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次我沒有等到子洋回來,直接走出了房間,守在門口的三個人都聽到了房間裏心電監測儀發出的“滴滴”聲。雲希明走過來摟着我的肩,“這是他們最好的結局,别難過。”
我靠在他肩膀上,突然覺得很累,也許是發自心底的爲陳隊長和小方感到難過,也許是今天的陰陽術用的太多了。我們回到辦公室,周副部長又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囑咐了明天飛機起飛的時間之類的,然後大家就各自散了。
周副部長留在筒子樓的辦公室繼續寫報告,又有兩位科考隊的成員去世,恐怕今晚他又要熬一個通宵。大哲跟着陸大叔去了軍用庫,他什麽裝備也沒帶,正愁沒有趁手的家夥事兒。雲希明開車送我回去。我靠在雲希明卡宴的副駕駛座上發着呆,小方的那句“也許不是意外呢?”一直在我的腦海裏打轉,直到雲希明大聲叫我的名字,我才回過神。
“隗陰陰!隗陰陰!”
“啊?!啊…什麽事兒?”我回過神。
“什麽什麽事兒!我都喊了你一百八十遍了,我問你去哪兒?”雲希明不耐煩的瞅了我一眼,“隗大小姐,你不是中邪了吧?”
“沒有啊,我很好,我回店裏。”
“現在就回去?你不用去買東西麽?”雲希明一邊說一邊按着喇叭,正趕上高峰時段,車子動起來像是蝸牛爬。
“不用,我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你還沒準備好?”
“差遠了。”雲希明一邊說一邊從副駕駛座前的抽屜裏抽出一張紙條遞給我。
我掃了一眼,是一張購物清單,隻見上面寫了好多東西。姜黃紙、銅葉子、迷蘿草、陰鑼、斑竹、紅蠟香燭、黑驢蹄子,還有好多我根本不認識的東西,林林總總竟然有二十多種。
“我家老爺子給我列的清單,是不是很繁瑣?”雲希明皺了皺眉頭。
“雲爺爺也是爲你好,反正你們家的行當我是看不懂。”我晃了晃腦袋,把紙條塞回抽屜裏。
隔行如隔山,聽馮媽說,我姥姥他們那輩下地的時候分工明确,我姥姥的陰陽術主要是負責探明墓穴的位置還有對付鬼神一類的,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什麽機關都比不上鬼怪,所以我姥姥的陰陽術在盜墓團隊裏地位很高。雲家以雲老爺子爲代表,他家祖上專和死人屍體打交道,主要對付粽子,也就是僵屍。
僵屍這東西,怎麽說呢,它不是鬼,但是也不是人。一定要打比方的話,可以這麽理解,人如果沒有思維,沒有意識,一動不動的躺着,勉強活着的叫植物人,那麽僵屍就是植物鬼,也就是沒死透的鬼。區别就在于鬼隻有我能看見,但是僵屍人人都看得見。
雲家對付僵屍的招數很多,你單看雲希明手上長長的購物清單,就可見一斑。我覺得和我們隗家的陰陽術相比,雲家的那些東西更像神棍。
2
“你傻笑什麽呢?”
我一不小心流露出的嘲笑表情,被雲希明逮了個正着。
“沒什麽,到哪兒了?”我趕緊岔開話題。
“早着呢。”車子堵在路上,前面望去,是一條望不到頭的長龍。“聽我爺爺說,你姥姥當年下地的時候可神了,什麽墓在什麽地方,什麽構造,哪裏有機關都摸得門清,你們家是不是真的有那種盜墓寶鑒之類的東西啊?”
“天機不可洩露!”我故作玄虛的拉長音調說。其實哪裏有什麽墓穴寶鑒,找個當地的孤魂野鬼給點好處,讓它帶路,馮媽跟着進去走一遭不就什麽都清楚了。我其實特别納悶,想我們家這樣的本事哪還用和别人聯手,給别人做墓探,自己單幹多好。不過姥姥對盜墓這事兒諱莫如深,這是我們家的大忌諱,誰也不敢問,因此到了我這一代,我一次地也沒下過。要不是這次歪打正着,我們家恐怕就要絕迹盜墓界了。
“算了那是你們家的機密,不說這個了,對了,今天下午你自己去走廊上待了一會兒就說要去看陳隊長,你到底幹什麽去了?”雲希明突然發問,我愣了一下。
“沒幹什麽,腦子有點亂,出去靜了靜。”
“哦。”顯然雲希明對我的回答并不滿意,我從後車鏡裏看了看,薊子洋正黑着臉坐在後座。沒辦法,難道要告訴雲希明,除了大哲那家夥,我身邊還有一個死了幾千年的老帥鬼?
“你爲什麽讓那個老陸也加進來?那家夥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他沒有繼續糾結薊子洋的事兒,讓我松了口氣。
“大叔當過兵,身手很厲害。”我回答的十分敷衍。
“我其實比較好奇你是怎麽說服他的,他不像個沒有原則的人啊?”
“喂,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本小姐沒有原則喽?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就是給他削了個蘋果。”
“削…蘋果?”
“是啊,削蘋果。”我笑着開始給雲希明講述我說服大叔的過程。
3
時間退回兩天前,我第一次去筒子樓的時候。
“我還要一個人,他的資料沒在這裏面。”我繼續跟周副部長提條件。
“是誰?”
“樓下看門的刀疤臉大叔。”
沒想到聽到這個人周副部長竟然面露難色,“恐怕你得自己說服他,願不願意來得看他自己的意願了。”
“好。”我笑着答應,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我在一樓大門口找到了大叔,他當時手裏拎着一兜蘋果,嘴裏還叼着一個,看到我來,他飛快的吃光了蘋果,看着我,等待指示。
“你好,你應該知道了周領導讓我們來成立一個科考顧問團,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我盡量保持語氣誠懇。
“我不去。”沒想到他想也沒想,就果斷的拒絕了我。接下來的十分鍾,我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勸,可是冷着臉的大叔就是不妥協。
“喂!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到底想怎麽樣啊?你給句痛快話,到底怎麽樣你才能加入?”
他看了看我,冷冷的說,“我不會陪着無能之輩去送死,想當我的領導,除非你能勝過我。”
我打量着大叔的身段,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很魁梧,不用想也知道全身的腱子肉。我飛快的在腦子裏計算着如果我和大叔動手,我有多大勝算,答案是百分之五十,沒辦法了,硬着頭皮也要把他拿下。
“你說吧,比什麽?”
沒想到,大叔從口袋裏掏出兩個蘋果,“比削蘋果。”
大叔說着撩起外套,從身後拿出一直别在身後的一副兵器,是一副短劍,一樣尺寸的兩把,大概有一尺長,三指寬,劍身很厚,劍刃極薄,絕對是一副利刃。
大叔遞給我一個蘋果,讓我拎着蘋果上端的蘋果把兒,然後站在我對面,将一雙短劍舞起來,隻用了幾下,就将果皮削得一幹二淨,果蒂兒不斷,我手裏隻剩下一個削了皮的蘋果。
大叔這一招絕對世間罕見,我想他大概是想讓我知難而退,但是他不知道,削蘋果這事兒對于我,正中下懷。我接過另外一個蘋果,遞給他,大叔也拎着蘋果蒂兒,我把蘋果拿下來,攤開他的手掌把蘋果擺在了上面。
“我習慣這樣削。”說着話,我也從外套下拿出了我的工具,心說,大叔全世界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喜歡别着刀槍到處走。
我的工具,一把sog(索戈)匕首,全長約28cm,刃長約16cm。這是我老爸給我的大學畢業禮物,從一個美國人那裏花大價錢買來的,他父親已經八十多了,曾是美國越戰時期sog特種部隊的成員。因爲是經常保養和使用老家夥事兒,用起來格外順手。
大叔看到我的匕首就愣了一下,我沒有理會他,右手持刃,飛快的用匕首在蘋果外沿旋轉畫圈,兩秒後,我把匕首入鞘,插回後腰。大叔手裏依然放着一個完整的蘋果,我伸手捏住蘋果蒂,輕輕一提,完整的蘋果皮一圈圈剝離下來,蘋果削的幹幹淨淨,大叔的手安然無恙。
短暫的沉默,大叔裂了裂嘴,憨憨的笑了,“好身手,我跟你去。”
4
我講完了故事,發現雲希明的下巴就快脫臼的看着我,“你果然是我的太歲,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領?!”
“慢慢學着點吧!前面靠邊停就行了,我去超市買點牛奶。”說話間車子已經到了我店鋪的附近。
“明天見。”雲希明擺擺手,開車駛出了我的視線。我和薊子洋買了牛奶,慢慢悠悠的往家走,老遠就看見欣涼和阿困等在家門口,他們倆中間還站着一位,美女,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阿羅?!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