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府大廳内,寂然無聲。
雪漫天和張鐵然對立不動。他們都是宗師後期的絕頂高手,到了這種程度,他們不出手則已,若一出手,定是驚天動地,不死不休。
雪漫天神色淡然,身上披着的灰白色長袍緩緩的波動起來,一絲絲的冰寒真氣開始萦繞飛出。他雖然和張鐵然一樣都是宗師後期的高手,但是在這聲勢上,卻差了不止一籌。
“冰雪寒丹道最高境界曰:所至處皆爲冰雪!就讓老夫看一看,這所至處皆爲冰雪有何厲害之處!”張鐵然說道。他全身火焱真氣吞吐,氣勢浩大之極。
聽張鐵然如此一說,雪漫天的眼皮飛快的跳動幾下。但是很快又恢複平靜。
張鐵然通曉冰雪寒丹道的全部心法口訣。這四十年來,在仇恨的驅動下,定是已經将這冰雪寒丹道從頭到尾,揣摩了一個通透。恐怕冰雪寒丹道有哪些弱點,比雪漫天自己都更清楚。
而且,最爲可慮的是,張鐵然所修煉的乃是火屬性真氣,看他如此有恃無恐,恐怕正是針對冰雪寒丹道而來。
“哦,是嗎?老夫定然不會讓你失望。不過老夫搞不明白的是,你在萬丈寒淵四十年,難道還沒有嘗夠所至處皆爲冰雪的滋味嗎?”
聽到雪漫天提起在萬丈寒淵的四十年,張鐵然眼中閃過一道怒火。雪漫天如此說,不啻于在他的傷口上又狠狠的撒了一把鹽。
還未開打,兩個人已經針鋒相對,企圖讓對方情緒不穩。從而露出破綻。
“哈哈。很好。廢話少說。出手吧!”張鐵然非但沒有收斂眼中的怒色,反而越發地淩厲旺盛起來。相應地,他的火焱真氣也變得越發狂暴沸騰起來。
火焱真氣。修煉者怒火越是旺盛,則威力越加的強大。雪漫天可以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地腳。
悶哼一聲,雪漫天出手了。
右掌拍出,一層若有若無的冰寒真氣好像風般吹過。霎時,方圓數十米之内,就已經籠罩了一層雪霧。
哈哈一聲長笑,張鐵然踏前一步。一拳轟出。
砰的一聲大震,那層籠罩的雪霧整個的震蕩一下,然後叮叮當當的一陣脆響,無數的指頭大小地冰塊掉落下來,落了滿地。
雪霧忽然結成了冰塊,可以想象,溫度低到了何等程度。
緊接着,砰砰之聲大作,就看到在雪霧之中。一灰一紅兩條人影不斷閃動。叮叮當當的脆響聲響個不停,指頭大小的冰塊掉了一地。
旁觀衆人看到此番情景,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大部分人登時心想;“原來這家夥是個繡花枕頭,看起來一身的火屬性真氣多麽的霸道威猛。但是實際一交起手來,卻遠遠的不是雪老魔冰寒真氣的對手。”
隻有少部分人感覺十分的蹊跷。“心想這人的火屬性真氣乃是貨真價實,爲什麽在一招之間卻好像落在了下風一般呢?”
不過這些人不管是蔑視也好,疑惑也好,都是事不關己地閑人。
隻有冰雪寒堡之人和義雲天才是真正的關心戰況。
雪無影雪無塵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他二人一個是宗師前期的高手,一個是大師後期,自然是目光如炬。感覺事情并沒有表面上的這麽簡單。
相反。義雲天卻是鎮定地很。大廳之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火焱真經的威力。
就在此時。就聽到張鐵然一聲大喝,好似晴天霹靂。轟的一聲悶響。那層雪霧劇烈的震顫一下,然後就被狂暴的氣勁整個的掀開。
雪漫天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眼睛内更是掩飾不住的驚駭之色。身形忽然站立不定,向後飄出十米。竟是吃了一點不大不小地虧。
大廳内大部分人睜大了眼睛,搞不明白明明是雪漫天地冰寒真氣将那人的火屬性真氣壓制住了。怎麽轉眼之間,卻是雪漫天處于下風。
雪漫天當真是有苦說不出。
剛才表面上好像是他地冰寒真氣将張鐵然的火焱真氣壓制住了。但是實際上,卻是相反,反而是張鐵然的火焱真氣将他的冰寒真氣壓制住了。
張鐵然的火焰真氣形成了一個内吸的氣場。他每出一掌,不但不外洩一絲的熱量,反而将周圍的熱量全部吸收。所以,就造成了兩人每拼一掌,溫度大降,雪霧結冰的現象。
雪漫天越打越是心寒,再這麽下去,張鐵然體内積蓄的熱量當真是恐怖無比。一旦爆發出來,絕對不是自己能夠輕易抵擋的了的。
果然,似乎已經吸收到了足夠的熱量,張鐵然一掌拍出,就将雪漫天震得血脈不暢,向後飄出了十米。
“哈哈,這火熱的滋味很不錯吧!老夫在萬丈寒淵用了四十年的時間,日日吸收那寒淵之内的冰寒之氣,然後将之轉化爲火氣。你的冰寒真氣再厲害,老夫也要将之耗光!”
張鐵然哈哈大笑道。笑聲之中,說不出的快意。
萬丈寒淵之内,凝聚了無窮的冰寒之氣。他卻在其中修煉火屬性真氣,其中的艱難,當真是不足爲外人道。但是,這也就奠定了他,在遇見雪漫天的冰寒真氣的時候,不但無懼,反而穩壓一頭。
“哼,你高興的太早了吧!”雪漫天怒哼一聲,心中卻是暗驚。張鐵然當真是處心積慮。依靠對冰雪寒丹道的揣摩,竟然硬生生的找到了一條壓制冰寒真氣的方法。
“那就走着瞧吧!”
張鐵然赤發飛揚如火,雙目如電。似緩實快的踏上一步,右手一指,低喝道;“烘爐!”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雪漫天四周的空間似乎輕微的抖動了一下,然後空氣之中,一圈微微閃爍的火光忽然出現。
這圈火光似乎十分的微弱,但是眨眼之間,就已經将雪漫天整個的包圍了起來。然後,就散發出了連遠處的雪無影雪無塵兩人都驚懼不已的熾熱氣息。
“哼!”悶哼一聲。
雪漫天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了幾分。然後伸手一拍,低喝一聲;“冰雪!”
冰寒真氣飛速奔湧而出,然後瞬間形成一個冰雪的護罩。這個護罩幾乎剛一形成,就冒出了大片的水汽。然後,那冰雪護罩就一點一點的變薄。
張鐵然眼睛内紅光大盛。閃電般的踏前一步,那片火光登時騰的一下,旺盛了幾分。然後雪漫天的冰雪護罩蒸發變薄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
雪漫天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然後更多的冰寒真氣湧出,不斷的修補着冰雪護罩。
大廳内,一層熾熱的水汽忽然擴散開來。将冰寒的氣息一掃而空。
衆人臉上變色。大部分原本以爲張鐵然不過是繡花枕頭之人,更是相顧駭然。此人的火屬性真氣當真是霸道無匹,僅僅隻是擴散出來的水汽,就已經是如此的熾熱,若是當面對上,豈不是要被焚化成一團灰燼。
就在此時,張鐵然又踏前一步,那熊熊燃燒的火光瞬間又是旺盛了幾分。一層張狂而又霸道的火熱氣息席卷,啪的一聲,頭頂上的數盞冰燈忽然碎裂開來,但是還未掉落,就整個的融化開來,然後又被蒸發成了水汽。
冰雪護罩内,雪漫天的臉色已經不是蒼白,反而微微的帶着一些血色。
此時,任何有眼光的人,都可以知道,雪漫天有些支持不住了。在張鐵然霸道張狂的火焱真氣之下,他的冰寒真氣消耗的速度快速無比。
張鐵然臉色生硬無比,片刻之後,右腳擡起,緩慢而又堅定的向前一步踏出。轟的一下,火光陡然大聲,然後雪漫天周圍的那層冰雪護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着。雪漫天的臉色更加的紅了,那紅色之中,甚至帶着青色。
大片大片熾熱的水汽,擴散開來,然後屋頂上的冰燈,以雪漫天爲圓心,一盞一盞開始融化,蒸發。
大廳内衆人屏息凝神。到了此時,任何人都知道雪漫天的冰寒真氣已經徹底抵擋不住張鐵然的火焱真氣。若是再沒有奇招的話,失敗隻在咫尺之間。
火光熊熊,冰雪消融,水汽蒸騰。
大廳内時光仿佛已經靜止。似乎過了十萬年那麽久。張鐵然眼中厲光閃過,緩緩的,他的左腳又擡起,然後堅定無比的踏了下去。
就在左腳将踏未踏之間,雪漫天的冰雪護罩終于承受不住,一聲脆響,轟然崩碎開來。
于此同時,雪無影眼中閃過一絲猙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