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私立醫院搶救室門前
“陰陰,不用擔心,幽幽一定會沒事的。”雲希明握着我的手,可是我整個人還是止不住的發抖,搶救室裏正在接受搶救的是我年僅一歲半的女兒隗幽幽,這已經是她今年第四次接受搶救了。幽幽一出生就被查出有先天性心髒病,醫生說她活不過五歲,現在看來,五歲也是極其奢侈的願望,一年半的時間,這孩子有一大半時間都待在醫院裏。她還不會開口叫媽媽,還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樣跑跳玩耍,每天都與藥物爲伴。
隗氏和雲家,家境殷實,就算是傾家蕩産也在所不惜,隻是這一切恐怕沒有辦法挽救我這可憐的寶寶。我看着手術室門上亮着的“手術中”的字樣,那燈光終于熄滅了,主治醫師張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張醫生,幽幽怎麽樣?”我問。
“陰陰,你放心,搶救很成功,并且已經進行了心髒搭橋的手術,孩子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張醫生也是松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他第四次對幽幽進行搶救了,不光是我們做父母的,張醫生也是時時牽挂着幽幽的安危。
“張醫生,你跟我說實話,幽幽到底……還有多久……”我絕望的問,隔着重症監護室的玻璃,我看到的女兒,那樣弱小無助的躺在病床上。她沒有同齡人那樣天真可愛的粉嘟嘟的臉龐,取而代之的是蒼白的如同老年人的臉色,眼睛犯灰,毫無生氣可言。
“陰陰,希明,你們要有思想準備,我正要跟你們說,現在幽幽的這個情況,隻怕也隻能是保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不過你們還年輕,現在倒是可以打算起來……”張醫生欲言又止的說,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直接的勸說我們再要一個孩子。
“可是現在醫學如此發達,器官移植不也是可以的麽?”雲希明問。這一年多的時間,雲希明蒼老了許多,他要面對我憂郁易怒的産後康複症,還有照看兩個集團的生意,更要牽挂着幽幽的病情,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雲希明已經生出了不少白發。我心疼的看着他,覺得自己實在無能,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的醫學确實發達,但是希明,幽幽還是一個孩子,要做心髒移植也隻能移植同齡人的,先不說配型成不成功的問題,就是這麽小的孩子的心髒我們也找不到啊,就算是能夠找到,嬰幼兒的心髒發育不健全,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得住心髒移植,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中間的困難點又實在是太多,成功的幾率近乎與零。”張醫生無奈的說。我絲毫不懷疑張醫生在醫學界的權威,連他都這樣說的話,隻怕幽幽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孩子,但是不要耽擱太久,孩子現在太脆弱,隻能待在無菌環境中,任何一點細菌或者感染都有可能随時要了孩子的命。”張醫生囑咐道。
我和雲希明換上了無菌服,輕悄悄的走進無菌室,幽幽躺在自己的小病床上,各種管子和儀器幾乎将她包圍,我想拉一拉她的小手,可是因爲長期的吊針和注射,孩子的小手腫的像個饅頭,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希明,我們的幽幽,是不是保不住了。”我小聲說。
“你不要胡思亂想,現在國外的醫療科技更加發達,等我們聯系了美國的少兒醫療機構,帶幽幽去美國治療,說不定一切還有轉機。”雲希明扶着我的肩膀,不住地安慰我。這個時候窗戶外面王娜姐走了過來,她揮了揮手裏的手機,示意雲希明有電話進來。
“你去吧,我再陪幽幽待一會兒。”我說。
“好。”雲希明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我低頭看着幽幽,即便是這孩子已經病的這樣的重,她依然是一個漂亮的孩子,她長着我們姒氏一族繼承人的标準的臉龐,一雙大眼睛十分的深邃,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可能是知道母親在身邊,幽幽竟然睜開了眼睛,這一年半的時間裏,孩子總是睡得多醒的少。她和我四目相對,或許她也能夠體會我這個母親的感受,試圖安慰我,竟然咧了咧嘴,笑了一下。可是看到這笑容,我反而更加的難過,心一陣陣的疼。
“幽幽,你會不會怪母親?我們姒氏一族曆來如此,繼承人能夠吸收前輩的氣血,殊不知這種世世代代的反噬并不單單是後輩針對長輩,隻根據繼承人的能力高低決定。隻因爲你有我這樣一個強勢的母親,所以反而害了你。”我愧疚的說。幽幽眨了眨眼睛,我猜想她或許聽得明白我說的話。
“幽幽,媽媽做了一件事情,知道了一個秘密,爲了這個秘密,媽媽騙了所有的人。媽媽答應你的太姥姥,不能夠讓這個秘密被世人知曉,但是這不應該牽扯到你,你是無辜的。”我小聲的說。
“幽幽,你知道麽,你是姒氏一族的後人,你應該位列仙班,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因爲凡人的疾病而遭受這樣的無畏的痛苦,如果是在那裏……在那裏的話……”我忽然想到了整個事情的關鍵,原來竟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我終究還是逃不過的,就算我逃不過,就算我此生不得善終都無所謂,怎料到竟然會因此牽連到我的孩子。
“幽幽,媽媽知道了,這就是祖先留下的天譴,我原本以爲我豁出去性命,無論怎樣都好,然而不曾想這天譴竟然會應驗在我的孩子身上。幽幽,你不要怕,媽媽不會讓你有事兒的,媽媽帶你去一個地方,在那裏永遠不會有疾病,不會有死亡。媽媽不在乎那所謂的秘密了,世人無辜,我的孩子又何嘗不無辜,幽幽,你願意跟媽媽去麽?回去一個你我原本就應該回去的地方。”我注視着幽幽,想着自己這樣問一個無知的孩子,哪能得到什麽回答,她還不過是個孩子。
誰知那孩子,竟然眯起眼睛,“嘿。”的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