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老爺廟還以依舊如此,真是六月湖開的時節,怎麽知道不是老樣子。湖面上的船全都起開了,這個季節住在附近的人們還是遵循着老規矩,不會下水的。我懷裏抱着幽幽,面朝着平靜的湖面,心中竟然生出一絲厭惡,原本這是一個我永遠不想回來的地方。
夜深人靜,此時如果要是有人看到我抱着孩子站在湖邊,隻怕還以爲我要尋短見呢。正是慢慢變得燥熱的時節,周圍的溫度竟然忽然下降了不少。
“你來了?”我問。薊子洋的身影浮現在我的身後,他看了看我懷裏的正在熟睡的幽幽,什麽也沒說,隻是把一道紅淩裹在幽幽的襁褓外面。“我以爲你找到了自己的屍身,解除了我們的契約,已經超生了。”我說。
“你不也是一樣麽,我以爲你失憶了,失去了天之瞳的能力,再也看不見我了。”薊子洋毫不示弱的還嘴。
“從來沒有。”我小聲的說,一邊說着一邊把我的吊墜從脖頸處取了下來,“有這個東西在,我怎麽會忘記。”
“我雖然并不确定你會回來這裏,但是卻知道這地方是一切的根源,日後禍起蕭牆,便也會從這裏開始,所以我一直守在這裏,這是我唯一能夠爲你做的,隻是才過了兩年,我竟不知道,這麽快,就又見到了你。”薊子洋說,“怎麽?終于想要找回你神族的身份了?”
“神族?子洋,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麽?”我問。但是并不等到薊子洋回答,我就自問自答起來。“萬年以前,神族統治三界,因爲擁有無上的神力,便大肆揮霍,揮銀如土,堆金如山,在三界之内大肆掠奪。所謂的神族,不過是針對他們神力的一種褒獎,他們既是神,也是魔,既是這個世界的創始人,也是這個世界的毀滅者。這種違逆天道的行爲終于還是招來了天譴,神族終于因爲一種古怪的疾病,開始衰敗。擁有無上神力的神族,并不能解此困境,隻好用一種自絕于世的手段,把族人全部封印,以求日後卷土重來。姒氏一族,乃是神族之中的末流,因爲能夠神穿三界,而被神族選中來鎮守神冢。”我說。
“這些是你們家族族譜上說的?”薊子洋驚訝的問,“你之前從來沒有說過。”
我搖了搖頭,“我獨自一人進去神冢,那一瞬間太多的記憶湧進我的腦海之中,那些記憶又何止千年。神族的自負最終變成了自戕,我們姒氏一族終于意識到,不能任由神族醒來,這世間這樣的和平實屬不易,所以雖說我們是在鎮守神冢,事實上卻是在不停的封印神族。可惜這樣的封印持續了千年,最終因爲秦始皇的攪亂而遭到了破壞,神族的元神還是複蘇了。”我說。
“這麽說神族已經蘇醒了?那按照你這麽說,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薊子洋說。
“豈止是天下大亂,這千萬年的封印,神族已經将他們的憤怒值積攢到了頂端,他們一旦徹底蘇醒,便是三界之内,生靈塗炭。”我說。
“可是現在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難道他們還沒有蘇醒?”薊子洋問。
“是,神族徹底蘇醒需要有我們姒氏一族的純淨靈氣進行滋養,現在正是他們蘇醒與否的臨界點,直白一點說,隻要我再次回到神冢,便是他們蘇醒之時。”我說。
“可是你還是來了,爲了這孩子,你非去不可?”薊子洋問。
“非去不可。”我說。
“那裏面到底有什麽?難道真的有秦始皇所說的可以長生不死使人起死回生的神物?”薊子洋問。
“人之生死,三界輪回,全都始于命格,而命格全都書寫與天書之上,隻要有操筆之人,以輪回之墨書寫,便可以更改命格,令老者還童,死者複生。”我說。
“如此這樣的逆天之事,隻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吧。”薊子洋說。
“自然,天道輪回講求的是平衡二字,修改命格說白了便是以命換命。”我把我的青鸾命符拿在手裏,“你難道沒有發現麽,我的命符之中的生命之水已經隻剩半瓶了麽。”
“難道你……”薊子洋驚呼一聲。
“姒氏一族的純正血統繼承人,擁有異于常人的壽命,我這副身軀不知道撞了什麽邪門大運,竟然繼承了純正的血統,壽命恐怕要以千年計算了。舍一些分給我的朋友們又有什麽難,不然大家全都落入輪回,隻剩下我一個人,又有什麽意趣。”我說。
“你現在爲了孩子,打算再次進入神冢,這麽一來不就要喚醒那些神族了麽?”薊子洋說。
“不怕,他們神族想要醒來,需要耗費極大的靈氣,而姒氏一族隻剩下我一個人,我自己的靈氣不足以複活所有神族之人,恐怕想要複活一個都難,所以他們比不會在短時間内要了我的性命,急于複活。我有大段的時間跟他們耗,這段時間我就可以研究封印神族的方法了。待我救活了幽幽,我就是舍了我的性命,也要把這些東西再一次封印起來。”我斬釘截鐵的說。
“好,我同你一起去。”薊子洋說。
“你願意陪我?”我問道。
“願意陪你的可不止我一個人。”薊子洋故作神秘的說,朝我的身後看了看,隻見雲希明正站在那裏,微笑着看着我。
“你怎麽也來了?”我驚訝不已。
“我畢竟是幽幽的父親,你總不能剝奪我作爲一個父親的權利吧。”雲希明說。
“希明……我……”
“不必說了,你沒有失憶,我都知道,你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我相信你。隻是,這一趟你必須讓我陪你一起去,就算是爲了幽幽。”雲希明說。
“好,隻是此去兇險,隻怕我們一家三口也是有可能一去不回了,希明,你可做好了準備了麽。”我說。
“愛你之心,疼愛幽幽之心,雲希明,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