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我?!”隗芸芸沙啞着聲音說,“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忘記了,沒錯,你确實管教不了我,你在姜家一直都是下人,你做了下人多久?三十年?還是五十年?好吧,不管是三十還是五十,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不過你說得對,這個世界上确實有一個人,她能夠管教我,你們說的是不是她?帶上來吧。”隗芸芸說。
聽到隗芸芸的話,邊上的那個日本武士點了點頭,走到轎辇後面,從那裏帶出來一個人,這個人身材嬌小,佝偻着身軀,我看着再眼熟不過了,這一刻我再也不能忍耐,沖了過去。
“姥姥!”她們竟然綁架了姥姥,姥姥不是應該已經回到美國了麽?美國的宅邸戒備森嚴,一定不會讓他們有可乘之機的。我的腦中充滿了疑惑還有更多的是憤怒。不過姥姥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異樣,隻是有些臉色蒼白,她看了看我,然後搖了搖頭。
“讓我來猜一猜,你現在的心裏一定充滿了疑問吧?”隗芸芸說,她即使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表情,“你想知道我是誰?事實上這并不重要,你不需要知道,也沒有資格知道。不過有一些事情,我可以告訴你。”
“什麽事情?”我強忍住沖上去揍人的沖動,跟她對話。
“反正今夜咱們誰都不要睡了,你們都有時間,就陪我聊聊吧。我也很久沒有說這麽多的話了。”隗芸芸說。
“你想說什麽?”我說。
“就說說我。”她說,“我小的時候誕生在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她開始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來。“我們家富有到了什麽地步呢,可以滿足我的所有的要求,也正是因爲這樣,我開始欲求不滿,我開始想要尋求的更多。隗陰陰,你是我所羨慕的那樣的人,因爲你懂的忍耐。但是我不行。我不明白,爲什麽你通曉陰陽術,竟然還能夠忍耐得住不去探知一些秘密,要知道。有些秘密是我們就應該知道的,有能力知道的,而一旦終于探查了清楚,那便是無量的榮耀。”隗芸芸說着竟然眼神中有了變化,那是一種欲望。
“有些東西。之所以被稱爲秘密,也就沒有被人們知曉的道理,我們就算通曉陰陽術,那就應該恪守生死的法則…”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謊言!全都是謊言!什麽法則?誰制定的法則,誰說人類就一定要遵守?沒錯那些愚蠢的人類,沒有天賦的人類确實就應該死,他們的活着不過都是在浪費我們的資源,但是我們不行,我們是天之驕子,我們有着與衆不同的天賦。我們有着上天的眷顧,我們就應該擁有超越生死的能力。”隗芸芸說。
“上天讓我們擁有這樣的能力,并不是爲了讓我們超越生死,而是讓我們救贖,幫助别人救贖自己的罪孽。”我說。
“誰告訴你的?是不是她?”她惡狠狠的指了指姥姥,我心裏一驚,特别擔心她會對姥姥不理,趕緊解釋道。
“不關姥姥的事兒,這些都是我自己悟出來的。”我說。
“你?就算是你自己悟出來的,那也是她引導的。隗陰陰,其實我很舍不得你死,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陰陽師了。殺了你,就又少了一個。不過我不會對你留情,因爲一看見你,我就充滿厭惡,就會像是自己曾經所遭受的,就會覺得寝食難安。你就是我淪落至今的罪魁禍首!”隗芸芸說。但是她這樣說,我更加的困惑了,我和這個隗芸芸素未謀面,爲什麽她會這麽恨我?!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姥姥突然開口,阻止隗芸芸的說辭。
“怎麽?你擔心了?你害怕了,你擔心你的寶貝外孫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擔心自己的事情暴露,你擔心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蕩然無存,是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别人的感受?你可還記得她?你看看她是誰?”隗芸芸把小姜粗暴的拉到姥姥的面前,小姜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給我站起來,讓她好好看看你,看看她能不能認出來。”
小姜對這個隗芸芸可謂是言聽計從,一句怨言也沒有,乖乖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說,你們說他們到底是誰?和隗婆婆到底是什麽關系啊?陰陰,你認識他們?有什麽仇怨?”大哲問。
“我第一次見她,你說會有什麽仇怨?”我說。
“陰陰,要不要我悄悄的潛過去把婆婆救下來?”陸大叔在一邊小聲的問。
我四周看了看,他們現在院牆的外面,外面都是沙石,沒有遮蔽物,隻要大叔一冒頭一定就會被發現,他們有所防備,難保不會傷到姥姥。
“不要輕舉妄動,她現在情緒不穩定,不要刺激他,就讓他說,他一定有什麽别的目的才一直沒有對姥姥下手,我們靜觀其變,她抓住姥姥那麽久,都沒有動手,也不會急在這一時。”我說。
“好,就聽你的。”陸大叔說。
“情緒不穩定?陰陰,你有素質我不反對,但是你這說的也太溫柔了,她哪裏是情緒不穩定,分明就是個瘋子啊。”大哲小聲的嘀咕,我沒有理他。
“你不說話?你再看看我,你聽聽我的聲音,這些都是拜你所賜,拜你的寶貝外孫女所賜,要不是你們,說不定,說不定,我早就已經成了,早就,成了。對了,我們還有正事兒,還有正事兒,去,快去,把她給我帶過來。”隗芸芸指了指我。
幾個随從靠了過來,我往前走了兩步,“不勞煩你的人,我自己會走。”我說着自己走了過去,雲希明急得往前邁了一步,我注意到一直站在後面的慕容铮這個時候卻不知去向。
“放心吧,我沒事兒,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再說了,姥姥在那邊,我不能扔下她一個人。”我說,這個時候那種熟悉的冰冷刺骨的感覺漫布全身。
“我陪你過去。”薊子洋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好久沒有感受過這感覺,竟然還有點不适應。”我說,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我走到隗芸芸面前,她伸手闆起我的臉,她的手指很細,幾乎沒有肉,隻有皮包骨,硌得我生疼,她的手很涼,果然體質異于常人。我現在原地不卑不亢的看着她,甚至能夠聽到身後小姜咬牙切齒的聲音,如果現在沒有隗芸芸攔着,他一定會将我大卸八塊。
後面我聽到有響動,似乎是貴叔招呼他的人上前了,可是立刻就被隗芸芸呵止住了。“老東西,不要多管閑事,别忘了你的指責。”她說,貴叔思慮再三,最終撤下了自己的人。
“沒錯,就是這張臉,這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不過不知道過了今晚,這世界上是不是還會留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隗芸芸說着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松開了手。
“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惡意,我隻是希望得到我應該得到的。又或者說,拿回我本該拿回的。”她說。
“你指的是什麽?”我問。
“什麽,自然是榮耀,還有地位。”她說,“姜家,隗家,當家人的至尊地位。”
“那些虛榮,如果你想要,通通都可以給你。”我無所謂的說。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可知道這姜隗兩家當家的寶座,可不是說讓就可以讓的,你以爲這個寶座是誰決定的,你姥姥?當然不是,當初她爲了讓你可以繼承隗家,甚至不惜殒命爲你鋪路,提前把當家之位讓給了你,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至少錯了一大半。”隗芸芸說。
“你說什麽殒命?你把話說清楚。”我聽了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我從來沒有想過姥姥把當家之位傳給我,身後還有這樣的隐情。
“怎麽你不知道?也是了,你怎麽會知道,知道了你也不會答應。你是那麽孝順。當然這也是你比我優秀的一點,你比我孝順,也正是因爲你比我孝順,你才更加的迂腐,完全沒有什麽擺脫世俗的想法。你可知道,隗家的當家都是曆代生死相傳的,隻有上一代過世,下一任才會自動接任。當然也不是沒有更改的辦法,兩代繼承人想要同時存在,就必須殒掉一個人的性命,這個必須是兩位繼承人共同的摯愛親人。我這麽說,你還沒有想到什麽麽?”她問。
我立刻聯想到了一個人,忍不住脫口而出,“姥爺。”我終于弄明白了,爲什麽姥姥不願意提及姥爺,爲什麽姥爺沒有留下魂魄,爲什麽姥姥傷心之餘還有一絲愧疚。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但是隗芸芸絲毫不會同情,仍然說着,“是啦,你是應該哭一哭,因爲你還有哭的能力,我,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也沒有笑過了,我不配有感情,我也不應該有感情,注定要成爲神的人,就要摒棄所有,包括你們!”
隗芸芸說到這裏,突然一把抓過了旁邊的小姜,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小姜拼命的掙紮,臉色都開始變得發紫,雖然我狠小姜,但是卻不忍心看她死在我面前。我大聲地呵斥道。
“你住手,你要幹什麽,你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