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我親眼看到賀琳博衣衫不整的從那間房出來。我的頭都裂了,一口氣堵在喉頭,差點把我憋瘋了。我用盡全力,吼出了那口氣,撕心裂肺道:“我殺了你!”
說着,我瞬間沖向了賀琳博,幾乎在同時,薛金炜也紅着眼,狂暴的向前沖。我們兩個人的身上都燃起了熊熊烈火,恨不得将賀琳博那個變态剁成肉泥。
然而,對于我們兩個的沖天憤怒,賀琳博卻絲毫不在意。他的嘴角依舊彎着。并且邪惡的道出了一句:“你們敢靠近我,我保證慕詩涵會死的很難看!”
瞬間,我和薛金炜就刹住了憤怒的腳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半道,一股沖天之氣被我們憋在了胸腔,硬是不敢爆發,因爲,賀琳博這種人,真的什麽事都能幹的出來,一旦我們宰了他,那慕詩涵真有可能遭遇不測,我們絕對不能讓慕詩涵的生命受到威脅,再怎麽樣,隻要慕詩涵沒出事,一切都還有回旋的餘地。
可我們怎麽都騙不了自己,即便知道慕詩涵應該還活着,但她的清白,很可能沒薄,這真的比殺了我們還痛苦,此時,薛金炜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漢子,卻都憋的眼眶泛出了霧氣,他緊緊的咬着牙,狠狠的壓住那股狂暴的憤怒,拼盡一切不讓自己爆發,隻爲顧及慕詩涵的生命安全。
而我,内心已然翻江倒海,那股憤怒之氣在我身體的每個地方亂竄,可我終究沒有爆發出來,隻竭盡全力忍着,捏緊拳,沖賀琳博嘶聲吼道:“賀琳博,你爲什麽要對一個無辜的女孩下手,你怎麽下得了手?你是不是人?你tm的不怕死嗎?”
吼出這話的時候,我的牙都憤怒的直打顫,雙眼已經通紅通紅。
但賀琳博,看我們越憤怒越憋屈,他就越興奮,他咧着嘴,露出了那一口被煙熏黑了的牙,狂放的笑着,随即,他又徑自的掏出根煙,在我們面前,自顧的抽了起來。
煙霧萦繞在這件破屋的大堂上空,讓整個空間的氛圍顯得特别的詭異,尤其是,他家的燈泡不夠亮,還一閃一閃,讓氣氛變的更加恐怖與可怕。
我感覺人都快窒息了,壓的太難受太難受,但我不敢爆發,我擔心慕詩涵有事,我怕我的沖動會造成慕詩涵更加慘淡的後果,賀琳博這個死變态,他敢光明正大的在家等着我們,就說明他一定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他不會傻到自尋死路,所以,就算我們憤怒的快爆炸了,也無法動彈,隻能狠狠的盯着賀琳博。
賀琳博緩緩的抽了幾口煙後,他突然把目光對準了我,悠悠的開口道:“彭子銳,你知道嗎?以前的我,确實不敢做綁架的事,我沒勇氣,我也怕死啊!但是,你下午的話,激勵了我,讓我知道了,男人絕對不可以懦弱,連你都可以翻身,都可以一雪前恥,我憑什麽要縮着?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但絕對不能憋屈了,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所以,你不能怪我,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
頓時間,我的身體就僵了,臉都癡了,賀琳博什麽意思?是我教他的?難道他以前一直不對付薛金炜,不幹綁架的事,是他沒那個膽子,而他偏偏選在今天幹出這樣的事,是因爲我的感染,我的激勵?說到底,還是我害了慕詩涵?
不可能,怎麽可能,我的改變,我的那番話,是爲了鼓勵弱者變強,是想所有人都被公平對待,是希望大家不要恃強淩弱啊,可怎麽就把賀琳博這個惡魔給激勵了?怎麽就害了慕詩涵啊?
想到這,我整個人忽然一顫,眼中猛地現出了驚恐之色,我幾乎是哽咽着沖賀琳博吼道:“你就算報仇,也不應該對無辜的人下手啊,你不能呀?”
這一聲吼,帶着無限的情緒,更有深深的自責,我真的快瘋了,理智在狠狠的壓制着沖動,讓我死死的立在了原地,沒有發狂。
可是,我的話,絲毫沒讓賀琳博動容,他依舊嚣張的抽着煙,抽完最後一口,他突然扔掉了煙頭,随即用手摸了摸他臉上指甲痕劃過的血迹,再放在舌頭上一舔,十分變态道:“誰不是無辜的,我爸媽也是無辜的,但爲什麽他們還是被害了?我現在不管其他,隻知道,我不能再窩囊的活着,我要報複,報複薛金炜這個畜生!”
他的聲音,絕望之中,帶着點凄涼,可以說,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性,已經徹底成了一個惡魔,跟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但他的話,卻讓憤怒的薛金炜臉色大變,他強壓着自己的怒火,對着賀琳博低吼道:“老子做事從來光明磊落,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tm什麽時候得罪你,得罪你爸媽了?”
薛金炜的聲音裏充滿了不解和憤怒,但他依舊在極力克制,要不然,他真的有可能過去把賀琳博撕碎了。
而賀琳博,聽了薛金炜的話,眼神都突然變了,表情變得更加幽怨和恐怖,雙眼也通紅通紅,他惡心的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才開口道:“呵呵,你有錯,你錯就錯在有了一個魔頭父親,你難道不知道,你父親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害過多少家庭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賀琳博的眼睛都放出了兇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再次舔了下唇,随即繼續吼道:“你知道我爲什麽把你引到這裏來嗎?因爲這是我的家,是我從小生活的家啊,本來,我和我爸媽,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快樂,可就在三年前,這一片地要拆遷,但拆遷費卻低的可憐,我爸媽不同意,你爸那個魔頭就派人來鬧事了,叫了幫社會份子,不是停水就是停電,天天騷擾我家。這還不夠,他們後來竟然想強拆,把我爸都打成重傷,最後不治身亡了,我媽急火攻心,活活的氣死了。都是因爲你爸,把我父母給逼死了,兩條人命啊,他們最後隻是簡單的賠償了一點錢,還不夠安葬我父母的錢,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雖然我家沒被拆,但我爸媽沒了,我爸媽都死了,我成孤兒了,你知道嗎?”
說到這裏,賀琳博的眼淚都出來了,他的情緒非常的激動,人都已經狂暴了。原來,他爸媽都死了,原來,他心裏壓着這麽大的仇,難怪他會變得這樣瘋狂,變得毫無人性。
而薛金炜,聽到這裏,他忽然轉頭,看向他身邊的一個中年大叔。
這個人,薛金炜一直稱他爲彪叔,好像挺有地位的樣子。在薛金炜看向他的時候,彪叔好像也明白了過來,他面色凝重的點點頭,道:“老闆确實在這邊開發了房地産!”
這話,一下就驗證了,賀琳博家的這事,肯定跟薛家脫不了幹系,也是,像薛金炜這種黑道家庭,遇到釘子戶,肯定不能好好說話了,非得使用暴力不可,出了點事,也是難免的,但是,不管出了什麽事,那都是薛金炜老爸的事,跟薛金炜沒多大的關系,跟慕詩涵更沒有關系啊,賀琳博就算再有氣,也不應該對付無辜的慕詩涵啊。
聽到彪叔的話,薛金炜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他緊皺着眉,對賀琳博喊道:“賀琳博,不管以前我們兩家什麽恩怨,你都不該拿無辜的人下手啊,我爸做過的事,我很多時候也不贊同,但我卻管不了,也幹涉不了他,我一直做好我自己,一直憑良心做事啊,你家的事,又何必牽扯到我頭上,又怎麽能抓走慕詩涵呢?”
說到最後一句,薛金炜的聲音都沙啞了,無論如何,慕詩涵的安危,是薛金炜最在意的事,賀琳博抓了慕詩涵,就是觸犯了薛金炜最大的逆鱗。
隻是,如今的賀琳博,已然沒了人性,他隻在乎自己,根本顧不了薛金炜的感受,他聽了薛金炜的話,又猥瑣的笑了幾聲,道:“對,我是想找你爸報仇,但我沒那個能力啊,别說報仇了,就是見到他一面都不行,所以我隻能選擇你呀,但我一開始,并不想做的太絕,我隻想你難受,接受點教訓,可是,沒想到,我在學校,無論怎麽努力,都壓不過你,即使我找你愛的女人下手,也追求不到,最後反而被你威脅了,你知道我心裏多憋屈嗎?你憑什麽在學校能夠呼風喚雨,能夠耀武揚威,不還是憑你的家庭關系嗎,你要是沒那樣一個家庭,你說你能在學校隻手遮天嗎?說到底,你還是靠了你爸。我恨,非常的恨,可我又拿你沒辦法,沒辦法啊,更讓我氣憤的是,我本以爲,在你和彭子銳的群戰中,你輸了,你就是一敗塗地,你就會顔面盡失,可我沒想到,你連滾出學校,都有那麽多人相送,都是那麽霸氣,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彭子銳的話說的很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你又怎麽能高人一等了,我不服,很不服,我就是要你接受教訓,要你老爸接受教訓,要你老爸後悔做了那些殘忍的事!”
說到這裏,他忽然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他盯着那把匕首,眼中滿是惡心的兇光,忽閃忽閃的燈光映着賀琳博那張臉,更顯恐怖。
不過,薛金炜一點不懼賀琳博,他的臉上反而現出了大無畏的表情,在賀琳博掏出匕首後,薛金炜直接大步向前,豪邁的跨了一步,道:“賀琳博,你說的對,我爸造的孽,我這個做兒子的,可以替他償還,你有什麽恨,就找我,但是,慕詩涵也是個可憐的人,她不應該受到任何牽連,我跟她沒有半點關系,她不能爲我爸的孽受傷,所以,我請你放了慕詩涵,我任由你處置,怎樣?”嗎農狂技。
這一刻,薛金炜的男子氣概展現的淋漓盡緻,我都被他感染了,他一點不懼死,隻爲救出慕詩涵,而事實也确如他所說,慕詩涵根本和薛金炜沒任何關系,兩人就是一般的朋友,薛金炜爸爸造的孽,怎麽也輪不到慕詩涵來承受。
可是,賀琳博卻不這麽想,他已經變态到了極點,聽完薛金炜的話,他隻是猙獰一笑,咧嘴道:“薛金炜,你現在沒有跟我讨價還價的機會,你也沒資格跟我讨價,你想救出慕詩涵?可以,那你就陪我慢慢玩吧!”
說完,他迅速的把手中的匕首丢到薛金炜面前,龇牙道:“撿起刀子,捅自己!”
這個時候,賀琳博的表情滿是恐怖的期待,那種嗜血而瘋狂的光從他的眼裏迸射而出,他十分的期待薛金炜自殘,他的心裏真的扭曲到了極點。
但薛金炜卻依舊不懼,他好像滿腦子都是慕詩涵,隻要慕詩涵安全,他什麽都願意做,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直接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彪叔見狀,立馬阻止道:“炜少!”說着,他還伸手攔住了薛金炜,與此同時,薛金炜帶過來的其他人,也擔憂的看着薛金炜,道:“炜少,讓我上去砍死這家夥,再救出你同學吧!”
在這些人的眼裏,薛金炜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就算賀琳博殺了人質,他們也不擔心,但他們卻十分在意薛金炜的安危。
可薛金炜不同,對于薛金炜來說,慕詩涵的性命,比他自己的更重要,他非常嚴厲的喝止了彪叔一群人,不準他們幹涉,語氣不容置疑。
沒人敢忤逆這個铮铮鐵骨的大少爺,他們都咬牙退了開來,随即,薛金炜毫不猶豫的捏緊匕首,往自己的肩頭,深深的插了進去,力道很大,頓時間,薛金炜臉上的冷汗就狂亂的冒出,但這條漢子,卻叫都沒叫一聲,眼睛都沒閉一下,他咬着牙,隐忍着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頓了許久,他才竭力的問道:“可以了嗎?”
但對于賀琳博來說,這點折磨似乎太小了,他眼裏的兇光變得更加恐怖了,他興奮的搖搖頭,道:“不夠,不夠,繼續!”說完,他還露出了十分扭曲的笑容。
薛金炜忍着疼,直直的盯着賀琳博,他沒說半句廢話,迅速的拔出匕首,再沖着他身體的其他部位插了過去,這下,一旁的彪叔急了,飛快的抓住薛金炜的手,大喊道:“炜少!”
薛金炜狠狠的咬着牙,紅着眼瞪向了彪叔,怒喝道:“我說了,你不準幹涉,退後!”
立刻,彪叔就頓住了,他忽然擡眼,帶着極度冰涼的寒意,直視賀琳博,看的出來,彪叔也在極力的壓制憤怒,但依舊不敢不聽薛金炜的話,終究還是後退了兩步,滿臉的焦急。
彪叔一退開,薛金炜立馬捏緊匕首,深深的插進了自己的腹部,這一刀,很重,他的嘴角,都滲出了鮮血,他臉上的冷汗,流的更加兇猛,但薛金炜,依舊沒有倒下,他努力挺着,挺直了脊背站在原地,咬牙道:“現在可以了嗎?”
他的聲音,開始虛弱了,他的骨氣,卻依舊那麽硬,我懂得他此刻的心,他這麽對待自己,确是想救出慕詩涵,但也有可能,是在贖罪,爲他的父親贖罪。
看薛金炜這樣,我的内心真的被深深的震撼了,忽然間覺得薛金炜的形象特别的偉大,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但賀琳博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良知可言了,薛金炜都這樣了,但他還覺得不夠,那種賤笑反而變得更加猖狂,邊笑,他邊興奮着道:“繼續,繼續!”
在賀琳博看來,仿佛薛金炜自殘的越厲害,他就越痛快,越覺得有趣,而薛金炜偏偏又是不怕死的種,他聽了賀琳博的話,立馬又拔出了沾滿他鮮血的匕首,然後毫不猶豫的又向自己捅了去。
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飛快的沖向前,一把抓住薛金炜的手,叫道:“夠了,再這樣你會死的!”
薛金炜沒有像喝退彪叔他們一樣喝退我,他艱難的偏過頭,紅着眼看着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隻想救出詩涵,我不能害了她,你明白嗎?”
看他這樣,我的眼眶不自覺的都濕潤了,救出慕詩涵?我何嘗不想救慕詩涵,要不是爲了慕詩涵,我早就上去宰了那個王八蛋,但我就是太在乎慕詩涵,才不敢輕舉妄動,才試圖冷靜,和賀琳博慢慢的談,但通過賀琳博的所作所爲,我覺得我們根本沒有談判的機會啊,他死了爹媽,心完全的扭曲了,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玩死我們,而正是因爲他現在孤身一條命,我們無法拿他家人的安危來威脅他,隻能任由他擺布,但這樣下去,怎麽行?
想到這,我立馬對薛金炜緊急道:“對,我也想救詩涵,但也不是你這種救法呀,你在這裏自殘算什麽,你覺得這樣的話,那變态會放過詩涵嗎?不會。還有,你睜開眼看看,看清楚賀琳博現在的樣子,你應該清楚的,詩涵可能已經被他玷污了,就詩涵那性子,要是沒了清白,她一定活不下去的,你在這自殘也沒用,而且,你這樣會被他玩死的,會被玩死的,你要死了,就算我們安然無恙的救出了詩涵,你覺得她能好好的活着嗎?你醒醒吧!”
原本,薛金炜一直堅強的撐着自己虛弱的身體,但聽了我的話,他臉色忽然慘白了,整個人也軟了,都快站不住倒下去了,還是彪叔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薛金炜,才讓他沒有倒下,但薛金炜的心,好像都快死了,他十分痛苦又無奈的說了句:“是我害了她呀!”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聽起來特别凄慘。
薛金炜已經絕望到了極點,可我不能跟他一樣,我再痛苦,再憤怒,也要保留最後的一點理智,雖然我跟薛金炜說慕詩涵免不了一劫,但我的心,卻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希望慕詩涵沒事,如果賀琳博真的一點良知沒有,那麽就算薛金炜被玩死了,慕詩涵也不會安然無恙,如果賀琳博還有一絲理性,那麽慕詩涵就有丁點機會完好,我必須賭一賭,既然無法用任何人要挾賀琳博,那隻有沖他而去了。
我緊咬牙關,迅速的彎身,從地上撿起了薛金炜扔在地上的砍刀,再緊緊的盯着薛金炜,絕望道:“我等不了了,我們不能再任由賀琳博這變态愚弄下去,我要弄死他!”
說完,我不等薛金炜回話,捏緊手中的砍刀,就朝着賀琳博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