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義雲天感到形勢有些不妙的時候,四周已經開始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關注着這場大師後期高手的決戰。
義雲天受到影響,也跟着冷靜下來,目光一動不動的關注着這場決戰。
大廣場上,江海天與雪無痕兩人隔着十米的距離對立着。
江海天身形雄偉,高冠玄衣,臉色紋絲不動,眉目之間的那團哀色已經被淡淡的殺意所代替。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請!”
“請!”
雪無痕又高又瘦,白發灰衣。混濁的雙眼翻動幾下,和江海天一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自兩人說了這個請字之後,天地之間似乎清靜起來,隻有一團團細碎的寒風吹過,衣袂飛舞間,一片片雪花緩緩的飄落下來。
江海天和雪無痕兩人一動不動,過了片刻,一片雪花從天上飄落,十分巧合的正好在兩人中間。兩人誰也沒動,雪花緩緩飄落,當高度正好在江海天的眉心時,他動了。
右腳重重的在不化玄冰上一頓。
嘩啦一聲巨響,堅硬如鐵的玄冰整個的裂開,數丈方圓之内,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龜裂痕迹。借着這一頓的巨力,江海天高大的身形閃電般向前沖出。
低喝一聲,兩道淩厲金光從他眼睛内爆射而出,黑衣呼的一下,鼓脹起來,無數強沛剛烈的破滅真氣從體内沖出,繞體飛舞。金光耀眼,層層疊疊狂湧而出,刹那之間将他渲染成了一個金色的巨人。
四周的空氣似乎受到擠壓,嗚的一聲,卷起了一陣狂風。
就在江海天向前閃電般沖出的時候,雪無痕也跟着動了。足尖輕點。高瘦的身形飄然向後,身上白光閃耀,淡淡的冰寒真氣席卷,瞬間。他的周圍就浮現出了一層米粒般大小地冰雪。
“哼,往哪裏走!”
江海天眼睛内金光越發的淩厲起來,好像是兩顆金色的太陽。呼的一聲,他地右掌閃電般拍出。燦爛的金光席卷而出,如金色的麥浪,如那黃河之水,真氣洶湧,氣勢張狂霸道無比。
江海天一掌拍出,整個人登時暗淡下來,身上飛舞旋轉的金色真氣全數貫入右掌之内。金光如爆。刹那間沖過十米的距離,向雪無痕狂掃而去。
雪無痕冷笑一聲,白發沖天飛起,身上冰寒真氣急速旋轉。忽然右掌閃電般的橫斬。
哧的一聲,好像有利刃急速劃過。雪無痕右掌上白光如電,竟在刹那間形成了一道長達數米的氣刀。
氣刀橫斬而出,刹那間破入江海天的金色掌勁之内。
轟的一聲,金白兩色氣浪翻飛鼓舞,倏忽間擴散開來。方圓數十米緩緩飄落地雪花,也仿佛受到重擊,稍微在空中停頓一下,然後紛紛炸裂開來。
于此同時,黑白兩道人影也同時向後退開。
交手第一回合。兩人不分勝敗。
“很好,再來!”江海天大喝一聲。
他兩眼金光閃爍,猶如金色巨人。黑色的身形幾乎剛一推開。旋即旋風般沖上前去。金光閃耀,刹那間連拍三掌。江海天掌力雄厚無比,幾乎每一掌拍出,都要厲聲大喝。真氣滔滔,金色的破滅真氣猶如長江大浪,滔滔的不絕地向雪無痕拍擊。
雪無痕低聲冷笑,灰白的身影施展開來。幾乎連成了一條灰色的虛影。在如怒潮般的金色掌勁之中。縱橫飛旋,潇灑無比。
眨眼之間。兩人已經交手數十回合。
就看到方圓數十丈内,一朵朵的雪花不斷的炸裂開來,形成一圈圈飄浮的白色雪霧。雪霧内,一黑一白兩條身形縱橫捭阖,如鬼如魅。林雷
義雲天注目半晌,對身後的張鐵然傳音道;“前輩,你看兩人最後誰能夠勝出?”
張鐵然剛毅的面容平靜無比。他是宗師後期的高手,比起江海天和雪無痕兩人高出太多。所以義雲天要他判斷一下兩人誰勝誰負。
“不好說。雪無痕境界更高一些,畢竟是即将突破到宗師境界。不過呢,在功力上,兩人卻是不分上下。所以,照目前地形勢還看不出兩人到底誰勝誰負。”搖了搖頭,張鐵然傳音說道。
在義雲天和張鐵然進行對話的同時。旁邊觀戰的其他門派衆人也正在激烈地争辯着。
“我看啊,還是江海天勝算大些。畢竟是号稱破滅一切的破滅真氣,剛猛強烈,天下有數!”
“哼,我看未必。所謂剛不可久。江海天的掌力剛猛是剛猛,可是照目前這樣下去,遲早要力竭落敗!”
“兩個孤陋寡聞之徒。難道沒有聽說過江海天驚神一槍的威名?”
“驚神一槍又如何?難道雪無痕凝血勁的名頭會弱嗎?”
“放屁,我看還是……”
“胡說八道……”
就在衆人衆說紛纭,争吵不絕的時候,交手的兩人已經發生了很大地變化。
江海天見激鬥良久,自己竟然還未占據上風。心中微有些急躁起來。平常對敵,通常三掌之内形勢就會明朗。太弱地敵人三掌下去必定重傷。而勢均力敵的對手在他三掌之下也必定屈居下風。破滅真氣地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剛猛爆裂,天下有數。
但是現今,差不多已經數十掌下去,卻依舊是打了一個平手。照此情形,最後分出勝負,豈不是要數千招之後。
想到這裏,心中的殺意越發的旺盛起來。
雪無痕其實心中也是感到焦躁不已。他的凝血勁最是霸道不過。但是卻有一個弱點。若是對方掌力太過雄渾剛烈,凝血勁使出,反而有反噬的危險。
所以,他一直不敢将凝血勁施展出來。但是數十招過去,對方掌力簡直好像無窮無盡一般,如狂潮如大浪,一浪高過一浪,層層疊疊。一點都沒有要變弱的架勢。
這樣下去,恐怕數千招都不一定能夠分出勝負出來。
若是往常也就罷了,此刻當着天下英豪的面。數千招之後才分出勝負,簡直就是丢人現眼。
兩人心中都湧起了要盡快解決對方。速戰速決的念頭。
當是時,江海天一掌拍出,剛猛爆裂的掌勁狂湧而出,向雪無痕胸口轟去。雪無痕身形一閃,灰白色的身影迅快無比地從金色掌勁之中穿過。兩掌閃電般的一翻一拍,冰寒真氣暴湧而出。
江海天咦了一聲,雪無痕依仗身法遊走,此時竟然搶攻。不過雪無痕此舉正合他的心意。
低喝一聲,雙眼内金光閃爍,高大的身形大步跨出。雙掌緊跟着橫拍而出。金光如瀑,驚人無比。
眼看兩人掌勁就要相交,就見到雪無痕眼中倏地閃過一道厲芒,低喝一聲。雙掌湧出的冰寒真氣忽然一點爲圓心,閃電般的旋轉起來。更爲詭異的是,一邊飛速旋轉的同時,掌心内,還有一點詭異的紅芒不時閃爍。
“凝血勁!”江海天低呼一聲,眼睛内閃過一絲疑惑。
但是此時,哪裏還容得他思索。就聽到波的一聲,兩人掌勁已經相交在一起。刹那之間,金白兩色氣浪蕩漾開來,周圍飄浮的雪霧也陡然間泛起一波漣漪。
江海天臉色抽動一下。痛苦之色一閃而逝。相反,雪無痕混濁的眼珠翻轉幾下,卻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雙方僵持片刻。江海天地兩隻衣袖忽然炸裂開來,露出兩隻青筋畢露的粗壯手臂。就看到手臂上肌肉一層層翻湧起來,似乎皮膚底下有無窮的暗勁正在攪動。
江海天眼睛内閃過驚怒之色,忽然大喝一聲,衣衫鼓舞,剛烈狂暴的破滅真氣急速湧入雙臂之内。啪地一聲,左右兩條手臂上忽然各自裂開一條半尺長的血口。然後兩條暗金色的瘀血。哧的一聲。激射飛出。
悶哼一聲,雪無痕收回雙掌。身形如電後退。那兩條暗金色的瘀血刹那間掠過他的一縷白色,頃刻之間,就将之攪成了粉碎。
“咦,怎麽回事?江海天的掌力剛猛無比,怎麽會忽然之間就被雪無痕的凝血勁所趁?”義雲天皺着眉頭,向張鐵然傳音問道。
“哼,所謂兵不厭詐,你看看江海天的右手掌心!”張鐵然不屑的說道。他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發現問題所在。
“這,前輩,看不到他地掌心啊!”
從義雲天站立的角度看去,隻能夠看到江海天的背影,同樣地,張鐵然在他背後,所能夠看到的也是江海天的背影。所以,根本看不到江海天的掌心。
“哦,看不到那我告訴你好了。江海天的掌心不過是被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冰錐刺了一下而已!”張鐵然傳音說道。
“什麽,比頭發絲還細的冰錐?”義雲天愕然道。
雪無痕竟然在對掌之時,暗中生成一根比頭發絲還細地冰錐,并成功地将江海天的右掌刺破,猝不及防之下,江海天掌力消弱不少,終于被他凝血勁所趁。
義雲天腦海之中蓦然閃過雪無痕在北雪城對敵江鐵山五人之時,也曾經憑空生成五根冰錐。不過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這次地冰錐是暗中生成的,竟然瞞過了江海天這等高手。
就在義雲天和張鐵然對話之時,周圍旁觀的衆人之中也發出了類似的疑問。不過,他們之中并沒有人像張鐵然一樣是宗師後期的絕頂高手,充其量也就是和江雪二人一樣的大師後期修爲,所以竟無人看出其中的奧妙。
江海天一時大意,被雪無痕用冰錐暗算,導緻被雪無痕的凝血勁侵入。不過他到底是大師後期的高手,憑借着破滅真氣的剛猛霸烈之性,強行将凝血勁逼出體内。
不過,這樣一來,他雙手各有一個半尺長的大傷口,掌力忽然之間狂降一半。如果沒有非常舉措,他似乎已經必輸無疑。
“哎。看來江長老要輸了……”
“我看也是,隻是爲何會讓雪無痕的凝血勁鑽了空子呢……”
“誰知道呢?或許是心傷親弟之死太過傷神也不一定……”
旁觀衆人衆說紛纭,八成都認定江海天輸定了。隻有少數人不發一言,但是看其神色。顯然還認爲江海天沒有輸。
“要輸了吧!”義雲天皺着眉頭說道。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此時處于江海天的境地,也隻有俯首認輸一途了。
“未必!”張鐵然冷冷的說道。
“小子,永不放棄可是勇者的信條。若是輕言放棄,又何談做什麽大事業!”他繼續傳音說道。
“永不放棄!”
義雲天心中一震,然後将拳頭握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真地很難啊!”
大廣場上。
看着自己的雙手,江海天靜了片刻。然後擡起自己的右手。掌心上,隻有微不可察、頭發絲般大小的一點紅印。那冰錐隻有頭發絲大小,刺入他掌心之後,頃刻之間就溶于熱血之中。此時哪裏還有痕迹。
不過,以他地性情。就算能夠找出痕迹又如何?難道還能夠大聲宣揚,對方偷襲暗算嗎?
江海天霍然擡頭,然後仰天大笑。
“江某自出道來,未曾嘗過敗績。想不到今日,竟然不過交手數十招,就已經屈居下風。江某佩服!”
雪無痕聽江海天這麽一說,木然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正要開口,江海天卻又飛快的說道。
“可惜,江某生就一副擰脾氣。并且曾經發誓,此生要做就做那甯折不彎的金剛,絕不做那軟趴趴的豆腐!”江海天聲音雄渾洪亮。說出的話當真就如那鋼鐵一般,擲地有聲。“好一個甯折不彎的金剛!”義雲天聞言動容,不由得在心中贊歎道。
聞得江海天此言,不但雪無痕臉上變色。就連一旁觀戰的雪漫天三人也是臉上微微的變色。
雪無痕的臉色登時變得陰狠無比,他本來還打算給江海天一個體面地下台。畢竟婚禮在即,能不見血就不要見血。
“哼,既然你自己找死。可不要怪我。當着天下英雄的面。諒你們武門也無話可說!”心中這麽一發狠,登時就湧起了一片殺機。
“倒要領教江長老還有何高招!”雪無痕蒼白消瘦的臉此時看起來猶如厲鬼一般。陰森可怖。
“好說,好說!”江海天說完,身形忽然前沖,右手擡起,照着雪無痕胸口又是一掌拍出。金光狂湧,剛猛霸烈的破滅真氣向雪無痕沖去。
雪無痕冷笑一聲。粗看之下,這一掌好像和以前也沒有什麽不同。但是落在他這等高手眼中,自然看出比起剛才,已經是虛有其表,
雪無痕身形一閃,倏地前沖,右掌閃電般迎了上去。冰寒真氣旋轉飛出,裏面夾雜着一絲絲的凝血暗勁。波的一聲輕響,兩人雙掌相交。
雪無痕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血芒,然後右掌上面的凝血暗勁夾雜在冰寒真氣之中,如潮水一般向江海天右掌上沖去。
江海天右手上的皮肉登時如波浪般起伏,凝血暗勁發作,若是江海天反應慢上半拍,就要将他的整隻右手化爲一團晶瑩的血肉。江海天悶哼一聲,體内的破滅真氣一陣閃動,從那條半尺長的傷口上,又是一條血箭激射飛出。
“還來這一招!”雪無痕早已有了防備,身形一閃,刹那間退出數米,将那血箭讓過。
“我看你還有多少血來中和我地凝血勁!”
江海天就在此時,忽然張開大口,一聲怒吼,音波如爆,夾雜着強大的真氣,全數噴在了雪無痕的身上。雪無痕措不及防,被他地音波一震,整個人現出了一刹那的遲鈍。
說時遲那時快。
江海天又是一聲驚天怒吼。就看到他怒目圓睜,颌下的絡腮胡子一根根的直立起來。眉心處,一點金光怒射而出,刹那間,化爲一杆長達兩米的金色長槍。
“意念神兵!”義雲天看到長槍,登時驚呼道。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見到意念神兵,第一次乃是在清水劍派的内武殿,蒼老囚徒爲了脫困,使用一柄非刀非劍的意念神兵,一下子将身上地鐵鏈斬斷。
緊接着,旁邊也響起數聲驚呼:“驚神槍!”卻是旁邊觀戰地其他門派衆人認出了江海天的這柄金色長槍地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