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整個大西洋的素卿風見到這句話時着實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道,“大姐,我也想早戀,可惜晚了。”
他都快二十了還早戀……
“那你說啊,你喜歡什麽款兒的,姐忙你物色物色啊。”素卿瓷來了興緻,天知道她這兩天有多無聊,終于有個人能給她消遣消遣了,怎麽能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
然而,那邊素卿風臉上的笑容卻凝滞了。
一種難堪和不能言語的苦澀從喉口蔓延,面對自己親人毫無之前的調侃,心口竟是被撕裂的疼痛……
壓抑已久的郁結和悲哀讓他呼吸愈發的滞悶,最終還是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配上一句話——
姐,佛曰随緣,不可說,不可說。
見素卿瓷發了一串哈哈哈哈過來,素卿風盯着屏幕的視線終于漸漸被水霧模糊,眼淚,終于順着他俊朗的臉頰滑落過了下巴,有一絲落入唇角,鹹澀的讓他絕望。
他的罪。
終究是不可饒恕的……
不是不覺,落芒下午而瑞士已是暗夜,兩人閑聊了會兒,素卿風便十分乖寶寶的去睡覺了。
空間恢複了之前過分的安靜,素卿瓷翹着二郎腿,輕哼着小調拿着遙控看着偌大的電視屏幕,屏幕上放映着七月暑假檔最新的古裝大片,一幕幕刀光劍影的特效畫面着實激動人心,可她卻怎麽也投入不了劇情之中,漸漸地便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了短信鈴聲,尖銳的聲音刺激的她猛打了一個激靈,低咒了一聲抹了把臉,素卿瓷茫然的拿過手機一看,眸光卻瞬間暗沉了下來。
——素卿瓷,你看吧,我終究是對的。
是宋智然。
素卿瓷目光緊緊聚焦在短信上,其上的每一個字好似都充滿了挑釁,如同一隻柔若無骨的手,輕輕地挑起了她心底隐藏極好的憤怒。
是,雖說早就預料結果會是如何,但從别人嘴中道出這個事實,的确觸到了她的刺。
厲時謙的沉默有他的立場和道理,她不願像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那樣任性妄爲,但同時她也并非是不食人間煙火對一切都無所謂。在世俗面前,她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明明早就想到這段愛情會困難重重,甚至得不到任何祝福,可這種暗無天日的心酸,依舊讓她心口時有時無泛起異樣的感覺,就好像孩子玩耍時将石子丢入湖心,蕩漾起輕淺的漣漪。
心口有些刺,并不見得有多疼,卻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酸楚……
很快,第二條短信随即而至。
——想不想知道你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麽?
落芒市的另一邊,宋智然發完短信後拿起了上午剛到手的U盤,裏面是她讓人很早就讓人動手查找關于厲時謙這些年來所作所爲的證據,包括他如何從董事局裏反抗他的股東踢出局,還有幾年前将厲老給素卿風建立的基金會股權奪爲己有的合同。
這裏的有些資料極爲隐秘,也不是短時間内找到的。
其實從宋智然從韓國來到中國起,這一切就開始調查了。
隻不過原先的本意是她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自己喜歡多年的男人。而後當她知道厲時謙居然在暗處給宋氏集團施壓時,她雖無能爲力,卻更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直到現在,竟成了她離間他們兩人感情的證據。
但如果沒有這長達大半年的查找,她根本不可能原來這個男人的城府居然如此之深。
而且,真正的原因是一種幾近BT的偏執。
可即使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依舊喜歡他。
愛上這種毒,她或許是戒不掉了……
終于,她帶着那種忐忑又刺激的固執,得到了素卿瓷回的一條短信。
——宋小姐,好自爲之。
極爲冷淡的語氣,宋智然看完後卻神色暗了暗,紅豔嘴唇揚起了諱莫如深的笑容。
————————錦瓷時————————
素卿瓷不知道自己怎麽渾渾噩噩度過這個的下午。
原本不錯的心情,因爲一個女人莫名而來的短信而毀壞了大半。
她将頻道轉換到了新聞頻道,正巧電視中還在報道着卡維諾今日的股票行情,然後便有分析人說到近期卡維諾的各種商界動态,正巧主持人猜測說到卡維諾總裁對高管不和睦這件事不置可否的态度到底是何意,或許是近期内部出現了問題?又或者今年董事大調動本身而造成的内亂?
網上也在漫天鋪地刷新着有關卡維諾的消息,就連不少平時根本不關注商界的網友們也因爲素卿瓷和宋智然這個因愛動手的火苗兒而時刻注意局勢走向。
本是一件小事,卻因有人在暗處推動,一時間竟衆說紛纭……
隻有素卿瓷最清楚知道,這場由宋智然一手打造的“鬧劇”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思緒遊離,漸漸地,窗外的天色愈發昏黑了,可素卿瓷感到的糾結淩亂卻愈發地明顯。
她腦海中深刻着一個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臉上總是蕩漾化不開的溫柔,年少時他就那樣伫立在大樹之下,陽光穿過斑駁樹葉灑在他濃密的發絲間,那雙眼和他發絲是一樣阒黑,溫情……
她曾以爲那是她生命中的陽春白雪,卻不知世事無常,那個人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兒,不知不覺換成了另一張臉龐。
同樣的深刻英俊,同樣的溫潤謙和,但掩藏在其下的不羁潇灑令人矚目,遇事的冷靜成熟那般迷人心魄。
男人身後是川流不息的流光車影,時間快速而過,他卻始終安靜的凝視着她微笑。
素卿瓷承認她最初喜歡上厲時謙或多或少有一些韓适的原因。
但到了後來,她開始漸漸不清楚,她喜歡,到底是青春年少時那個溫柔少年的影子,還是愛上了那種令人心安放松的感覺?
那種,從兒時,第一眼在那棵櫻花樹下遇到小小的厲時謙開始的感覺。
冤家鬥嘴鬥勇的打鬧,是否早就藏着青梅竹馬的好感?
素卿瓷不知道這麽莫名情愫的緣由,卻承認自己越來越不可理喻和敏感……
她是多麽希望得到他的回應啊!
時針指到晚八點多時,客廳“吧嗒”一聲輕響伴随着刺眼的燈光吓了素卿瓷一大跳。
猛的回頭,隻見玄關處的男人正在換鞋。
“怎麽一個人傻坐着,也不開燈?”厲時謙輕聲說話時的嗓音低沉得格外醉人,常常會讓聞者有瞬間的迷失。
素卿瓷這才反應過來外面已經是徹底的黑夜,張了張嘴,腦袋卻空空的不知該如何言語。
“是不是在家悶壞了?”厲時謙換好拖鞋,将手中的西裝外套随手一扔到椅子上,緊接着走近,在素卿瓷身邊坐下。
見她整個人抱着膝蓋,像截木頭似的呆成一小團,如同智障兒一臉迷茫的看着自己。
厲時謙像是被她的樣子逗笑了,本有些疲倦緊繃的唇角愈發上揚,他伸手,像往常那樣揉了揉她一天都懶得梳理的蓬松頭發。
“你喝酒了?”素卿瓷倏然輕聲開口道,在他坐下的瞬間她已經敏銳的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紅酒氣息,夾雜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墨質香,最終形成一股強烈的男人氣息圍繞着她,帶着細不可聞的危險。
厲時謙将她整個身子抱入了懷裏,将頭埋在她頸窩裏深吸了一口氣,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忙碌一天造成的疲倦一樣。
“剛才的酒宴喝了一點。”他低語,讨好而十分耐心的口吻,“阿曼達可以作證。”
之前爲了讓她戒酒,他以身作則保證自己也少碰酒精。
而聞言,素卿瓷不語,隻是沉默着不知在思索着什麽。
夜色朦胧而迷離。
直到男人輕柔的吻落在了她肩頭時,素卿瓷這才冷不丁的落下一句話,“我要在這兒呆到什麽時候?”
“嗯?”厲時謙的大手油走在她細膩的後背,因爲親吻所以回答的聲音略顯含糊。
素卿瓷卻徒生了燥意,她伸出推搡着他的胸膛,終于分開了些距離。
“厲時謙,我不想再像個囚犯一樣被軟禁!”
她眼中的不悅如同星子般閃耀着光芒,即使抹上憤怒,也讓厲時謙始終着迷不已。
因爲她是他在暗夜迷霧中尋找路的指引,是光。
黑眸深處的醉意稍稍消散了些,他探過身,語氣依舊是哄勸,“卿卿,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我該這樣無所事事到什麽時候?!”素卿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偏激的情緒,一貫不輕不重的聲音徒然變得尖銳,“我明明沒有錯,你爲什麽不能對媒體解釋清楚?還是——你根本就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