,我讨厭徐媽媽的強勢,我喜歡慕媽媽的慈愛,正是慕媽媽的好,才會教出慕詩涵這麽乖巧的女兒,讓人不由的心疼她,對于她們,我是那麽的愧疚,我今天就是來忏悔的,可老天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狠?我都已經做出了選擇,我都已經放棄了慕詩涵,爲什麽老天還要傷害慕詩涵?
越想,我心裏的愁緒越濃,火氣也不由的冒了上來,我真的對不起慕詩涵,對不起慕媽媽,也對不起薛金炜,辜負了他的囑托,我恨自己,恨這不公的老天。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随即,我轉過身,紅着眼看着徐楠,痛苦道:
“楠楠,你知道嗎?其實關于慕詩涵,有些事我沒和你講的很仔細,你知道我爲什麽和慕詩涵走的近嗎?我這個人,并不是在乎外貌的人,所以當初,我不是因爲慕詩涵長的美,才接近她,才不由自主的動了心,我走近她,是因爲她的媽媽,真的很像我的媽媽,很像很像,從她媽媽身上,我能找到自己媽媽的影子,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沒媽,隻見過她的相片,慕詩涵的媽媽和相片上的我媽很像,她對我又很好,我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母愛,真的,這種感覺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卻沉浸在這種關愛當中,無法自拔。那段時間,真的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坐牢了,我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但是,在這個地方,我卻找到了,卻享受到了那種溫馨,那種幸福!”
說到這裏,我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眼淚都不禁掉落了下來,很痛苦很痛苦,緩了許久,我才繼續道:
“其實,慕詩涵當初能夠走進我的心裏,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爲她的媽媽,她的家。她們在我最煩悶的時候,填補了我的生活,讓我感受到滿滿的愛,她們給了我最溫暖的家,給了我最甯靜的幸福,我心中也憐憫她們,見到她們,就忍不住想照顧,想爲她們減輕負擔。她們母女真的很苦,互相依靠,省吃儉用,我和慕詩涵一起買菜,她總是讨價還價,一毛錢都要省,每次出門,她都要擠公交,和她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們總挑青菜吃,說不喜歡吃肉,其實她們是不舍得吃,也想留給我吃,我看她們那麽苦,真的不忍心,很不忍心。
所以,在慕詩涵有難的時候,我會奮不顧身去救她,在她需要關懷的時候,我會情不自禁的去呵護她,我對她那種微妙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是由于各種原因,慢慢的培養起來的,但我知道,對她,我不能再憐憫了,不能再關懷了,更不能再走近了,因爲我選擇了你,因爲你才是我的愛人,我不能對不起你,所以我不管有多殘忍,多不舍,我都要過來,和她們做個了斷,斷了關系,我隻想和你好好的,但我真的沒想到,我竟然連跟她們最後道别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我的淚水再次如泉湧,洶湧而下,我把心裏最深處的話,最真實的情感,都跟徐楠表露了,一點沒有隐瞞,感覺就像把自己的心給挖了出來,**裸的擺在了徐楠面前,這算是對自我的贖罪,也算是對徐楠的坦誠,更是對慕詩涵的愧疚。
而,這時的徐楠,已然淚流滿面,她深深的看着我,哭着道:“吳賴,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怪我任性,在家哭,在家鬧,在家發脾氣,才導緻我媽跑到這裏來,才搞得慕詩涵離開的,都是我的錯,我現在知道了,什麽都清楚了,你跟慕詩涵的事,我一點不怪你,正是因爲不怪你,我才會原諒你,我們去找她們好吧,給她們幫助!”
徐楠的話,充滿了歉意,以及深深的同情,我知道,這一刻的徐楠,是徹底明白了我的心,我也知道,這事,本就跟徐楠無關,或許,這一切,就是天注定,既然上天要讓我和慕詩涵分開的如此決絕,那我也沒必要再去打攪她了,也許,離開,是對她們母女最好的選擇,我能做的,就是徹底放手,給她們真正的空間,讓她們過自己的生活,徹底的擺脫我。
想到這,我擦幹了淚,紅着眼,對着徐楠道:“不用了,反正我已經打算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沒必要再去打攪她們了,就這樣吧,我們走!”
我的話說的似乎輕快,但心卻異常的凄涼而沉痛,我再次掃了眼慘淡的屋内,然後牽起徐楠的手,徑直走出了門,走下了樓,走出了這棟破舊的居民樓。
外面,天空已經沉了下來,灰暗的光籠罩在大地,夜幕,即将落下。
徐楠默默的跟着我走了許久,走出了這片貧民區,她才忍不住出聲道:“去哪?”
我十分鄭重的說道:“我既然決定跟你在一起了,就要安心的在一起,不能被任何人阻擾,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吧,我希望她能理解我們,不再阻礙我們!”
以前的我,心不夠堅定,也太容易愛,太不懂愛情,現在,我堅定了心,做好了和徐楠在一起相守一生的準備,我絕不會再輕易愛上别的女人,那麽,其他人就不該再阻止我和徐楠了。
我覺得,紅衣女之所以百般阻擾我,之所以看不慣我,也正是因爲我對愛情不夠忠貞,所以我相信,隻要我帶着徐楠,跟她說明一切,做好保證,用誠心感化她,這樣,她或者她的幕後人,應該能夠理解我!
這一次,我是滿懷決心,我要徹底的拔除障礙,從此往後,我不想再過提心吊膽的生活,再去經曆愛的生死劫。
當然,徐楠一聽我這話,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那個時候在家等我,就是等我解決紅衣女這事,每多等一天,她就煎熬一天,所以,她最迫切希望解決的,也是這件事,現在,知道我要去解決這個問題,徐楠臉上的愁容都消失了,她帶着點激動,挽着我的手,露出了幸福的笑。
看她開心,我也欣慰了很多,至少,我覺得今天我真正的男人了一回,這是對愛負責的表現,這也是對徐楠負責的表現。
帶着這一絲滿足,我和徐楠,一起去了藍天碧海洗浴中心。
沒有意外,我在洗浴中心見到了紅衣女,依舊是在上次的那個房間,依舊有幾個西裝男守在一旁,但這次,我沒有在意其他,直接跟紅衣女說明了我的來意,說我已經醒悟,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以後一定爲愛堅守,決不辜負徐楠,保證和徐楠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特别的堅定,我的态度,十分的誠懇。
看我這樣,紅衣女都忍不住露出了狐媚的笑,她不再跟以前一樣,對我鄙視,對我發怒,反而欣慰的點了點頭,道:“嗯,有點覺悟的樣子,不過,你們能不能在一起,我做不了主,我得去問問!”
說完,她徑直去了隔壁的休息室,好像是去打電話了。
紅衣女的表現,讓我的心都振奮了,果不其然,紅衣女跟我預料的一樣,是受人指使,并且,指使她的人,目的也不是害我,隻是看不慣我,現在,我用誠意感化她,用事實擺在她面前,我相信,她這回應該不會再棒打鴛鴦了吧。
想到這,我忍不住緊緊的握住了徐楠的手,給了她一個ok的眼神,徐楠或許也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阻礙要消失了,眼中也不由的散出了幸福之光。
等了大約十分鍾,終于,紅衣女回來了,但,她這時的表情和剛剛出去時的表情完全不一樣,感覺又恢複到了從前,變得十分無情,她冷冷的看着我,斬釘截鐵道:“她讓我轉告你,你和徐楠不能在一起!”
轟的一下,我感覺像是被炸彈給炸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突然就得到了一個這樣霸道而無理的一個答案,我很莫名,一團火不由的冒上了心頭,感覺很憋屈,很憤怒,我緊緊的盯着紅衣女,咬牙低吼道:“爲什麽?”嗎豆醫扛。
紅衣女輕哼了一聲,然後非常鄭重的告誡我道:“她說,你不能跟任何女人在一起,就算以後你有女人,那也隻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