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的是一件防雨綢材質的工作服,那是我受傷之後王娜姐找出來換給我的,裏面隻穿了一件幹淨的白襯衫。我不知道我的身後是什麽樣子,不過剛才那樣的疼痛讓我自己都能夠意識到我的傷口又崩裂了。雲希明手裏拿着我的外套,驚呆了一樣站在我身後,我受傷以來都是王娜姐,雲凝,還有闵瀾照顧我,幫我換藥,這是雲希明第一次看到我的傷口,他的這一舉動也吓了我一跳,不過我很快回過神來。
“我沒事。”我小聲說,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很自然。
然而下一秒,雲希明突然跪在我身後,從後面抱住我,他把我抱的太緊了,以至于我的傷口又疼了起來,不過我沒有動,就那樣任由他抱着我。“對不起。”他小聲的說,“是我太沒用了。”
“不關你的事,原本你們就看不到窮奇,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是第十七局的局長,也是隗氏家族的繼承人,這就決定了有一些責任隻有我能承擔。”我安慰他說。
雲希明沒有說話,他把頭埋在了我的脖頸處,我感覺到脖子那邊一濕,我想雲希明他應該是哭了,不過我沒有拆穿他,隻是拍了拍他的頭。那邊阿羅清了清嗓子,雲希明擡起頭,我看見他的眼眶紅紅的。“咱們準備進去吧,我打頭。”他說着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天棚上面的那個洞口。
我跟在雲希明的身後也鑽了進去,我雙手用力撐在洞口的邊緣的時候,有點忐忑,這洞口朝下,下面沒有任何的支撐,就像是伸手撐在蛋殼上一樣,然而這個沒有房梁沒有支撐的天棚比我想象的結實的多,竟然沒有任何問題,穩穩的承受住了我的體重。我心裏不禁有點佩服設計這個墳墓的人,他竟然能夠在這樣的地下建造了一座這樣堅固的墳墓。
“你是不是在驚訝這座墳墓非常的結實?”雲希明說。
“是啊。這古墓的結構很古怪,但是似乎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真的是有點匪夷所思。”我說。
“我剛剛上來這裏的時候也是擔心這個,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你還記得皮南村麽?那個村子被屠村了,然後又被埋在這座山丘裏,所以這個古墓并不是在很深很深的地下挖出來的,就像是我們之前推測的那樣,這個古墓先被建造在皮南村的下面。然後又被一層一層的在上面堆出了一個山丘。所以建造得人使用了很多的鐵水,起到連接和加固的作用。”雲希明說,這個時候我已經進入了甬道,這甬道還真的是人工開鑿的,一看就是逃生專用通道,挖掘的非常的簡陋,從洞口上去之後,就是向右側的一處拐角,我正要站起身,忘記了雲希明說的這裏隻能貓着腰的話。結果在土層上結結實實的撞了一下。
“奇怪,這個甬道……”我一邊揉着腦袋一邊發出質疑,原因在于這個甬道有一點不和邏輯,一般的盜洞都是向下的,并且大多有岩石作爲支撐,這個山丘原本就是後天人工堆積的,裏面沒有岩石,可以這樣想象,你在海灘上對一對沙子,再在沙堆裏面打個洞。會怎麽樣,一定會坍塌的,可是這個甬道不禁沒有塌陷,剛才我撞到頭的時候還感覺到一定的硬度。這是怎麽回事?再說腳底下,我們站着的位置應該是墓室的棚頂,腳下踩着的就隻有青磚和鐵水粘合起來的一層雞蛋殼,雖然腳踩着很結實,感覺不到有什麽不妥,但是一想到腳底下是空的。心裏總歸有點别扭。
“是膠。”雲希明說,“我剛才就發現了,一個墳墓建造得時候,弄了好多的膠質和沙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山體,這也就是爲什麽這個山丘沒有山體,現在還沒有被風吹雨淋消失殆盡。所以說,這個設計師不僅頭腦出衆,構思巧妙,還非常的有遠見。”
說這話的功夫,王娜姐,雲凝,雲顯也先後鑽了進來,沒有太多的地方,這個甬道貓着腰,或者蹲着也隻能容納一個人,我和雲希明往裏面挪了挪,雲希明開始往前走,他一邊走一邊說。
“進入甬道的人,跟着我往裏面走,按照我剛才的推算,我們現在站的位置就是棚頂,下面是空的,前面有一處台階,那裏按照距離推算已經超出了墓室的長度,也就是說那裏的地下是實心的,我們趕緊走過去,這裏停留這麽多人,棚頂承受不住,很容易塌方。”雲希明說。
王娜姐跟在我們身後,我們按照雲希明說的,彼此之間保存一點距離,往前慢慢的移動。腳下的棚頂倒是結實,大約有了二十分鍾,我看到了雲希明說的台階。在這之前我聽到身後傳來大哲的聲音,他先是大聲的誇獎阿羅的身手出衆,我猜想他如果不說點好聽的,阿羅可不會願意在他身上花費力氣。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那個洞口太小自己被卡住了,再然後不出意外的,他和我一樣不小心碰了頭,大聲的抱怨着。果不其然,終于闵瀾忍不住發了脾氣,他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終于差不多所有人都相互挨着靠在一起,聚集在台階附近,我們安全的度過了整個棚頂,後來回頭想想,我們走了一段多麽危險的天路啊,隻是當時太過緊張,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擔心,之後竟然不由得一陣陣後怕。
雲希明說的那個台階,其實既不是鑿出來的,也不是鋪出來的,而是插出來的。在泥土中間插上了塊頭大一些的青磚,也算是台階了,雲希明首當其沖,第一個踩了上去,那些青磚被踩中受了力,往下下陷了一點,但是然後就沒事兒了,依然穩穩當當的,雲希明幾乎是手腳并用的向上爬,那個甬道變成了一種奇怪的向上的斜坡。
一行人陷入了沉默,我們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因爲特别的微小的震動就引發崩塌,好在并沒有,這一路很順利,唯一不順利的就是整個這個路曲曲折折的蜿蜒向上,又不能直起腰,隻能以一用半趴半躺的姿勢往上走。中途我們停留在原地稍作休息,就連吃的東西都隻能靠相互傳遞,興許是因爲馬上就要走出這座該死的古墓了吧,大家沒有一個人喊累,休息結束就繼續往上爬。
這樣的斷斷續續的休息已經進行了六次攀爬的時間也有幾個小時了,可是還是沒有看到有什麽出口之類的,除了這個甬道不斷的變換位置之外,沒有任何的意外。終于在又爬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林壯在身後小聲的抱怨,“就這麽個爬法,不知道要爬到什麽時候。”
“咱們回想一下,我們剛剛進到這裏的時候是不是走進了一處大樓梯,那些台階有多高,現在我們就要爬多高。”我說。
“啊??要爬那麽高?你讓我下樓梯我比誰都快,可是這個上樓梯,我可不幹了啊。再說了,陰陰,當時你不是說是你那個老鬼朋友設置了什麽結界麽?才讓我們走了這麽久?”大哲說。
“子洋的結界真實的階梯走的比較多。其實隻是覆蓋了一小部分,我們當時還是走的真實的樓梯,走的比較多。”我說。
“要是就這麽一直走下去我們就算不餓死,也要累死了。”林壯說,因爲他個子高,所以再這樣下狹窄的地方,他走起來就更加艱難,考慮到大家的體力透支嚴重,我們不得不再一次停下來原地修正。
“等我出去了,我要大吃一頓。”大哲說,這是他每次執行任務必幹的一件事情,就好像在慶祝劫後餘生一般,以往我都會阻止他,或者跟雲希明一起對他冷嘲熱諷,但是這一次不是,我忽然覺得大哲說的很有道理,我甚至也感覺到有些餓了,眼前浮現出來的全都是我愛吃的美味佳肴。
“等我出去了,我要買一百隻毛筆,舒舒服服的在家裏練字。”王娜姐說,果然有些古闆,不過人各有志,也不能強求,她的愛好我向來都是支持的。
“雲凝,這次出去之後,我就打算認回我爸爸,所以到了那個時候,你願意,嫁給我麽?”雲顯這個時候突然開始求婚,于是再這樣狹小的甬道裏,在這個詭異的古墓裏,我們見證了一對新人的求婚過程,雲凝小聲的答應了,我猜她的臉一定紅到了脖子。我們不敢大聲的喧鬧,不過陸大叔帶頭吹起了口哨。我想這樣的求婚場景,一定最特别,最與衆不同,也最終身難忘。我前面雲希明不露聲色的伸過手抓了抓我的手,我沒有回應悄悄地抽出了手,不過我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
“陰陰,你這次一受傷,好像瘦了不少,手怎麽幹巴巴的,都沒有什麽肉,而且還硬邦邦的。”雲希明突然說,我疑惑的舉起自己的雙手,兩隻手都是空的,沒有哪隻手和雲希明牽在一起,我趕緊回頭去看。
“雲希明,你拽的是誰的……”我的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看見雲希明手裏拽着一隻手正在陶醉,而那隻手,卻是一隻森森白骨的骷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