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我……”
“先去沙發那邊坐着。”不等她說話，厲時謙低沉的嗓音已經從唇角崩落，參雜着不近人情。
說來有趣，卡維諾上下都知道，他們的厲總大上司在工作之外和工作之時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工作之時的厲時謙嚴苛挑剔，一個出錯被罵的狗血淋頭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工作之外的厲時謙，按照他自己說的，下班之後不做上司做閑人。所以一般不處于工作模式，厲時謙便是一個不羁邪肆又風度翩翩的君子。
前後派若兩人，并且相差甚遠。
素卿瓷自然是知道厲時謙這個“奇葩”特點的，所以從他這一落話的瞬間起，她就很識相的明白，這男人目前的狀态是快要炸毛的獅子，不能惹。
“哦。”
她乖乖的回了句，抱着雜志便往不遠處的沙發走去。
然後乖乖的坐下，一副“我什麽都聽不懂你們繼續”的模樣。
熟不知，本就被人猜測紛紛的關系，如此一搭一回極爲自然的架勢更是讓在場的其他人想入非非。
畢竟素卿瓷傲是衆人皆知的事，而厲時謙待人客氣而疏離也是大家固有的印象。
這兩人簡短也談不上多親昵的對話，鑽入旁人耳朵裏卻平添了一份暧昧。
“行了，我們繼續。”
不等大家再多想，厲時謙的嗓音已經将衆人的注意力徹底拉回，繼而又投入了高密度高運轉的營銷策略方案讨論當中……
————————錦瓷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帶到厲時謙于市場部和營銷部幾位總監商讨完畢時已經夕陽落幕。
總監們走後，厲時謙關了電腦，手指略爲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大片的鋼化玻璃斂去了外界嘈雜的聲音，快到黃昏的光芒在光潔大理石地闆上拉的生長。辦公室裏一直都沒開燈，方才沒有注意，此刻光線卻顯得有些暗，不知從何折射過來的光彩飛濺了進來，落在了窗前的沙發上。
厲時謙這才猛的想起了素卿瓷還在這兒。
這麽安靜，是睡着了嗎……
他起身離開了座位，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到不遠處的沙發前，他逆着光，隻見一層薄如金紗的光亮鋪灑在女人的側臉上，而其餘的大半個身子都籠罩在他高大身軀投下的大片陰影裏。
素卿瓷果然睡着了，一頭長發似海藻般散下垂挂落地，毫無意識的靜靜地依偎在沙發上，呈一個蜷縮的姿态成了嬌小的一團。
心底泛起的溫柔如水波漣漪顯露于男人的眼角，厲時謙輕歎了口氣，像是在縱容孩子的無可奈何。
沒有驚動素卿瓷，而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也同樣靜靜地凝視着她。
一時間，辦公室的氣氛陷入難以言喻的靜谧……
連時間都好似放輕了腳步。
“如果，你能一直這樣乖乖的就好了……”厲時謙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勾過纏繞在她脖頸處的發絲，然後細細的摩挲着。
是啊……如果她能乖乖的，乖乖的做一個恃寵而驕的女人，以從容姿态在他保護之下放肆的生活，不摻和商界的雲雲陰謀，也不那般耗盡心血去打拼，隻是這樣乖乖的呆在他身邊就好。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是素卿瓷了……
“瞞着你，也不知道有一天你會不會怪我。”厲時謙用着微乎其微的嗓音低語道，一雙暗沈的黑眸幾乎貪婪的鎖住她的面容，隻見素卿瓷依舊阖着眼眸，沒了平日的倨傲堅強的女強人外殼，此刻的她看上去似是一隻的兔子，脆弱而令人心疼，是毫不防備的真實。
像是下定了決心，他又低語，“可是，就算你怪我，想來我也已經不會放開你了……”
有微弱柔軟的光亮輕落于女人的鼻梁之上，勾勒出完美挺翹的弧度，那隐于陰影中的眼眸像是感受到了光芒，濃密的睫毛因爲而輕輕顫抖着，像是快要醒來。
“嗯……”終于，女人蹙了蹙眉頭，輕輕嘤咛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眸中含着一瞬的朦胧和倔強。
“我怎麽睡着了？”素卿瓷眯着眼睛掃了四周一圈，擡起手下意識的抓了抓頭發，這才茫茫然的将目光落在身旁的厲時謙身上。
厲時謙勾起唇淺笑，擡頭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餓了嗎？”
“嗯。”素卿瓷點點頭，她的确餓了。
“那就走吧。”厲時謙站起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素卿瓷還有些懵。
啥玩意兒？
她來了一下午就是爲了在這沙發上睡一覺？
她還以爲這大BOSS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找她呢。
“不是，厲先生，你找我難得沒什麽事嗎？”素卿瓷猛的從沙發坐了起來，眼中恢複了一貫的清明銳利，說話間不由将“厲先生”三個字咬的很重。
厲時謙聞言，挑起了一邊的眉頭，“嗯哼？”
“怎麽，想見見你還不行了？”他俯下身，一隻手臂撐在她的身側，俊美面容壓近她似笑非笑。
素卿瓷最是受不了他這種不羁流氓的調戲架勢，雖然偶爾心情好還可以和他搭一搭，但大多時候都以無奈告終。
如此，不由撇開了眼睛，她皺着眉頭推了推他的肩膀，“真是矯情。”
厲時謙笑的更是燦爛，因爲這小小的嬌憨促使了心頭快速盈滿的幸福感，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其實，他找她的目的并非其他，隻是被心底的猜忌假設慌了心神。
放下電話的那一刻，他隻是想見到她，好像隻要她站在自己面前，就可以把些顧慮驅趕。
如今觸手可及了，才是心安。
收斂了情緒，厲時謙收回手，直起了身子，“不是餓了嗎，還愣着幹嘛素總監，别到時候說我虐待下屬。”
吊兒郎當的語氣讓素卿瓷嗤之以鼻。
……
出了卡維諾大廈，厲時謙去停車場取車，素卿瓷正好站在大門口處等着。
“别亂跑。”
“滾滾滾，我又不是小孩子！”素卿瓷猛的翻了個白眼，不屑浮現滿臉。
或許是比平時下班的時間點要晚了些，大門口處進出的員工并不多，大部分認出素卿瓷都會順便問好，這一來一往讓素卿瓷感覺自己臉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心底不由唠叨這死男人怎樣開個車這麽慢？！
倏然，身側某處倏然有一股力量撞了過來，并不重，沒有把素卿瓷撞倒，反而是自己先摔了。
“抱歉，你沒事吧。”素卿瓷驚了下，下意識禮貌性的道歉，轉眼看去——
竟然是宋智然。
她看起來像是摔得不輕，一絲不苟的短發顯得有些淩亂不堪，低着頭顯得幾分狼狽。
素卿瓷愣了愣，蹲下身一手搭住她的肩膀想要扶她起來，“宋總監，怎麽是你？”
“怎麽就不能是我了？”宋智然壓低了聲音，低垂着蜷縮着肩膀一副受了欺負的模樣，讓素卿瓷不由得莫名其妙。
“我起不來了……”
宋智然開口說道，撐着地的手摸向腳部的高跟鞋。
這鞋跟太高了，剛才這一摔讓她根本沒法自己站起來。
“我扶你。”素卿瓷抿了抿嘴巴，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搭着肩膀将她扶了起來，又關心問了句，“怎麽樣？沒扭到吧。”
就在這時，身側不遠處傳來了車喇叭的聲響。
素卿瓷回頭一看，厲時謙正透過擋風玻璃看着她。
宋智然看到了這一幕，又倏然将視線轉向了另一處，随即擺了擺手笑道，“我沒事，素總監你走吧。”
話畢，她轉身離開，姿态恢複了自然。
留下素卿瓷一頭霧水。
“剛才那個是宋智然？”上了車後，厲時謙看着素卿瓷系好了安全帶，這才幽幽的問道。
素卿瓷點了點頭，心底還有些狐疑，“是。”
想了想，她又補了句，“她剛才撞到我摔地上了。”
“哦。”厲時謙點了點頭，并沒有再搭話。
轉頭專心開車，暗沉的眼眸卻在一瞬間閃現過諱莫如深的精光，繼而是深深的思量……
卡維諾大廳内，坐在大廳沙發上的女人透過落地玻璃看着漸漸遠離的商務車，終于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宋小姐。”那邊很快接通。
宋智然面無表情，隻是淡淡問，“怎麽樣？”
“角度剛剛好。”
“行，半個小時後我把報酬打給你，你現在選出幾張照片附上文字馬上匿名發給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