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管眼前這個老人叫大叔其實是不妥當的,他已經年過七旬了,我們應該稱呼他大爺更合适一些,可是他的精神狀态又讓人總是覺得他應該還不到七十歲,充其量也不過五六十歲。在來這裏之前我就聽那些老專家們提過德旺大叔的名号,褒貶不一。不過那些專家也不過都是些紙上談兵的文人,真正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往往出洋相。據說之前那些專家也曾經試圖在出事水域,趁着事發的時候下水調查,但是苦于沒有向導,而整個過程中最大的困難就是這位德旺大叔。
德旺大叔在村子裏沒有任何職務,平民百姓一個,但是要說對眼前的這片鄱陽湖的水域的了解程度,沒有人敢和德旺大叔相提并論的。德旺大叔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從小就在水邊長大,水性極好,一家人也都是靠打魚賺錢養家的。有可能真的是應了那句話,淹死的人,都是會水的人。德旺大叔一家現在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他兒子,兒媳,還有妻子,都在一次出海中遇難了。那一次德旺大叔和他們在同一條船上,也是遇上了怪事,最終船毀人亡。而他的小孫子也是一年前跟别人出海發生了事故,就在德旺大叔眼前,沉了船。之前的專家組找到德旺大叔,是因爲他是到目前爲止唯一一個在這樣的事故中存活下來的人,可是大叔當時因爲船體晃動撞擊到了頭部昏了過去,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岸邊了,完全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
“大叔,您說的什麽月初六那是什麽意思?”我問。
“月初六,湖吞樓。這個地方出事故,每次都是在初六的時候,從來沒有改變過,時間長了我們這一帶的人,都知道了這個規律,初六的時候從不出船。”德旺大叔說。
“王娜姐…”我給王娜姐使了個眼色。
“我查閱過之前的出事記錄,還真是這樣,不管是多年前的還是近幾年發生的,都是農曆的初六,隻是不是固定的幾月初六。”王娜姐說。
“隻有初六…”我陷入了沉思,這個初六也不是什麽特别的日子,爲什麽是初六呢?利用十五月球和地球的引力關系,可以更加準确的。
“德旺大叔,爲什麽你們村裏的人,明明知道有這個古怪的地方,卻還是堅持要出海啊?”大哲問。
“爲啥?還不都是爲了一張嘴,咱們這裏不比你們城裏,不幹活啥也吃不上,守着山吃山,守着水當然是吃水。以前從來沒有犯了毛病,但是二十多年前,我們這裏突然就開始發生這樣的事情,原本以爲是水中有怪獸把人拖走吃了,當時大家都到估計尋找,但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反倒是越來越嚴重,死的人越來越多,直到上面排了領導來,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大叔說。
“老哥,那上級領導怎麽說?”陸大叔問。
“還能怎麽說,專家來了一批又一批,得出來的結論也是千奇百怪,但是就是沒有一個說到點子上的。事情得不到解決,就連來勘探的科學家也都無計可施,甚至還有幾個科學家連命都搭在這兒了。再後來上面說這片水以後封了,誰也不能下水,可是這哪能行啊,掙錢的路眼看要被截了,這時候我孫子站出來說,很多證據都有問提不可信,他也要親自下水找一找,結果這一去就在也沒有回來。”德旺大叔說。
“那麽您兒子他們那一次呢?”我小心翼翼的問。
“那次其實有些年頭了,那時候我孫子才七歲,那天天氣很好,适合出海,我們一家四口把孫子放在我親家家裏,就去了湖上,尋思着可以弄點應季的鮮貨,換點錢,給孫子準備上學用。剛開始的時候一切正常,我們差不多開到了湖中間的位置,情況開始有點不對了。我看到水面開始冒泡,我們的網一瞬間就滿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這些魚不像是我們自己捕到的,它們好像隻顧着逃命躲避什麽東西撞進了我們的網裏面。湖面開始冒出氣泡,慢慢的氣泡越來越大,很快水面就像是開了鍋似得。我原本已經調轉了船頭,可是這船忽然犯了毛病,竟然說什麽都開不動,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住了一樣,然後我就看見湖面出現了巨大的漩渦,所有的東西都被卷了進去。我們努力的趴住船幫,這個時候一根桅杆折了,正砸在我的腦袋上。我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自己躺在岸邊,折了一條腿。我被人救上來,才知道原來我家其他的人都沒能上來。”德旺大叔說着歎了口氣,看了看擺在一邊的排位,我看到四個排位,有三個已經有些褪色了,還有一個略微新一點。
“那您又是怎麽知道月初六的?”我問。
“自從我們家人出了事兒,我也開始觀察這片水,發現很多次這個水域出事兒,都是在初六這一天。不瞞你們說,爲了求證,我曾經在初六這一天獨自劃船到湖裏看過,這才确認了這個事情。”德旺大叔說。
“這麽說您不是隻有那一次死裏逃生?”王娜姐問。
“死裏逃生就隻有那一次,我後來的證實都是在那個位置附近,我發現每次出事兒的地點都是差不多相同的位置,我隻要在那兒周圍活動就不要緊,隻不過初六那天離得遠了,也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況。”大叔說。
“大叔,有一件事兒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月初六,湖吞樓這回事兒,爲什麽還要讓你的孫子犯險呢?”雲希明問。
德旺大叔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這個話題明顯觸及了他的傷心處,“我那個孫子,也是個好孩子,隻可惜了,好孩子是好孩子,卻是個沒有腦子的。這也是我們家的宿命吧,終究都是要折在這片水裏。”(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