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人有什麽吩咐麽?”貴叔謙卑的問,我發現他對我的稱呼已經起了變化,從以前的丫頭變成了少主人,我不經意的站直了身子,就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更符合少主人的身份一樣。
“沒事,貴叔,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和你單獨說。”我故意把“單獨”二字說的很重,讓一心想要跟過來的雲希明和大哲止住了腳步。
我和貴叔走去了貴叔的房間,這邊是男生卧室,我很少走進來,今天一進來,才發現竟然收拾的很幹淨,不像是一般的男生寝室應該有的樣子。
“這件房間平日裏都是貴叔收拾的吧?”我問。
“你們沒來的時候,我當然都是自己動手,你們現在來了,基本上都是姓陸的老弟收拾,我不過是偶爾動動嘴皮子。”貴叔說。
“也是,陸大叔是軍旅之人,自然是習慣了有組織有紀律的。”我說。
“少主人,您叫我過來不會就是想要問問我房間的衛生問題吧?”貴叔笑着說。
“當然不是,不過我覺得不應該是我問您,而是應該說,貴叔,您沒有什麽事情想要跟我說麽?”我反問。
“比如說呢?”貴叔問。
“沒有比如說,貴叔你現在要明白,現在的我,是在以新一任的隗氏當家人的身份,你的少主人的身份跟你說話,難道你對于你的上一任的主人也是這樣麽,這樣的隐瞞?”我說。
“自然不會,老奴有問必答。”貴叔說。
“有問必答的另一種解釋就是有問才有答,也就是說,如果我不問的話,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說了是吧?”我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但是我确實不能夠繼續忍耐了,因爲有些事情,我必須現在立刻馬上就弄清楚。
“自然不會。如果我覺得少主人應該知道的事情,我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貴叔說。
“好,既然你這樣說。那麽你覺得現階段,有沒有什麽事情是我現在就應該知道的?”我問。
“就目前來看,一切事情都進展順利,少主人不需要有更多的顧慮,暫時還沒有什麽特别的事情。是需要您知道的。”貴叔這句話說得很委婉,但是我已經聽出來了,他的潛台詞就是,小黃毛丫頭,死了這條心吧,我沒有什麽要跟你說的。
“比如說,你的年紀?”我問。
可能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貴叔的眼睛眯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年紀?你們年輕人都還尚且沒有人願意提及年紀。像我這樣的老年人,自然更不希望被人問道,所以說,沒有說出自己的年齡,自然也不是什麽不能原諒的事情吧。”貴叔說。
“那麽敢問,您今年,高壽啊?”我問。
“少主人,老奴覺得自己的工作能力沒有問題,所有究竟多少歲,又有什麽關系呢?”貴叔對于具體的年齡數字。始終閉口不提。
“貴叔,如果你是一位八十歲的老者,我都能夠接受,世界上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身子骨硬朗的有的是,但是您不是,您的歲數隻怕不能夠用幾十歲來形容吧,而是應該用百來形容吧?”我問。
貴叔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歎了口氣,“您是怎麽知道這些的?”貴叔問。
“什麽朝代?”我問。
“具體的年份。我早就已經記不住了,不過我記得很清楚的是,乾隆元年。”貴叔淡淡地說。
“乾隆元年?這麽說,您真的已經二百多歲,将近三百歲了?”我驚訝的問。
“您……在詐我?”貴叔的語氣中有意思憤怒,但是并沒有要跟我生氣的程度。
“抱歉,我隻是核實一下。”我說,“剛啦這個院子的時候,陸大叔提醒我你院子裏的那口老井,已經有了好些年頭了,我當時并沒有在意,因爲一口水井而已。後來我和你的一位手下簡單的攀談過,他說他們家世代都爲你送補給,雖然我沒有問他之前送來的補給是不是給你,但是我心裏卻已經有了懷疑。知道昨天我進去姜家大宅,才算是真正的确定了我的想法。”
“大宅,裏面怎麽了?”貴叔問。
“我再裏面遇到了一位前輩,她和我說話很随和,雖然我并不喜歡她的聲音,其實昨天進去的時候,薊子洋也悄悄的跟在我的身後,您應該知道薊子洋是誰吧。”我說。
“那個千年老鬼。”貴叔說。
“他告訴我那位前輩,似乎是什麽人的鬼傀,因爲自己的主人生命垂危,所以才特别的虛弱,我之前陷入險境的時候,薊子洋也是那樣,虛弱不堪。而我能想到的,這個院子裏,所有的人,唯一有可能有鬼傀的人,就是你,再加上你那撲朔迷離的年齡,更加讓我确信了,這件事情。”我說。
“那按照你這麽說,我的鬼傀還在,而我如果真的有二百多歲的話,我一個凡人怎麽可能做到。”貴叔還在想辦法辯解。
“沒錯,按照你說的,确實就不能成立了,但是有一情況您似乎忘記了,那就是,一個人可以有多個鬼傀。這恐怕就是你長壽的秘密吧。”我說。
貴叔眯了眯眼睛,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的少主人,您還真是讓我爲難,有的時候您過分的聰明也不是什麽好事情,過慧易夭的道理你應該懂。這些事情您過早的知道,并不好。”貴叔說。
“好還是不好,我自然會自己判斷,我現在要聽的就是事實。”
“好吧,我承認,我是乾隆元年生人,現在算起來,有大概二百七十多歲了,這些年我遭遇過各種各樣的情況,也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死法,但是每一次死去,我都不會傷及到我自己的性命,就是因爲我有鬼傀。”貴叔說。
“您守着姜家大宅這樣一個便利的場所,自然是想要多少鬼魂都會有的,我唯一不明白的是,您到底是怎麽辦到的?難道您也是陰陽眼?”我問。
“自然不是。”貴叔幹脆的否認。
“那您是……怎麽……”
“承認鬼傀,需要陰陽師看得見鬼傀的各種相,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情況下,是需要陰陽師和鬼傀能夠達成共識,共同完成的,所以這樣來說隻有陰陽師才能看見鬼傀,是吧。然後雙方交換血液,達成契約對麽?”貴叔問。
“沒錯。”我回答說,我想起來,我把自己的血,滴在薊子洋的眉心處。
“但是這個過程是可逆的。”貴叔說。
“可逆的,怎麽可逆的?”我問。
“比如說,我在某一天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落,而這滴血剛好落在一隻鬼的眉心處,這樣想的話,你說我又沒有可能擁有自己的鬼傀呢?”貴叔說。
“可是,這也實在是太巧合了。”我說。
“當然不會是巧合,如果這是這個鬼傀在變成鬼之前就已經和我商量好的呢?”貴叔說。
“提前商量好?”
“不錯,人在即将死的時候,約定時間,地點,然後在規定的時間裏,我在指定的位置滴上一滴血,就可以了。主人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鬼傀,所以,雖然我沒有陰陽術,也同樣可以擁有我的鬼傀。雖然我永遠也看不見他,但是我會知道她永遠就在那裏。”貴叔說。
“可是這樣你也隻有一個鬼傀啊,您怎麽……”
“剩下的鬼傀都是由這位鬼傀幫我找來,每年的那個時候,我都會在固定的地方滴上一滴血,以保證我有了一個新的鬼傀,但是這并不是一個長久之計。”貴叔說。
“此話怎講?”
“使用這個方法,就必須要接受身體變得虛弱這個事實,其實我現在的身體已經嚴重透支了,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成功的簽約到自己的鬼傀了,因爲我的生命力,不足以駕馭正常人的鬼魂了。這一點你應該明白,就像是你姥姥就成爲不了那個千年老鬼的主人一樣,生命裏,天賦能力,陰陽術的強弱,都能夠影響到我們成爲鬼傀主人的成敗。所以計算下來,現在我應該就隻剩下了一個鬼傀,而我的生命也即将走到盡頭。我這才迫不及待的等待你的出現,雖然我早就已經知道當家人非你莫屬,但是不是到了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能夠發信邀請你前來。”貴叔說。
“什麽叫不是必要的時候?”
“就是時機成熟的時候。”
“什麽時機?徹底揭開這個姜家大宅的封印的時候。你不是已經打算解放所有的鬼魂了麽?現在你一定做不成,但是五天以後,就是朔日,那一日,你可以解開姜家大宅的所有封印,之所以必須趕在那一天,也是因爲,那一天就是曾經發生災禍的那一天。你現在不必問,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所有的答案。”貴叔說。
“好吧,我姑且再信你一回。”我說,“貴叔,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少主人請問,老奴知無不言。”貴叔說。
“那位前輩,黑黑瘦瘦說話油膩聲音的中年女人,也就是你的鬼傀,她到底是誰?”我問。
貴叔楞了一下,然後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就忘門外走去,走到門口處他停了下來,轉身說了一句,“故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