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們四個走出墓道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早上八點多,天氣不算太好有點陰,但是空氣相當不錯,我感覺眼皮打架,這一夜好像是九死一生一般,突然感覺活着就是幸福的。但是我心裏很清楚,這還隻是個開始。
石教授向熱鍋上的螞蟻,圍着墓室入口轉圈,看見我們出來,臉色才好了一些,我看見不少武警戰士嚴陣以待,看來他們時刻準備沖進去把我們撈出來。
“你們可出來了,怎麽這麽久,我都打算派戰士進去接應你們了,要不是小姜提醒我墓道裏情況複雜,總之你們出來了就好…出來了就好…”
我看了看小姜,她臉色蒼白,看見我們出來,她表情凝重,尤其看見雲希明出來的時候,不經意的皺了皺眉毛。
帳篷營地裏飄來飯香,村書記讓村裏的大嫂們給我們下了熱騰騰的大蔥豬肉餡馄饨,大哲早就兩步竄了過去,擺開架勢吃了起來。我看見老太爺坐在帳篷營地邊上,看見我們回來了,什麽話也沒說,叼着旱煙走了。
“老太爺在這兒坐了一宿了,誰勸都沒用,剛才看你們一直沒回來,大家都打算跟去找,隻有老太爺說你們一準能回來,他說你們那個女領導可厲害着哩。”村書記一邊給我解釋一邊遞給我一大碗馄饨,我倒是吃不出什麽味道,隻覺得熱飯下了肚,身上暖多了。
那邊雲希明也吃上了馄饨,是一位約莫四十出頭的大嫂端給他的。
“小雲領導,俺聽小姜同志說你不吃香菜,俺這回做的湯裏餡裏都沒有香菜,你放心吃啊。”大嫂很熱情,完全沒有注意到小姜的臉已經紅成一片。
雲希明謝過大嫂,又沖着小姜點了點頭,“謝謝,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吃泡面。”我聽了心裏一暖,卻還扭過頭去,假裝沒有聽見。
大哲吃飽喝足倒頭就睡,我倒是特别喜歡他這種沒心沒肺的作風,我是做不來的。腦子裏塞滿了問題和疑問,這就好像你站在一個分叉路的路口,你面前有無數的分叉路,你明明知道你想要的那條正确的路就在這裏面,但是就是不敢邁出這一步。
雲希明和大叔也回了帳篷休息去了,我一個人坐在營地裏,看着身邊的村婦們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小姜朝我走過來。
“隗團長,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小姜看着我,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和小姜說話,離近了看她真的和我長得很像。
“沒事兒,我隻是有點累了,你們上來之後,有再進去過墓室麽?”我想起那扇莫名關上的石門。
“石教授去了一次,他說他有點擔心你們,再去看看,但是他說不知道前面什麽情況,就隻是在墓室裏轉了轉,怎麽了?”
“沒什麽,我随口問問。”我心裏嘀咕,難道是石教授?
小姜開始跟我打聽墓道深處的事情,我簡單講了講,尤其省略了我們陷入幻覺這件事兒。小姜聽的很認真,末了她開心的說。
“總之看見你們平安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2
下午我們四個開了個小會,最終決定,這兩天先不去墓裏了,就好好休息,等子洋回來再想辦法把那盆摩诃曼殊沙華弄上來。
沒想到薊子洋這麽快就回來了,晚上十一點半,他站在我面前,跟我們一起開會,這是第一次我告訴大家有一位他們看不見的朋友和他們在開會,大家都顯得很拘束,尤其是大哲,他時不時的扭頭四處看看,就像是能夠突然看見子洋似得。
我把大家的問題一一問出來,薊子洋逐一回答,這個過程有點像是玩了一場筆仙的遊戲,但是我可不會告訴他們三個,在他們正襟危坐的時候,我們的這位薊大仙正靠在椅子上吃話梅。
長話短說,大家的問題基本就是那麽幾個,墓是誰造的,要幹什麽用,爲什麽沒有棺椁。
正向薊子洋說的,他雖然活了幾千年,但是他是一個正常的鬼,頂多見識廣一些,他不會算命也不是包打聽,所以這些問題基本上他也沒有答案。
會議結束後,他讓我留下,說有話和我說。
“剛才開會你怎麽沒提問題?你沒有問題問我?”薊子洋問我。
“有,比如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你問了我姥姥什麽?她怎麽說?”
“我沒見到你姥姥,她應該是回國了,我比較擔心你這邊的情況,所以先回來了。”
“那我在幻覺裏看見的九翼騰蛇,那些都是幻覺,是吧?這世界上已經沒有神獸了是吧?”
“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們人類不是也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麽?”
“我夢見九翼騰蛇沖着我行禮,我的項鏈發光了,這意味着什麽呢?”我拿出我的項鏈,它隻是安靜的一枚吊墜,裏面流動着淡藍色的晶瑩液體。
“你的命格是青鸾,鳳類,屬于四靈,騰蛇和白矖是護法,都是女娲座下的神獸,也許見了同門它們相互有感應吧。”薊子洋吃完了話梅,又從口袋裏拿出一條巧克力。
“所以幻境裏是真實發生的?”
“亦真亦假,亦幻亦實,誰說的清楚。”
“那盆摩诃曼殊沙華怎麽辦?”
“它原本開在忘川河邊三生石旁,和摩诃曼陀羅華一江之隔,它們原是同一珠,一個主葉,一個主花。天意弄人,花開葉落,葉茂花敗,生生世世花葉不相見。後來它們私自相見違反天條,幸得佛祖的垂青,帶過忘川河,種在彼岸邊。佛祖過河的時候,紅花落入河中,再拾起已經洗滌纖塵變爲白花,河中的塵世羁絆化作紅花,被地藏佛菩薩種在此岸的三生石旁。這花原就是冤孽,放在這裏也是禍害,等我把它送回忘川吧。”
我點點頭,也好。隻是我心裏的疑團仍然沒有解開。
“對了,我問過了,我們在墓室裏的時候石教授下去過,會不會是他把石門關上了?”
“不是他。”薊子洋斬釘截鐵的說。
“你怎麽知道?”
“因爲當時我被阻在門外,就是附了他的身,借他的手打開的門,那時候門已經關了。”
不是石教授,那會是誰,事情又一次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