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卿瓷不語,眼底透着一絲糾結。
也罷,有些事是怎麽想也想不通的……
刻意的想讓自己輕松些,她移開了視線掃視着這間“與衆不同”的房間,這裏的設計與這套公寓整體的裝潢風格截然不同,像是獨立拎出來布置似得。
充滿了和風和中式相交的格調,古色古香的奢華。
精緻镂空的檀香爐、博古架,一件件精緻的古玩擺放在恰到好處的位置。
米白色蒲墩前是根雕茶案,茶案上擺放着整齊的紫茶茶具,而此這茶壺中正散發着袅袅清煙,氣味與檀香爐中散發的香氣極爲相似。
“沒想到你喜歡喝茶。”素卿瓷輕言道,嗅着這清淡的氣息心情很快便好了些許。
撲朔的目光充塞了好奇的本性,她走到博古架前将上面的藏寶一件件的視覺強bao了個遍,心底不由啧啧道,這些個寶貝,随便她揣一個在兜裏就發了……
厲時謙看着她,眸光寵溺的凝視着她無意流露處的靈活俏皮,想到了她對外所戴着冷漠傲氣的面具在他面前完全褪去,這種被信任和依賴的感覺讓他終于做出了昨晚的決定,像是緊繃已久的鋼絲終于漸漸松懈,這麽多年的算計即使是付之東流,他也心甘情願。
“我去,厲時謙,沒想到你書法那麽好!厲害了!”
不經覺間,素卿瓷已經站在了那張厲時謙方才伫立的書桌前,那張小葉紫檀做的書桌讓她眼中發光,看似樸實複古的老物件簡直散發着oney的光環!
光滑的寬大桌面沒有人工的拼接,截取的是巨大紫檀書的截面,自然是價值不菲。桌腳上雕刻着精緻繁瑣的花紋,長達兩米的書桌上整齊的擺放着筆墨紙硯,仿佛一提筆那墨茶混合的香氣便會撲散開來,是和他身上相同的氣息。
宣紙上的墨迹已經快幹了,素卿瓷注視着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迹。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啧啧,沒想到像你這樣的商人的會有這樣的情操?”
“不然你以爲?”
“無毒不丈夫。”
“嗤。”厲時謙不屑的笑了,走到了素卿瓷身邊懲罰似得咬了下她的耳垂,暧昧的令人心悸——
“明明是最毒婦人心。”
素卿瓷渾身輕顫了下,眼底流轉過一瞬笑意,大膽的天性驅使她做出了下一步的舉動。
她轉身,用後腰抵着桌沿,一隻小手捏住厲時謙方正的下巴,主動上了紅唇。
厲時謙深眸中閃過瞬間的欣喜,一手捧住了她的後腦,剛想加深這個吻時她卻已經離開了他的薄唇,媚眼如絲。
“怎麽了?厲先生,把持不住了?”她抿唇淺笑,擡手輕碰了碰他性感的喉結,“厲時謙……我突然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厲時謙縱容她的淘氣,卻的确被她撩起了興緻。情不自禁伸手,将她長如瀑布般的黑發輕輕撥到了左邊,露出如蓮如沙般細白的側頸,上面還留着他昨晚留下的暧昧痕迹。
修長的手指流轉她的小臉上,掠過舒展柔和的黛眉,又擦過兩眸垂挂的濃密翹卷的睫毛。
“什麽問題?卿卿。”厲時謙修長的手指順着頭發往下,從浴袍側面鑽了進去,輕輕撫摸她後背的肌膚,露出的肌膚瓷白得惑人,美玉般柔嫩的令他愛不釋手,低下頭在她頸窩處摩挲着,另隻大手已經覆上了她的翹臀輕輕揉捏……
他摟着她,高大挺拔的身軀幾乎讓她整個嬌小的身子都罩在屬于自己的陰影裏,一股淡淡的茶墨氣息沖進素卿瓷的鼻息,淡淡而霸道。
素卿瓷被他娴熟的動作撥撩的陣陣顫抖,咬咬牙,還是鼓起勇氣一字一句的開口,“你,有沒有什麽事瞞過我?”
話音一落,男人手的僵滞一瞬而過,反應之快讓素卿瓷壓根就沒有注意到。
厲時謙沒有擡頭,依舊保持着埋在她脖頸處的姿勢,可英挺的眉間還是微微蹙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麽。
素卿瓷也固執,并不罷休,以沉默來等待着男人的回答。
良久——
“沒有。”厲時謙銳利的眼神閃爍着充滿陰霾的暗芒,兩個字崩落時這道不知聚焦在何處的目光更是迸射出了危險的寒涼。
素卿瓷眨了眨眼,眼中快要點燃的火苗瞬間被熄滅。
看着正前方,落地窗外的景色由于落芒市清晰可見的鳥瞰圖,她不語,清澈如溫泉的眸靜靜的,沒有一絲情緒。
她說他沒有瞞她什麽……
可是昨晚那通電話是什麽意思……
厲時謙說卿風一定藏有什麽秘密,還有他親口說的多年怨恨。
他的怨恨。
他怨恨誰?
這一切的一切,她素卿瓷全部一無所知,又或者說,其中另有隐情。
腦袋裏像是釘了顆釘子,隻是一想便如同有一個大錘子不停地敲打着,一下一下着實生疼。
連帶着,呼吸也好像變得急促起來,耳畔有不同的聲音在猛烈撞擊着、沖蕩着她的理智……
恍然間,她終于知道爲什麽有那麽多戀愛中的女人多疑而敏感萬分了,曾經她是那般不屑,覺得即是是兩個人也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和空間,這種不給一點縫隙的愛情簡直是矯作和逼迫。
可現在她才懂得,應該愛,所以才會在乎他的全部,他對你的真誠,他對你的關心,乃至是他自身的一切都是你擺脫不了的在乎。
這該死的在乎!
煩躁的情緒像是來自四面八方的利爪,将素卿瓷的身體狠狠拉扯着,直到支離破碎成爲灰燼。
女人就是這樣把自己逼瘋的……
素卿瓷咬住了下唇,久久皺眉時,突然好像有另一道聲音像在救贖她的慌亂和苦惱。
欸,素卿瓷,這一刻他對你說的答案是“沒有”
你應該相信他的。
是的,相愛就應該彼此信任。
所以别想那麽多,也别在乎未來的結果,這一刻你的決定才是最重要的。
去相信!
頓時的幡然醒悟,四周如鬼魅令人恨不得抓頭發的聲音瞬間褪去……
是啊,我應該相信你。
因爲我愛你啊……
素卿瓷擡起手,以十分緩慢的速度輕輕擁住了厲時謙的後背。
她能感覺到男人後背糾結的肌肉和溫度,從她爲他心動開始,這份溫暖是她不願意承認卻時刻想要擁有的。
“好啊,我信。”她說。
被她摟住的瞬間,厲時謙幾乎是不可抑制的僵硬住了昂藏的身軀。
繼而,連手指都有了顫抖,是一種令靈魂都顫動的窩心——有難以言喻的愧疚。
他的卿卿,他的卿卿啊……
爲什麽要那麽無條件的信任他呢。
這麽義無反顧的說相信,心真痛啊……
“真是傻瓜,怎麽這麽傻呢?”厲時謙聲音低柔,眼底卻是深深的痛。他擡起頭看向素卿瓷,一眼便撞進了她的眸中,盡是無所畏懼的勇敢和真誠。
明明是幹練精明的人,偏偏在感情是不是流露出這樣的傻氣,讓他愈發覺得自己無藥可救的中了她甜膩的毒。
“餓了嗎?”
“有點。”
“走吧,我去做早餐。”
“诶,厲時謙,你會做飯嗎?”
“不會。”
“……”
這男人真是有病。
————————錦瓷時————————
周一,西路中央商務區——卡維諾大廈。
“午十記得通知下去,明天兩點半的會議暫時改爲三點半,順便告訴克萊爾編輯讓她一起參加。”
“好的,素總監。”
辦公桌前,素卿瓷将手中的文件簽好字後遞給了午十,這才略爲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還未休息一會兒,倏然一旁的座機響起了鈴聲。
“喂?”她應了聲。
“我是娜塔莉,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素總監。”那邊,娜塔莉一貫冷淡的聲音低氣壓的傳遞了過來,說完便挂了電話,直逼的素卿瓷下意識的神情肅穆。
因爲每次聽到語氣,她一般都是挨罵。
隻不過,自從她成爲股東後,娜塔莉在禮節上對她客氣了不少,但在工作上,女魔頭依舊還是女魔頭,嚴苛的要求不會因爲她的特殊而改變。反而,素卿瓷能感覺到,股東這個身份讓她對她有了更高的要求,同時也是她讓她不滿意時的如同把柄的諷刺。
“叩叩——”
“進來。”
推開門,素卿瓷走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