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說完又開始喝茶,我姥姥也跟着喝,兩個人一杯接一杯,她們喝的是極品原種大紅袍,并非市場上常見的人工培植的大紅袍,這種大紅袍隻有六棵樹,也有說是七棵的,都生長在武夷山的絕壁上,采摘風險大,出品少,品質好,因此僅供拍賣,每次拍賣的價錢隻升不降,可謂天價。像我姥姥和李婆婆這樣一杯杯下去,每一口都可以上萬了,當真是喝的我肉疼。
兩個人都不說話,隻顧着默默品茶,我們幾個小輩連大氣也不敢出,隻能在一邊靜靜等着,李婆婆時不時的遞給我一杯茶水,讓我品鑒,我倒也喝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從這點上看,李婆婆對我還真是另眼相待,青睐有加。就算是茶過三巡吧,李婆婆對着李雲顯又耳語了幾句,李雲顯走到屏障外吩咐了一番,服務生又端上了點心,我觀察到今天上三樓服務的服務生都和以往的不同,全是穿着旗袍的妙齡少女,看來姥姥和李婆婆的江湖地位真的是無人能及。
糕點也是極其講究的,要上五種糕點,五寓意五谷豐登,象征圓滿,八種九種太多,過于繁瑣,五和六确實是相對更合适的數字。五種糕點按照順序上桌,也是有講究的,要由簡及奢,前四樣倒是都還好,芝蘭齋糕幹,承德玫瑰餅,清徐孟封餅,章華太極酥。隻是這最後一樣端上來,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西施舌?!”我忍不住驚呼道,别的方面我也許不在行,但是喜歡烹饪的我,也是一枚标準吃貨,上到山珍海味,下到街頭小吃,沒有我點不出名字的,而這道西施舌,則是我連嘗都沒有嘗過的極品。絕非我家家底不夠吃不起。而是這東西工藝繁複太過稀罕,已經沒有幾家點心坊還能做得出來了。
“喲,沒看出來,老妹子你對吃食不在意。你們家陰丫頭倒是見識不少。”李婆婆微微笑着說。
“哼,這丫頭,天天就是喜歡和吃食打交道,這天上地下的怕是都被她吃遍了,好在隗家有點子家底。不然吃也被她吃窮了。”姥姥滿不在乎的說,一臉的嫌棄。
“丫頭,婆婆我也是個喜歡吃的主兒,這道西施舌也不是那麽容易做的,婆婆最喜歡這道菜,你且說說它的做法,說的對了,才許吃。”看來李婆婆是想借機會考考我。
“西施舌,先選用上等的糯米,磨成粉。再用吊漿的技法制成水磨粉,做成皮子。再選用一十八種上等材料制成餡料,其中主要的幾種成分更是需要精挑細選,要用滄州的棗泥,新疆的白糖,母豬腹部的闆油,庫車的紙皮核桃,陽朔金桔制的金桔脯,江蘇的糖佛手,陸河的青梅。福建的紅瓜,浦城丹桂做的糖桂花,還有巴彥産的葵花籽。将餡料包進皮子,壓成舌頭的形狀。入湯不散,入油不膩。桌上的這道是入油炸制而成的,入口酥而不膩,鹹甜得宜。”我一口氣說完,看到李雲顯的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心裏還有點微微得意。
“好丫頭。老妹子,你家丫頭不錯。”李婆婆笑着說,一邊親手夾了一塊西施舌放進了我的盤子,這個舉動讓我更加迷惑,到底李婆婆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是瞎的。“丫頭,我聽說你有事情要求我,所以才讓老雲家的那個小子,到處放出話,說吧,有什麽事兒?婆婆今天也許你,不管是什麽請求,幫你到底。”李婆婆笑着說。這對我來說簡直就像是天上掉餡餅,不對,天上掉人民币!我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陸大叔的眼睛有救了。
我不敢擅自說話,先看了看姥姥的臉色,姥姥依然在品茶,也不說話,但是我看到她不經意的眨了一下眼睛,瞬間心裏覺得踏實了。
“婆婆,我聽說您會一門失傳已久的手藝,可以爲人刮眼,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真的。”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格外誠懇,李婆婆喝茶的杯子停在半空中。
“你說的是這件事兒啊,這都是老黃曆了,不瞞你說,我們家的三歲孩子都會這個,不爲别的,這世道越來越亂,不刮刮眼睛,就看不清一些人和一些事。不過像這樣的事兒,找我們家的混小子,也都可以解決,何必你要這麽大費周章的找我。”
“實不相瞞,婆婆,我的一個朋友眼睛受了傷,一位朋友告訴我,恐怕隻有您才治得好。”我把在古墓裏的遭遇和李婆婆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當然關鍵部分的沉香木盒子我沒有提及,李婆婆似乎也并不在意,她耐心的聽完,放下茶杯,低聲答道。
“你的一位朋友告訴你我會治這個?那隻怕你這位朋友不簡單啊。他中的這叫鬼遮眼,想要治其實不難,不過你這位受傷的朋友是不是有這個勇氣,讓我這個瞎了眼的老太婆醫治呢?”李婆婆問我。
“他,一定可以!”我堅定地說,論到勇氣這回事兒,我對陸大叔絕對有信心。
“那就好,那丫頭,婆婆和你做個交易,不要怪婆婆迂腐,算計,你求我的事兒,隻有我能辦,同樣我求你的事兒,也隻有你能辦,就算是婆婆和你做筆生意吧,這世上還能和婆婆我親自做生意的人不多了。丫頭你覺得可以麽?”李婆婆說。
“可是,婆婆你還沒有說,我需要幫你做的是什麽。”我問。
“不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李婆婆刻意賣起了關子,不知道還要等誰。大約又過了一刻鍾的功夫,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年人走進了茶室,他目光炯炯,身上散發的是一種不同于雲希明和李雲顯的那種成熟男人的魅力,沒有年到中年的肚腩和臃腫,這個中年男人身材修長,魅力無敵。他就是李榮,如今李家的大管家,也是對外唯一的發言人,這樣的場合能夠随意進出這裏的人,也就隻有他了。他站在茶座前,對着我姥姥,點了點頭,表示敬意,然後徑直走到李婆婆身邊,附在李婆婆耳邊說了幾句,李婆婆便點了點頭。
李榮似乎得到了一種什麽許可,他清了清嗓子,開口說話,嗓音低沉,也是那種中年男人特有的沉穩。
“各位,我們當家的要等的人到了,希望除了隗家當家的和隗陰陰小姐之外,其餘人先暫時回避,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