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小暗門似乎也是銅鑄的,看上去不起眼,但是走近了才發現異常的堅固結實,我于是想,就算我們剛才沒能解開天平機關就事先發現了這扇暗門也未必有把握可以靠蠻力打開,這座古墓裏的東西看似簡陋,但是堅固程度卻都出奇的高,曆時這麽多年,仍然好用的機關,也是少見的。單單從這一點上看,還真是有一點像是我們隗家人的風格,不求華而不實,一定要物盡其用,發揮作用才是關鍵,我們隗家不喜歡沒有實際作用的虛招子,這是姥姥從小教育我的,所以我就連穿衣服,也都盡買一些實用性強的,而不在乎美觀,沒辦法,咱們天生麗質,嘿嘿。
雲希明走在最前面,這密道裏也是在牆上的中間位置安放了許多夜明珠,所以這密道并不昏暗,但是卻很狹窄。我正着身子也都會擦到衣服,更不用說走在後面的大哲,他幾乎是側着身子才能勉強通過的。
我們走的特别的慢,并不是因爲道路難行,而是因爲這看似不起眼的密道裏面竟然别有洞天,密道的牆上雕刻了很多的繁複的花紋,我想這應該就是薊子洋說的鎮魂的符咒了,不過我見過那麽多的鎮魂符,卻看不出這是哪一個類别的,着實奇怪。
鎮魂符分爲很多種,一般來說道教用的比較多,很多以前的人去世後都會安放一些鎮魂的物件,這些東西雲希明比我熟悉,他們家族作爲趕屍匠人的時候,都會分不同的場合使用鎮魂符,鎮魂符可以起到安定、束縛、鎮壓鬼魂的作用,針對道行比較淺的比較管用,對于薊子洋這樣的千年老怪物就沒有什麽太大的束縛作用了。現在鎮魂符用的很少了,因爲火葬盛行,鬼魂最容易寄居的自己的肉身被銷毀,降低了作怪的幾率,另外現在很多人大多不信鬼神之說,所以鎮魂符慢慢的沒有了市場,反而是鎮宅符,開運符這樣的東西盛行了起來。我們隗家是從來不需要鎮魂符的,我們就是鎮魂符,還用費那個事。
不過這密道裏的複雜的鎮魂符,和以前偶爾見過,聽說過的都不一樣。首先生長在趕屍世家的雲希明并沒有見過這樣的花紋,靈符一類的大多都是一些畫符,說鬼畫符,鬼畫符,就是這麽得來的。但是這面牆上雕刻的花紋複雜的程度難以想象,甚至不亞于那些精細匠人們雕刻的壁畫,隻是看不出刻的是什麽罷了。另外靈符一類的一般都是畫在紙上,使用方法分爲:燒、佩、貼、食、煮、擦、噴、抹。除了佩戴和貼額頭意外,其餘六種使用方法都需要先将符紙燒成灰,然後或噴,或抹。像這樣簡單粗暴的直接刻在牆壁上的别說見過,就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這裏的符咒才格外厲害,所以連薊子洋那樣的怪物都經受不住了。
我們一邊緩慢的向前移動,一邊仔細的觀察那些花紋,刻得是什麽我們看不出來,隻是特别感慨這些花紋的制作工藝真的是出神入化,那些符文有的地方粗犷線條寬闊,有的地方又突然密集起來,像是水面上的波紋一樣層層疊疊非常細膩。這種工藝現在定名爲銅雕,可以追溯到商周時候,銅雕不宜保存,動辄就會氧化,所以我見到的并不多,但是這樣一整個密道的牆壁都是保存完好的銅雕作品,如果面世,一定是稀世珍品。
我用手摸了摸那牆上的銅雕花紋,非但沒有感覺到氧化鏽蝕的痕迹,反而有一種銅獨有的光滑質感,這個墓室雖然并不算過于潮濕,但是也絕不是一個幹燥的地方,這樣巨大的銅雕竟然保存的如此完好,簡直就是奇迹。雲希明也在反複摩擦那些銅雕,似乎和我想到了一處。
“完全沒有鏽蝕的迹象,保存的非常完整,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陰陰,你們家都是做古董家具的,對這些應該凍得比我們多,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方法麽?”雲希明問。
“現在保存銅雕一般有三種方式:氧化銀法,适用于養護小面積的氧化和鏽蝕;堿液浸泡法,這密道牆壁面積這樣大,置換反應的時間有相當長,顯然并不适用;最後一種是苯骈三氮唑法,簡單地說就是在外面塗一層氧化膜,不過古代人應該沒有那麽高深的化學造詣,這應該隻是用了類似的方法,在外面塗了什麽物質,起到了隔絕氧氣的作用。”我解釋道。
雲希明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現在我們大概走出了将近二十多米,但是依然沒有看到墓室的盡頭,這條墓室仿佛沒有盡頭一樣,在我們腳下延伸着。按照指南針的顯示我們從下到地底墓室開始就已經偏離的方向,按照這個方向來看我們正朝着成新村的方向在前進。
“我說陰陰啊,咱們再走可就走到了村子下面了,該不會那個村子裏的人都是粽子吧,我說怎麽我看着這一村的人都覺得特别邪性呢。”大哲在身後小聲的嘟囔,我咧了咧嘴,不置可否,因爲我心裏也在打退堂鼓,難道那個不安分的大家夥真的藏在村子底下?
我正在想着方位的問題,一不小心一頭撞在了前面雲希明的身上,不知道爲什麽雲希明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希明,你怎麽突然停下來了?”我問。
“你看前面……”雲希明用手指了指我們面前斜上方的位置,密道的棚頂上面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很多密密麻麻的吊在半空中的……呃……不知道什麽東西。原諒我的詞窮,那東西細細長長的,長短不一,像是很多風幹了的黃瓜,垂在半空中。雲希明大着膽子用随身帶的毛衣針挑下來一個,那東西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一點聲音也沒有,雲希明湊近了看,然後又退了回來。
密道裏隻能容納一個人的寬度,我們沒法聚在一起,雲希明隻能和我們解釋這東西。
“同志們,我覺得這東西像是蛇皮或者蟬蛻一樣的東西,有可能就是外面那些家夥褪下來的。”雲希明說。
我擡頭向上望去,那些皮蛻都一頭黏在天棚上一頭垂下來,和那種奇怪的獨眼蝙蝠倒吊着一樣,所以雲希明的分析很有可能,但是着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我不禁在心裏倒吸一口冷氣,這裏究竟有多少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