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聽我說話的語氣臉色就變了,“你不是傻子?”他問。
“當然不是,不過爲了找到你,我差點就變成傻子了,網上給我們回複的那個古董首飾盒的圖片是你發的麽?”我問。
“你是爲這個來的?你是什麽人?打聽這個幹什麽?”那人的眼光變得犀利起來,充滿了戒備。
“那個首飾盒關系到中央的一件大案子,說說吧,你是怎麽得到那個首飾盒的?”我問,王娜姐立刻掏出筆和紙,開始記錄起來,我愣了一下,真不知道她把筆和紙放在什麽地方。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錄筆供麽?你們是警察?顯然不是。”那人說。
“你怎麽那麽肯定我們不是警察?我們長得難道不想警察麽?”我問。
“你們的辦事風格就不像,那些狗,不會像你們辦事兒真麽客氣。”那人不屑的說。我們和公安機關同屬于國家機關,聽到這人說話這麽不客氣心裏還真有點不舒服,我正要發作,王娜伸手拍了拍我,我便沒有追究下去。
“看來你對警察很有敵意,那麽我們不是警察,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幫我這個忙。”我說。
“我讨厭警察,雖然你們不是警察,但是我也沒說我會幫你們,我一個殘廢,你們有什麽忙是我能夠幫上的,趁早走,趕緊走,小楠,哄他們出去。”那人不客氣的說。
“你們走吧,我哥不高興了。”原來那孩子叫小楠,他拽着王娜姐就往外面拉,沒有辦法,我們隻好跟着他走出了窩棚。
“小楠,你不生我氣麽?我們騙了你。”出了門之後,那孩子一路拉着王娜的手,竟然把我們送到了門外。
“不生氣。我哥說女人都是騙人的,所以我不生氣。”小楠稚氣的說。
“給,小楠。”王娜姐拿出來一個u盤,遞給了小楠。“這個是給你的,裏面有動畫片,回頭讓你哥哥給你放。”
小楠像是得到了寶貝一般,歡天喜地的直蹦高。
“小楠,姐姐有幾件事兒要問你。你能不能幫姐姐一下。”王娜姐趁機說。
“嗯,你問吧。”小楠開心的說。
“你哥哥的腿是怎麽回事兒?”王娜問。
“不知道,阿皮不是我哥,不過是他把我撿回來的,他讓我叫他哥哥,不過他的腿一直就是那樣,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也許他一生下來就那樣吧。”小楠說。
“那小楠,你知道一個地方叫皮南村的麽?”王娜姐繼續問。
“什麽村?!這附近有偏牆村,石門村。不過離得都挺遠的,這裏附近沒有什麽村子了。”小楠說。
“好吧,小楠,你快回去吧。”王娜姐說,小楠開心朝着窩棚跑了回去。
“陰陰,現在怎麽辦?這個什麽阿皮根本就不配合,小楠應該沒有說謊,他什麽都不知道。”王娜姐無奈的說。
“看來這條路行不通,看那個阿皮的那些帖子應該都是假的,沒準這個首飾盒他也不知道來曆。不過是巧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來的照片。”我說,“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從長計議。”
我們回到車子附近,陸大叔。雲希明他們都等在那裏,“你們回來了?情況怎麽樣?”陸大叔問。
“沒有收獲,人是找到了,但是并不配合。”我一邊說一邊把外面套着的舊衣服脫了下來,這味道再聞一會兒,我一定會吐的。
“哎!我說陰陰。你就是心慈手軟,直接帶回去,一吓唬,還怕他不配合!”大哲的暴脾氣又上來了。
“胖子,現在是什麽年代了,不能暴力執法。”陸大叔嚴肅的說。
“我就是随口一說…”大哲瞬間又慫了下去。
“先回去吧,實在不行就隻能從甯善榮那裏下手了,可是那個老狐狸,十有八九不會配合。”雲希明說。
我們正要上車,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
“那兩個撒謊的女人,你們,你們等一下。”我們回頭就看見小楠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你們,你們先别走!我阿皮哥讓我們回去。”
“他讓我們回去?”我問。
“他說…他說…你們要是想問什麽南村的事兒,就回去在和他聊聊,他說他現在有空…”小楠說。
“上車,回去他們那個窩棚。”我說,陸大叔伸手一提,就把小楠提到了車上,小楠做在車裏四處看,車子開動的時候,小楠突然大喊起來。
“救命啊,這東西在動啊,救命啊!”小楠捂着頭躲到了椅子底下,正在開車的雲希明也被吓了一跳。
“你小子亂喊什麽呢?你不會從來沒坐過車吧?”雲希明問。
“什麽都不如我的腿,去哪兒都行,用不着這玩意。”我不知道應該做何感想,在這樣一個大城市的郊區荒野之地,還有一個從來沒有坐過汽車的孩子,和他相比那些每天守着一大堆玩具,天天上下學車接車送的孩子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路程很短,開車不過幾分鍾的事兒,很快就回到了那個窩棚門前,我看到阿皮從床上下來,正坐在桌子前面刮胡子,這倒是挺新鮮的,一個能把頭發胡子就成長毛的人,竟然在整理儀容。小楠帶着我們進屋坐下,窩棚太小了,完全坐不開那麽多人,進去的就隻有我和王娜姐,還有陸大叔。
阿皮收拾停當了,招呼小楠把他抱回床上,坐在我們面前的這個人,和剛才判若兩人,他穿着一件煩了黃色的襯衫,坐到了床上依然還是裹着他的大棉被,頭發來不及打理就被梳在了腦後,胡子刮了個幹幹淨淨,整個人看着精神多了。這個阿皮長得倒是還挺清秀的,看上去不過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不過他的身子顯瘦,雙腿畸形,看上去反而顯得更小。
“你叫…阿皮?”我小心翼翼的問,對他的戒備還是沒有放松。
“你就那麽叫我吧,他們都那麽叫,時間長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了。”阿皮說,這話聽着怎麽這麽耳熟,之前李婆婆也是這麽說,這年頭不記得自己名字的人還真是不少,還都被我遇上了。
“您這是…您收拾成這樣該不會是在迎接我們吧。”我問。
“有貴客到訪,依然是要講究一些禮數的。”阿皮說,“您不也是換了和剛才不一樣的衣服麽。”
我竟無言以對,這個人看似瘋瘋癫癫,實際上竟然還有些頭腦。“剛才你不配合我們,現在怎麽又願意配合了?”我不解的問。
“說不上配合還是不配合,有些話太久沒有人說說,憋在心裏難受,碰上了你們,權當是聊閑話,說一說也好。”阿皮說。
“所以說,你知道皮南村的事兒?那個皮南村在哪兒?”我焦急的問。
“我說了,我不是在配合你們,我隻是把我想要說的說出來,你們如果願意聽,那就聽,不願意聽那就請回吧。”阿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阿皮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笑,他用旁邊已經裂了縫的茶杯喝了一口水,來說起來。
“我來這個垃圾場有這年頭了,每天刨垃圾,撿垃圾,賣垃圾,有一天突然就刨出來一個孩子。”他看了看小楠,“我想着怎麽把這個孩子養大,想着給他起一個什麽名字,他們都叫我阿皮,那就叫他小楠吧,皮南,那是我的老家的名字。”他說。
“皮南,你老家是皮南?你就是皮南村的人?”我問。
“算不上,或者嚴格意義上說我是皮南的後人,又或是繼承人。”阿皮說,“皮南早就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我問,“它…在哪兒?”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願意聽就聽下去。”阿皮說,我抱歉的擺了擺手,表示不好意思。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家就生活在這裏,可能是我的爺爺,也可能是爺爺的爺爺,他們搬到這裏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認祖歸宗。我們的老家是一個叫做皮南村的地方,那是我的父輩,祖父輩,沒有一個不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到的地方。”阿皮說。
“不好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先祖們把家遷到了這裏是爲了找到一個叫做皮南村的地方,那麽這裏難道就是…”我問。
“沒錯,這裏就是皮南村,是,但是也不是。”阿皮說。
“我就說呢,怎麽可能是這裏,這裏分明就是一個垃圾場。”陸大叔說。
“不,就在這裏,它就在這裏。”阿皮激動的說,“我們已經找了幾代人了,我們一定要找到它,它就在這裏,明明就在這裏!”阿皮越說越激動,他開始瘋了一樣的在床上的一堆書本裏翻找了起來,“你們看看這個,看看這個,這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就是這裏,皮南村就在這裏,可是,爲什麽,他爲什麽不見了,爲什麽!”阿皮大聲的質問,我們不敢打斷他,由着他那樣咆哮着,小楠吓得躲到了王娜姐身後。
“我們一家人,多少代,尋找了多少個年頭,沒有結果,那個世界上獨屬于我們家的皮南村,就那樣憑空的不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