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白光疏忽間從江海天的胸口穿過。然後嗤的一聲輕響,閃電般從他的後背穿出,破空飛舞,寒光閃爍,滴血未沾,竟是一柄巴掌長的刺刀狀意念神兵。
這一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眼看雪無痕在江海天驚天一擊之下,不死也要重傷。但沒有想到竟然發生了此種變故。
“寒冰刺!”有認識這件意念神兵的人高聲驚呼道。
旁觀衆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雪無痕竟有兩柄意念神兵。現在出其不意,竟已經将江海天重創。
似緩實快、眼看就要撞上雪無痕胸口的那點無限光華忽然停頓了一下。
江海天執着那仿佛千萬斤重的驚神槍,眼中疏然閃過幾絲訝異、迷茫、痛苦的神色。那高大雄偉的身軀似乎微微顫抖數下,忽然低喝一聲,執着那驚神槍想要前刺,但是陡然間,胸口上一抹嫣紅忽然洇了開來。
那點光華跳躍數下,忽然轟的一聲,整個的炸裂了開來。江海天胸口要害受到重創,再也無法控制槍尖上那恐怖的勁力。
無匹的勁力四散飛出,首當其沖的就是雪無痕。轟的一聲悶響,雪無痕如被雷擊,胸口肋骨刹那間斷了七八根,與此同時,整個人如斷線風筝一般,向後飛出十幾米。
江海天也不可避免受到的沖擊。如被怒潮撞擊,高大的身形如同無物一般向後飛出數十米。當真是傷上加傷,還在半空之中,口中鮮血已經狂噴而出。
握在手中的驚神槍也脫手飛出。長槍震顫一下,忽然化作一點金黃色的光芒,閃電般飛入江海天眉心,疏忽不見。
從驚神槍上的無匹勁力爆發開來,到兩人先後被勁力撞擊向後飛開,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旁觀衆人當真是看的眼花缭亂。一個不留神,兩人竟然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眼看雪無痕就要落在地上。雪無塵從圍牆上飛身之下,半空之中将他接住。
于此同時,從旁邊觀戰的人群之中,也沖出數名武門地長老出來,一把将江海天接住。江海天報仇心切,一個人先走一步,将其他人都抛在後面。幸好這些人日趕夜趕。終于在江海天挑戰雪無痕之前趕到了,不然江海天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冷冷地看了武門衆人一眼,雪無塵一招手,半空之中旋轉飛舞的寒冰刺劃過一道寒光,飛到了他的手中。然後身形一閃,已經進入堡主府。給雪無痕療傷去了。
另外一邊。武門幾位長老七手八腳替江海天止血之後,也小心的把他擡走了。
至此,一場大師後期決定高手的決戰暫時告一段落。
旁觀衆人或搖頭歎息,或議論紛紛,自行散去。
“可惜,江海天最後一擊。竟然功虧一篑。若是擊實了,恐怕雪無痕當場就要喪命!”回到房間内,義雲天搖頭歎息道。站在他的立場上,他當然希望江海天能赢,冰雪寒堡的輸個一塌糊塗。
張鐵然默不作聲地坐在凳子上,閉目打坐。觀看江海天和雪無痕兩人一場大戰,他體内的殺意又有一些沸騰的迹象。必須強制壓制才行。
接下來。整個白天都是平安無事。晚上一頓豐盛的飯菜之後,義雲天二人也是早早休息。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就有冰雪寒堡的弟子過來将賀禮收走,并告知晚上掌燈時分開始婚禮慶典。
義雲天信步出去,果然到處都有冰雪寒堡地弟子在挂喜慶地花燈、喜聯。
回到屋子裏,義雲天對張鐵然說道;“前輩,你準備在什麽時候動手?”
張鐵然睜開眼睛,“在新人拜完天地,進入洞房之後,雪漫天必定要出來講幾句場面話。測試文字水印9。我就那個時候動手。”
義雲天心中暗贊,那個時候恐怕正是雪漫天最志得意滿的時候吧。張鐵然忽然出來,定然能夠打雪漫天一個措手不及。想到今晚上就要報雪漫天将自己逼入萬丈寒淵之仇,整個人忽然興奮起來。
又想到,今晚自己兩人就要在數千武境同道之前,向雪漫天挑戰,那将是何等的豪氣!心中氣血激蕩,幾乎不能自已。
時間過的很快,義雲天感覺沒有過多久,天色就整個的黑了下來。然後冰雪寒堡的弟子們到處奔走,将遍布整個冰雪寒堡地花燈冰燈都一一點燃。
星星點點的燈光登時布滿整個冰雪寒堡。遠遠望之,猶如天上繁星閃爍,光彩照人。
在冰雪寒堡弟子的提醒下,兩人緩步而出。跟随着其他門派衆人,緩步向堡主府而去。人聲鼎沸,熱鬧猶勝菜市場三分。多達三千的賀喜賓客,将堡主府門前的大廣場擠得水洩不通。
好不容易,随着人流進入堡主府。義雲天冷眼旁觀,這堡主府的格局到是氣勢宏大,那大廳更是規模驚人,足夠将多達三千人賓客裝下。
那大廳坐落于高台之上,走過多達百階不化玄冰鋪就的階梯,然後在冰雪寒堡弟子地指引下,義雲天兩人跟随人流進入那大廳之内。
大廳雄闊無比,入目地就是數十根高達十米粗兩米的冰柱,冰柱上繪滿了龜蛇、麒麟等珍奇異獸,雍容華貴。再看頭頂上,挂滿了密如繁星一般地冰燈、花燈,燈光耀眼,将整個大廳照的猶如白日。
再看前方,錯落有緻的擺放着多達數千的席位,井然有序,一直延伸到盡頭的主位上。
義雲天看罷,暗暗咋舌冰雪寒堡的排場。不愧是武境之内第一流的大門派,氣勢之雄,從這大廳就能夠窺出一二。
按照着冰雪寒堡弟子的指引,義雲天兩人和爲數甚多的三四流門派中人在靠近大門前坐下。離大門越遠,越靠近主位,也就意味這更受主人的重視,身份地位也就越高。
擾攘了半晌,所有人都已經坐好。義雲天悄悄打量。發現按照座位分布,已經将武境内的勢力大小來了一個清晰無比的劃分。越是挨近主位的。修爲也是越高。越是挨在大門這邊地人,修爲就是緩緩弱了下來。
挨近主位的這些人都是第一流大門派地長老之類,修爲自然不會弱。這些人當中有很多義雲天已經見過。
比如說八絕門的嶽長老,飛龍門的餘白目,萬花飄香門的花佬等。
過不片刻,無數靓麗的侍女紛紛将酒菜端了上來。一時之間,穿花蝴蝶一般。整個大廳内都活躍着靓麗的身影。
不過半個小時,酒菜上齊,侍女們紛紛退下。然後在雪無塵、雪無影以及一群冰雪寒堡長老的陪同下,雪漫天終于登場。
義雲天細細打量着他,發現他和兩個多月前也沒有什麽區别,依舊是一襲灰衣。枯槁皺紋滿布地一張老臉。若不是早就認識他,真的會以爲他不過就是一個菜農而已。
倒是他旁邊的雪無塵、雪無影兩人,眼睛内精光閃爍,顧盼之間,自有一股高手特有的威勢。
雪漫天等人在主位上坐定的時候,外面。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然後有人大聲喝道;“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叩拜天地。”
大廳内騷動了一下,衆人紛紛說道:
“新郎新娘到了……”
過不片刻,腳步聲響起,穿着大紅衣服地雪飄男和鳳冠霞帔地程念玉兩人緩步從大門前邁步而入。
雪飄男英俊無比,大紅的新郎服上。繡着暗金色的花紋。貴氣無比。程念玉頭上蓋着紅蓋頭,身上穿着寬松的紅袍。行走間,也可以看出身段窈窕,美麗無比。
這樣的兩個人,無論是相貌還是身世,都是天造地設。普一出現,就彙聚了大廳内所有人的視線。衆人竊竊私語。
“恩,男才女貌!”
“天作之合!”
以上都是贊譽之詞,不過也有許多門派長老清楚地明白冰雪寒堡和意念門聯姻之後的局面,怕是要大大的不利于本門,所以,看着兩人,不但沒有贊譽之詞,反而無聲的冷笑數聲。
義雲天看着雪飄男程念玉兩人從自己身前緩步走過。
忽然他目光一凝,覺得雪飄男的神色有些不對。呆闆毫無表情,似乎并不如何歡喜一樣。顯然,有斷袖之癖的他,并不喜歡女色。程念玉再好再美,在他眼中也不過是紅粉骷髅。
而且,兩月之前,雪漫天狠下殺手,在萬丈寒淵之前,一舉将他的那位“相好”父子兩人斬殺。痛失最愛之後,雪飄男不敢怨恨自己地祖父,恐怕會将着滿腔地怨恨轉移到程念玉的身上。
這樣一想,義雲天不由得對那位工于心計地程家小姐念玉有些同情起來。這是一場注定了不會有好下場的政治婚姻。程念玉的後半生,已經注定了不會幸福。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看到雪飄男程念玉二人已經走到大廳空闊處,司儀大聲的喝道。
雪飄男表情僵硬無比,和程念玉一起,對着大門方向躬身下拜。程念玉蓋着蓋頭,倒是看不出表情如何。
“二拜高堂!”
又是木然的轉過身來,雪飄男和程念玉二人向着雪漫天躬身下拜。
雪漫天微微點頭,眼睛内卻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他目光如炬,分明看到雪飄男在躬身下拜之時,眼睛之中閃過的一絲怨恨神色。
人生無奈,有所得就有所失。
十年閉關苦修,終于将冰雪寒丹道修煉之巅峰境界,隻差一步,就可以進入大宗師的無上境界。可是,出關之後,唯一的孫子卻因爲缺乏自己的管教,竟然染上了斷袖之癖。
逼不得已,爲他定下意念門這門親事,可謂是一舉數得。可惜,這一切,卻落的一個唯一的親人怨恨自己的下場。
罷了。罷了,若想在修煉之上進入那大宗師的無上境界。成就飛升之後的長生之境,逼不得已,也隻好斬斷這塵世間地親情淵源。
“第三夫妻對拜!”在司儀的高聲之中,雪飄男木然地轉過身,就要和程念玉對拜。
拜完這一拜之後,兩人就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就在此時,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一陣凄厲的哀歎聲。
“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
聲音幽幽。緩慢悠長的在大廳之内回蕩,當真是凄厲哀婉,直動人心。大廳内的所有人隻覺得好似愁腸百結,心有戚戚,登時相顧大嘩。
在這萬衆矚目地婚禮之上,竟然傳出這等哀歎之音。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雪漫天一幹冰雪寒堡首腦的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
“什麽人搗亂?”雪無塵站了起來。大聲喝道。
大廳内所有人面面相觑,竟是誰也不知道聲音出自哪裏。
義雲天卻是心中一動,覺得這聲音好生的熟悉。忽然眼角一撇,掠過一對身影。
“是他們!”
大廳内整個的靜了下來,所有人在找不到是誰出聲之後,都把目光聚集在雪漫天一幹人身上。
雪漫天和雪無影不動聲色。隻有雪無塵嘿嘿冷笑數聲。
“哼,妖魔小醜,有膽子出聲,卻不敢站出來。”
他說完之後,兩隻精光閃爍的眼睛緩緩掃過大廳前後。所有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覺得心中一冷。
“嘿嘿,你們盡管拜你們地天地,難道我老婆子連在獨子二十年祭日之時。哀歎幾聲都不行嗎?”那個蒼老幽冷地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聲音明确的從大廳的前方角落裏傳出。
冷哼一聲,雪無塵眼睛内厲芒一閃。身形忽然閃電般沖出。
他是大師後期的高手,這一下當真是快如閃電。瞬息之間掠過将近百米的距離,直撲大廳前方角落而去。
“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厲喝聲中,雙手寒光暴閃,冰寒真氣旋轉飛舞,寒氣逼人而來。
“正主不出,你這隻看門狗吠什麽吠!”話聲剛落,一道幽藍光芒瞬間亮起。
轟地一聲,氣浪紛飛,坐在那裏的無辜賓客慘叫一聲,登時被這氣浪沖的四散飛出。
大門外寒風倏的席卷過來。
頂上懸挂的萬千花燈一陣搖晃,燈光明滅,寒意侵體。
等到燈光重新穩定下來,隻見到那片角落裏桌倒椅飛,酒菜撒了滿地,四周不遠還有剛才被氣浪波及到的賓客,呻吟不絕,當真是一片狼藉。
在那一片狼藉上,卻靜靜的立着兩人。
确切地說,應當是一對年老地夫婦。這對夫婦滿臉皺紋,看起來好像風都可以吹到一般。老者沉默平凡,老婦人卻是在頭頂上斜插一隻玉簪,貴氣十足。
正是義雲天見過數次的那對老夫婦。
那對老夫婦地就那麽靜靜的站着,在他們的對面,站着一臉駭然之色的雪無塵。很顯然,剛才一擊之下,雪無塵已經落了下風。
一招之間,就可以迫得大師後期的高手落入下風,雖然不知道剛才老夫婦兩人到底是誰出的手。但是這一份功力,卻也是相當高明。
看到是這麽一對老夫婦現身,大廳内的衆人齊齊吃了一驚。正在竊竊私語之間,就聽到雪漫天歎了一口氣,用他特有的模糊不清的語氣開口說道:
“原來是貴夫婦,想不到貴夫婦竟然還對二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懷!”
大廳外寒風呼嘯,将一陣緊似一陣的寒氣吹進來。
“風老雲婆!”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高聲驚叫道。原來就在這片刻功夫,已經有博聞廣記的門派長老那對老夫婦的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