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寒淵河内,黑沉沉的河水不斷的向前奔湧。淡淡的月光照射在河面上,泛起一陣陣冰冷的波光。一層不知道從哪裏飄來的灰霧在河面上鋪了一層,一陣風吹過,層層翻滾,凄冷而又詭異。
無數巴掌大的雪花從天空之中緩緩的飄下,被風一吹,又打着旋兒落入那寒淵河内。河水隻是一卷,那雪花就無聲無息的沒入河中,再也瞧不見任何的身影。
忽然,嘩的一聲,從河裏鑽出一個人來。那人探出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兩隻精光閃閃的眼睛看了看四周,那飄蕩的雪花好像忽然就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的指引,離着他老遠,就飄了開來。
滿意的點了點頭,那人才低聲說道;“前輩,從這裏上岸嗎?”
這人聲音清朗而富有朝氣,卻又帶着一種深沉的凝重。在寂靜清冷的深夜裏,傳出老遠。
無聲無息的,又是一個人從河面上探出頭來。那人的兩隻眼睛在黑夜之中忽然亮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一陣寒風吹過,天地間嘩的一下卷起一陣白茫茫的雪花。寒淵河岸邊一片白雪皚皚的平地裏,兩條高大的人影看着那潔白的雪世界,其中一人喃喃的說道;“終于,四十年後,終于又踏上了這片土地!”
這兩人不用說,自然是義雲天和張鐵然兩人。
在義雲天答應出去之後和張鐵然一起去找雪漫天的麻煩之後,兩人吃完烤魚,就開始了逆流出淵之旅。
寒淵瀑布雖然沖擊力浩大無匹。但是張鐵然早已經在數年之前就已經摸清了一條比較好走的路徑。然後帶着義雲天,費了一番功夫,兩人花了數個小時的時間。才成功逆流而上。
但是上去之後,卻猛然發現,寒淵河的這一段兩壁全是陡峭地石壁。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沒有辦法,兩人潛入河中。繼續逆流而上。
逆流了差不多十多功力,兩邊的地形才漸漸的平坦。兩人也不着急,幹脆等到兩邊出現平地之後,這才上岸。
義雲天兩個月前在被雪漫天逼入萬丈寒淵之前地時候已經是秋天,兩個月之後,現在已經是冬天了。這裏依舊屬于武境的極北之地,秋天的時候已經下起了大雪。現在冬天。那大雪更是下個沒完沒了,天地間一片雪白,有些地方的積雪甚至厚達幾十米,終年不化。
氣溫更是零下數十度。不過義雲天和張鐵然兩人都是最冷的萬丈寒淵出來。而且一個修煉有紫火神丹訣,本身又是大長老級别,另一個呢則是修煉火焱真經,一身火屬性真氣登峰造極,本身更是宗師級的高手,這一點的低溫對兩人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前輩,現在打算怎麽辦?這裏乃是極北之地。當日我逃避清水劍派長老追殺地時候。曾經數十天未見到人迹。這裏更加地寒冷荒蕪。恐怕數百裏都不會有人迹!”義雲天說道。
他依舊光着上身穿着那條破爛的褲子。背上卻是用數十根魚腸捆的紮紮實實的裝義驚雷骨灰的包袱。那包袱用兩層油布仔仔細細的包好,逆流而上的時候義雲天小心護持,完好無損。
張鐵然沒有回答。他上了案之後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之後,其他的時候都是貪婪的看着四周地樹木冰雪。過了片刻,他才淡淡地回答道;“先不急。這裏我記得當年我來過,不過當時隻是匆匆的路過。現在已經隔了四十年,好些無關緊要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
“哦。原來前輩當年來過這裏嗎?”義雲天好奇的打量了一遍四周的情景。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隻有遠處一大片被冰雪覆蓋的森林,然後不時地響起有樹枝被冰雪壓斷地咔嚓聲響。
張鐵然的臉上現出回憶地神色。片刻之後才搖搖頭說道;“真是老了,記憶就不是很好了。走吧,大體的方位還是不會錯的。往東走,走出一百多裏後,再往南走不過十天左右,就會有一座小城,叫做寒風城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座小城應當是一個叫做寒風門的勢力範圍。這個寒風門不過是一個小門派罷了,算是冰雪寒堡的附庸。”
“前輩,這裏距離萬丈寒淵不遠。雪滿天雪老魔既然在這裏出現,應當距離冰雪寒堡不遠,我們爲何不先去冰雪寒堡看一看?”義雲天不解的問道。
“冰雪寒堡應當是離這裏不遠吧?我其實并沒有去過冰雪寒堡。雖然我當年和雪老魔是患難相交,但是就是在去冰雪寒堡的路上他卻說要帶我去萬丈寒淵看一看。後面的事情……”張鐵然長歎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所謂從長計議嘛!”義雲天說道。
張鐵然點了點頭。
十天之後。
寒風呼嘯,雪花飛舞。天地之間一片雪白。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很快的就又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白色的棉衣。
在這個滴水成冰的日子裏,要出門可真是一份天大的苦差。不過,人生在世,不外乎衣食住行,有人生來富貴,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用爲生活發愁。有人卻是平困交加,一天不出門攬活計,一家大小全都得挨餓。
店小二牛三抖抖索索的靠在茶鋪的柱子上,在他的旁邊,就是燒的吱吱響直冒熱氣的茶壺。對于他來說,身上披的那一件父祖輩傳下來的老羊皮襖,羊毛掉光了不說,還一點都不保暖。不得不靠着火爐茶壺取暖。也就是這會兒功夫沒有什麽客人。不然,掌櫃的非得跳腳指着他大罵不可。
“這天可真冷啊!”牛三一邊想,一邊摸了摸已經餓了的肚子。然後望了望蒸籠裏蒸着的大白饅頭,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
“我不餓,我從來沒有看到饅頭。那不是饅頭,那是石頭!”正當牛三喃喃自語自我麻醉的時候,肩膀聲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量很重,打得他差點一個踉跄摔在雪地上。
心頭大怒,正想回頭呵斥,就聽到掌櫃的怒聲道;“好你個牛三,吃我的,穿我的,還敢走神發愣。”
聽到是掌櫃的,牛三耷拉個頭,不敢吱聲,心中卻在大罵:“你個老狗才,成天指使老子幹這個,指使老子幹那個,卻又不給吃飽,不給穿暖!”
罵聲未歇,那掌櫃的已經一疊聲怒喝道;“瞎了你個狗眼,沒有看到那邊來了兩個客人,還不打好笑臉給我迎接!”
做爲極北小城寒風城外二十裏的一個頗爲齊整的茶鋪掌櫃的。其實也很辛苦。特别是遇到這種天氣,沒有客人上門的時候,更是火大。
“真是怪了的,昨天還有很多門派中人趕去給少堡主賀喜的,今天怎麽這麽冷清。這天也很正常啊,也沒有刮暴風雪什麽的。真是怪了!”掌櫃的擡頭看了看天,有些惱怒的自語道。
被掌櫃的一通呵斥,牛三打起精神,往掌櫃的說的方面一看,可不,漫天的風雪裏,遠遠的走過來兩個身影。
看到那兩人走近了,那牛三倒吸一口涼氣,這兩人是什麽人啊!
一個年輕人,光着上身,穿一條破破爛爛的褲子。在他的旁邊,卻是一位老者,這位就更加的離譜了,竟是隻在胯部圍着一快皮革,然後全身的其他地方就那麽光着。這兩人就這麽神情自若的走着,絲毫沒有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寒意。
“掌櫃的,這……你看!”牛三苦着臉向掌櫃的說道。這幾日在這裏路過的門派中人實在是太多了,千奇百怪的也見過不少,可是像這麽另類的,還真的沒有見過。
掌櫃的惱火的看了牛三一眼,低聲呵斥道;“看什麽看,這兩人一看就是窮光蛋。”
牛三縮了縮脖子,低聲道;“你怎麽就斷定人家是窮光
沒有想到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依舊被掌櫃的聽明白了。
“小子,學着點。看他們是不是窮光蛋,一是看衣服。第二嘛,你瞧,就他們兩個穿成這樣,你說哪裏藏銀子?”
牛三擡起頭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果然,就那兩人的穿着,确實在身上放不了銀子。掌櫃的不愧是掌櫃的,眼力就是好啊!
說話間,那兩人已經來到茶鋪前。隻聽那個年輕人說道;“前輩,歇會,喝口熱茶吧!恐怕,你老已經四十年沒有喝茶了吧!”這年輕人聲音清朗,穿過風雪,清晰的傳進掌櫃的和夥計牛三的耳朵裏。
這兩人,自然是義雲天和張鐵然。這裏地處極北之地,一路走來,竟是不見村落,不見人迹。義雲天空有一身妙手空空的本領,卻也不能夠将衣服變出來。這下,在接近寒風城的時候,終于見到了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