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一下我不這麽做的境遇,我的妹妹會繼承家業,我姐姐的孩子是下一任的當家,而我呢一無是處,慢慢的變成一個年邁的老婦人,然後死去,到了現在恐怕連灰都不會剩。難道那就是好的結果麽?顯然對我來說不是,我想要的最好的結果,永遠也不會實現了,那隻能是一個幻覺,一個夢想,遙不可及的夢想。”姜雨柔說。
她說的沒有錯,聽完了她的叙述,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她,這位我們姜家的前輩所犯下的罪行,已經無法用傷天害理來形容了,天理已難容。
“你做了這麽多,難道就沒有覺得有一絲後悔麽?”我問。
“後悔?!後悔?!是啊,我有沒有後悔呢?剛開始的幾年确實沒有,因爲我心裏覺得我自己就是正确的,我所做的不過是追随了自己的真心的意願,然而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個姜家大宅就會變得異常安靜,沒有人情味的寂靜,我開始失眠,一閉上眼睛,就是家人的影子。爲了能夠讓自己心安,我放了一把火。”
“以前的姜家大宅的那把火是你放的?”我問。
“是啊,就是我,我放了一把火,燒了整個姜家,我以爲這樣我就可以燒毀所有,就可以讓我安心入睡,然而沒有,我仍然感覺孤獨,那是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孤獨。我覺得我的家人都離我那麽遙遠。我知道我的妹妹帶着侄女逃去了别處,可是他們和我不一樣,他們有陰陽術,我想有可能他們還和我的母親,姐姐,姐夫,還有王瑾生活在一起,他們能夠看到已經死去的他們,你看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可以團聚,唯獨剩下了我一個人。這不公平,不公平。爲了可以讓我心裏覺得好受一些,我決定把姜家的大宅建造在祖墳的入口,這樣一來外人就發現不了祖墳了。也就沒有人能夠知道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麽。誰能想到,就是因爲我把姜家大宅搬到了深山之中,才再後來的動蕩中得以保存,侵華時期,解放時期。我讓阿貴毀掉了道路,平時的聯絡也都變成了飛鴿傳書,這很難,但是最終使姜家得到了留存。”姜雨柔說。
“從這一點上來說,我也不知道我是應該痛恨你還是感激你。”
“你什麽都不用做,我這麽做也是在救贖,事實上了,我到了我母親的那個年紀的時候,我就已經後悔了,追悔莫及。我滿心祈禱我的妹妹和我的外甥女還可以活着。這樣我就可以盡我最大的可能彌補,我終于邁出了這一步,我讓我的手下開始尋找她們。這件事情不可以搬到台面上,所以我讓阿貴暗中進行。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我終于得到了他們的消息,原來她們竟然并沒有走遠,多麽可笑,我明明在滿世界的尋找他們,而他們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竟然沒有想到。我猜我妹妹也會擔心大宅的情況,這個姜家老宅擁有太多的秘密了,我妹妹顯然知道的更多。她在守護這裏,或者說是監視這裏。”姜雨柔說。
“這麽說,你後來找到她們了?”我焦急的問,我想我距離我想要得到的答案越來越近了。
“是的,但是不完全是,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我的外甥女已經長大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找到了我的妹妹,可是她已經…奄奄一息。我見到了她最後一面,但是她什麽也沒能說出來,她的鄰居說她已經啞了很多年了,我猜測有可能她使用了什麽禁術,以至于自己變成那副樣子。”姜雨柔說。
“我更想的恰恰相反,隗氏一族的真正繼承人必須心思純良,她絕對不會使用什麽禁術。”我說。
“你這個後輩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說的這麽笃定?”姜雨柔不服氣的說。
“就憑她原本會使用那麽多的禁術,但是躲在你附近的她從來沒有報複過你,你的外甥女也沒有。”我說。
姜雨柔跌坐回水晶棺材裏,她的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闆,抱歉那裏太黑了,我猜應該隻有岩壁,沒有什麽天花闆,她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
“爲什麽?她爲什麽?”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句話,我想我涉獵了一個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得領域。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猜想您應該知道一些更加有用的,對我來說有價值的消息,是吧?”我問。
“你回答我,她爲什麽要這樣做?爲什麽她不直接來殺了我?她有這個能力。”
“沒錯,她一定有這個能力,要不是你在姜家的家宴上安排了衆多的人手,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将隗氏家族的後人逼入絕境。”我說。
“那她爲什麽…”
“爲什麽很重要麽?也許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許她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麽,可能和那些使命相比,你的這點仇恨根本不值一提。又或許她隻是不想和你一樣手上沾滿自己親人的鮮血。”我說。
“可是…我…”姜雨柔的語氣變得慌張,我感覺到這場她主導的對話應該結束了。
“姜雨柔!我來這裏并不是聽你說這些的,如果你隻能告訴我這些,那麽我覺得我可以離開了,我不希望錯過和我姥姥的晚餐,拜你們所賜,我和姥姥團聚的時間變得更加短暫了。”我說着轉身就要走。
“家族的使命,你們隗氏一族的使命。”姜雨柔突然在我身邊喊道。
“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的使命,那些沒有方向的目的地,跟我有什麽關系?”我說。
“那也是你姥姥一直探求的使命。”姜雨柔說。
“和這些相比,我更希望姥姥可以長命百歲。”我說。
“她有可能不會死!”姜雨柔喊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怎麽可以舍棄陰陽術麽?隻要她舍棄了陰陽術,她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會因爲你的天賦的回收就随時喪命,至少可以像一個普通人那樣頤養天年。”姜雨柔說。
“方法?”我逼問道。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但是這裏就有方法,這敲門的後面就有你要的答案,如果是你的話,就一定可以。”
“我?爲什麽我可以?”我不解的問。
“這裏是隗氏一族的祖墳。”
“這一點我已經非常清楚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結果。
“曾經我母親總是在這裏做法事,因爲這裏有隗氏一族,還有其他的隗氏一族更要的先人的墳地,這裏自然會有一些神聖的庇佑,隻是我不是隗氏一族,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走進過這裏,所以我不知道她們使用了什麽法術,可能簡單,也可能複雜。”姜雨柔說。
“既然連你都看不見,那我又怎麽…”
“你可以看見,是麽?我聽阿貴說,你可以看見,這很了不起。如果你能夠在大宅之中看見,在這裏也一定可以。”姜雨柔說。
“給我一個理由?跟我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想要讓我做什麽?”我犀利的問,“不管是隗氏的家族使命,還是我姥姥的生死,都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你在這裏等我這麽久,到底是爲了什麽?僅僅是出于愧疚麽?恐怕這個理由我不能信服。”我說。
“我…好吧,我坦白我隻是想要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扇門裏我的母親,姐姐,姐夫,到底還在不在。”姜雨柔說。
“你一直說那扇門,可是這裏哪裏還有什麽門啊?”我說。
“那扇門就在你的面前。”姜雨柔指了指身後。
“門?可是這裏隻有巨大的岩壁啊…你…你該不會是說這就是那扇門吧?”我驚訝的問。
“沒錯,你難道以爲姜家,隗家,或者再往前一點說,整個姒氏家族,就隻有上面那一處宅子吧,顯然不是,這裏,這個地下的祖墳,其實才是姒氏的藏寶庫,不然我又爲什麽要擋住祖墳的入口呢。這面石壁,是在那一天之後形成的,原本我進不來古墓,後來結界不見了,但是這裏卻多了一面石壁,我用過各種方法始終沒有作用,我猜這是我母親弄出來的,而結界的消失就意味着,我母親走了。這麽多年,讓我耿耿于懷的,一直都是她們的最後時刻,究竟是怎麽度過的,我想知道,或許這隻會讓我更加的愧疚,或者說有可能會讓我憎恨我自己,但是我必須要知道,我的母親最後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麽。”姜雨柔說。
“說一句你不願意知道的真相,隗氏的禁術,大多下場都不會太好,而且你忘了麽,你姐姐當時懷了二胎,你這樣做也是直接殺死了你的另一個侄女。”我說。
姜雨柔痛苦的捂着臉,“我知道,這些我全都知道,所以我更加想要知道,就算是爲了你姥姥,爲了隗氏一族時代守護的神秘的使命,爲了了卻我的心願,請你可憐可憐一個曾經做錯事的可憐的亡魂,我的時間不多了,就當是做一件善事,隗氏世代善良,你忍心看着你的祖先陳屍在這石壁之中麽。隻是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解開這封印。”姜雨柔哀求說。
“我,當然可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