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墳?”我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跟着貴叔慢慢的走到裏面,整個空間昏昏暗暗的,隻有貴叔走到的地方因爲他手裏的燈光,能夠映照出一塊光明的所在。
越是往裏面走,就越是驚訝,這個空間已經不能用房間來形容,它的寬闊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房間的概念,往裏面走,我們的腳邊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墳茔,一樣大小的墳包,上面插着一模一樣的玉石石碑,同樣的,每一個都是無字碑。裏面一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感覺上就知道裏面還有好大的空間。
“貴叔,既然你說這裏是我們隗氏的墳茔,爲什麽這些墓碑上面都沒有名字,這樣一來豈不是就連誰是誰都分不清楚了。”我說。
“這裏是一個天然的山中溶洞,成型的大理石結構實際上非常脆弱,根本就不适合建築墳墓。”貴叔前言不搭後語的說。
“既然不适合建築墳墓,又爲什麽會成爲我們隗氏的祖墳?”姥姥問。
“準确的說,這裏不是隗氏,也不是姜家的祖墳,而是姒氏的祖墳。”貴叔說。
“姒氏?!”
“沒錯,姒氏一族,也就是你們的祖先,輩分上來說,目前的隗氏,姜家,全都隻能算是姒氏一族的旁系,隻有你一個人,是姒氏的後人。我也希望從你這一代開始,姒氏可以真正的複興。”貴叔說。
“家族使命我自然會背負,但是我還不知道究竟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使命。”我說。
“使命,可大可小,可長可短,可說可不說,我隻知道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你,這也是曾經隗氏和姜家多少代人的使命,至于你的使命,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你到你應該到的地方。你天生就有天之瞳的天賦。那是自古以來姒氏一族的标志,天之瞳,可通生死,可通古今。可通天地,曾經貴爲天神一族的姒氏,豈會是等閑之輩。”貴叔說。
“可是貴叔我并沒有那樣的本事。”我慚愧的說。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貴叔說,對話的過程當中我們不斷的往前走,姥姥走得慢。所以我們也并沒有走出去多遠。
“貴叔,這裏到底有多少墳茔?又爲什麽建在這裏?”我問。
“我沒有數過,我甚至沒有從頭走到尾過。我不知道是姜家還是隗家把這些墳茔安放在這裏,總之很久很久以前這裏就已經存在了。雖然這裏是天然所成,并不适合開鑿,但是實際上這些墳茔并不是挖成的,而是在平地之上鋪了沙土在堆上墳包造成的假墳。”貴叔說。
我聽了心裏一驚,蹲下身來,用手試探了一下,我們腳下踩的都是松軟的沙土。土質細膩,身手向下翻弄幾下,往下隻挖了半尺,竟然就摸到了下面的大理石,墓碑之下果然是什麽都沒有的。
“祖墳爲什麽沒有埋人?”我問。
“姒氏一族,原本就是仙族,生死輪回自然和常人不同。我自己的推測,恐怕在先秦之前的時候,姒氏一族根本就沒有祖墳這一說,隻在秦始皇屠族之時。才幾乎全族被滅。這裏的這些假墳茔,也都是爲了紀念當時的先人們而設立的,真是慘烈,恐怕後來存活下來的人。也沒有能力回去收集屍體,隻能這樣祭奠一下。不過這些墳茔卻并不是完全的沒有标記,難道走到這裏,你們二位就沒有感到什麽異常麽?”貴叔問。
他這麽一說,我确實是感覺到了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之前一片漆黑的祖墳之中。現在忽然出現了很多亮晶晶的白色斑點,就像是黑夜之中的繁星一樣,美輪美奂。而這些斑點,有一個竟然就在我的身上,我趕緊低下頭,看見我從不離身的命符,此時正在發出悠悠的藍色光芒。我看了看姥姥,她從身上也拿出了自己的命符,我現在才發現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姥姥的命符。那是一隻大雁,微微的泛着的是紅色的光芒,隻是那種光芒很微軟,我看到姥姥的命符之水已經見了底,所剩無幾。
“回頭煙柳漸重重,淡雲孤雁遠,寒日暮天紅。您的這隻雁,現在看來怕是要飛遠了。”貴叔說。
“是啊,這命符正是對應了這首詞,也真正是我的一生的寫照,孤雁,我的一生不就是始終這樣孤零零的麽。”姥姥說,我插不上話,隻能安靜的站在一旁。
“您雖然一聲孤苦,但是您也是個有福氣的人,您養了一個好孫女,青鸾,那可是神獸啊。”貴叔說。
“陰陰福澤深厚,天賦異禀,确實讓我欣慰不少。”姥姥說。
我一邊聽着他們說話,一邊四處看看,原來每一個玉石墓碑上都挂着一枚命符,隻不過那些名符全都已經空了,發出白悠悠的光。
“這些全都是命符?”我随手拿起來一個看了看,然而有的墳墓的墓碑之上,就連名符都沒有,“怎麽有的墓碑上,還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我問。
“這些命符,制作的時候工序繁複,制作精良,必須使用上好的古玉才可以,所以保存的時間也會很長,滅族之後,族人大多戰死,這些命符被當成是寶貝,搜刮一空。之後世代流傳,很多命符都慢慢的現世,這些就是後人們慢慢收集回來的,但是也有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的。後來隗氏的後人又因爲家中突生變故,遠離本宅,遠赴他鄉,所以這尋找命符的事情,也就耽擱了下來。”貴叔說。
“姒氏一族,世代的亡魂,不知此時該是在何處飄蕩,無依無靠。”我難過的說。
“逝者已逝,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完成他們的遺願。”姥姥說。
“是,我知道了。”我說。貴叔依然領着我們向前走,這仿佛是一條已經永無止境的道路一樣,漫漫無際,貴叔也不再說話,隻是掌燈往前走,我一邊走一邊數着身邊的那些墳茔,單單是上面有命符的,就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數不勝數了,更别說那些沒有的。
“貴叔,這些命符似乎全都形狀各異。”我說。
“這個自然,命符,乃是一個人的命之所盛,雖說命符珍貴,但是如果隻是單單的打碎命符,是并不會将一個人置于死地的,更何況命符幾經鑄造,堅硬無比并不是輕易就能夠打破的。”貴叔說。
“原來命符這麽解釋啊,我還一直聽姥姥的話,小心翼翼的保護着。”我說。
“雖然命符不易碎,但是也不能随便的使用,我勸少主人還是不要嘗試比較好。命符在制作的過程當中,會依據不同人的不同性格天賦發生外形的變化,類似于一種靈,沒有兩個相同的人,自然也就沒有兩個相同的命符。”貴叔解釋說。
“原來是這樣,對了貴叔咱們走了這麽遠了,您要帶我們去什麽地方?”我問。
“去一個你們應該去的地方,見一個你應該見的人。”貴叔說。
“哦。”貴叔總是說話說一半,并且神神秘秘的,真是很難溝通啊。我看了看身邊的姥姥,她顯然已經疲倦了,但是她并不言語,依然慢慢的往前走,從後面看過去,姥姥的腰越發的彎了,曾經那個我始終仰視的姥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需要仰視我的老人。她每走一步似乎都在調動着身體的所有力量,看着讓我不覺得心疼。我走到姥姥面前,蹲下來,把姥姥背在肩膀上。
“你這是做什麽,覺得你姥姥老了麽?”姥姥不服氣的說。
“沒錯,我就是覺得您老了,您不在是那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高高在上驕傲威嚴的當家人,您現在隻是一個老人,我的姥姥,您真的老了。”我說,姥姥沉默了一下。
“其實,老了也好,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漂亮,一樣的自負,我很害怕我會變老,那個時候我也并不知道這隗家和姜家的錯綜複雜,單純的想着自己的那些心思。我害怕變老變醜,但是現在我不怕了,并且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高興,高興我竟然在變老,因爲我的衰弱,就意味着你在不斷的強大。”姥姥說。
“姥姥,對不起……”我哽咽的說。
“傻孩子,跟我說什麽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從小從來沒有抱過你,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背着你,那些平凡人家的祖孫之情我從來沒有給過你。因爲我的決定,你母親不得不避開你,陰陰啊,你從小就是一個孤獨的孩子,而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姥姥對不起你。”姥姥一邊說着聲音一邊不住的顫抖。
“姥姥,雖然您沒有抱着我,背着我,但是您所做的每一件事,全都是爲了給我墊腳,您把您的肩膀時刻都放在我的腳下。”我說。
“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能明白我就好,不要怨我就好。”姥姥說。
一直走在前面的貴叔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隗家的當家,您要和我一起等在這裏了,我們這就到了,而前面那一段,隻能由少主人一個人去。”姥姥從我的背上下來,點了點頭,示意我沒事兒,貴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少主人,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