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仿?!”
易陽那結論一出,龍老和丁導他們都大吃一驚,這個結果可能出乎他們意料。
聽到那話時,劉老父子反應更是巨大,臉色霎時變了。
“此話可真?!”劉老顫聲問道,他明顯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實。
易陽看着他,平靜地說道:“劉老,很抱歉,東西确實不對,是新仿的。”
“哎~~”劉老長長地歎了口氣,易陽都那麽肯定地做出判斷了,還有什麽好質疑的,他可是“鑒寶之王”,做出的鑒定結果自然很權威了,毋庸置疑。
易陽安慰道:“這件瓷器由于是頂級的高仿,仿得極其逼真,已經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看錯很正常了,所以沒什麽的。劉老,這件瓷器你是怎麽收來的?花了很多錢嗎?”
劉老搖頭道:“倒沒有花多少錢,隻是有點失望,突然被你鑒定出來是赝品,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易陽說道:“那就真沒什麽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瓷器而已,不要爲他感到不痛快,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
龍老搭話道:“小易說得對,這件瓷器仿得惟妙惟肖,每一處都做得非常精細,很難鑒定出它的真實情況來。呵呵,要不是小易指出來,那我現在還認爲它很可能是真品呢,現在心裏面可算豁然開朗了,不用存疑問了。”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點遺憾而已,畢竟一開始我也很看好的,還以爲是件難得的元青花,現在終于不要抱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劉老搖頭道,他笑了起來,臉上的愁容也逐漸舒散了開來,如釋重負一般。
易陽欣慰道:“那就好。元青花确實很少見,雖然不見得像傳言中的那樣,全世界僅存三百件,而且絕大部分是在國外的博物館,但确實鳳毛麟角,尤其像這種大罐,估計是稀世絕珍,有價無市。”
“小易,照你這判斷,市面上出現的博陵第青花瓷都是赝品了?實際上元代并不存在這種瓷器,是後面的人見有利可圖,于是臆造出了這種奇怪的元青花?”龍老随即問道。
易陽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沒有那麽說,并不肯定所有的博陵第元青花都是赝品,或許它真的存在,有真正的博陵第元青花,隻是這一件想仿博陵第,于是有了這麽一件高仿,畢竟我們沒辦法回到過去,證明博陵第款瓷器的真僞。”
“嗯,也有可能是這樣的。”龍老點頭贊同道。
“小易,我知道你眼光很好,做出的判斷絕不會有錯,但恕我眼拙,什麽問題也看不出來,所以我很想請問,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從哪點可以肯定它是新仿的?”劉老充滿疑惑道。
易陽鄭重其辭地回答道:“如果光從瓷器特點去分析,那這件瓷器确實無可挑剔,說不出哪裏不對,不對的地方在瓷器的神韻上,而神韻這種東西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明白才好。”
他隻知道鑒定結果,也能加以肯定,但此件高仿究竟有什麽漏洞,他也絲毫覺察不出來,隻能這麽向劉老他們解釋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還不敢貿然做出這樣的鑒定,可現在他嶄露頭角了,身份大大不同了,大家都很信任他,對于他的話不會質疑。
“原來是這樣啊。”劉老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什麽。
龍老他們也沒準備發問。
易陽的判斷,足夠蓋棺論定了,無需置疑。
易陽突然從包裏取出放大鏡,對着那件瓷器再度細緻入微地察看起來。
“易陽哥,你還在看什麽?”白文超忍不住問道。
既然判定是一件新仿的赝品了,那就沒必要關注了。
易陽低聲道:“我總覺得這件瓷器不一般。”
“不一般?怎麽說?”白文超疑問道,“不就是一件高仿藝術品嗎?”
易陽說道:“确實是仿品,這不用質疑什麽,但我覺得它不是一般的仿品。”
“不是一般的仿品?”白文超呼口氣道,“難道是……是‘明仿’?!”
易陽點頭道:“嗯,有可能是‘明仿’。”
如果不是“明仿”,那怎麽會做得如此逼真,以至于連龍老這樣的大師傅也判斷不準。
這件瓷器絕對有很大的來頭,又不要研究一下。
此刻易陽是在瓷器上面尋找缺漏,也就是高仿制造者留下的印記,如果能找到相關記号,那就不難向劉老他們解釋清楚了。
像“明仿”這樣的高仿,連制造者本人都會搞混,必須留下記号加以分辨,要不然很難向别人解釋清楚,所以更别說是别人了,不好區分很正常。
“哦,對了!”白文超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明仿’高手鍾文亮父子不是在我們手上麽?問一下他們就可以了啊。”
“是啊,要不是你提醒,我一下還沒想起來。”易陽恍然道。
白文超說道:“打電話問他一下就知道了,看他們有沒有做元青花,尤其是這種帶古相、博陵第款的。”
“嗯,先問一下他,說不定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易陽點頭道。
說完之後他便招呼了劉老他們一聲:“劉老,我打個電話。”
“嗯,你去吧。”劉老點頭答應道。
随後易陽走到一邊,給遠在江州的鍾文亮打去了一個電話。
鍾文亮父子已被他安排去了江州,在那裏暫時由李敏玉他們照顧。
打通電話後,易陽直奔主題,詢問鍾文亮有關事情,問他“明仿”作品中有沒有博陵第元青花。
盡管之前他們在京城那邊的時候,見過高仿的元青花,但當時很籠統,都歸結爲“明仿”,況且那時看到的元青花和這種帶博陵第款的元青花不同,情況也就應該不同了,需要區别看待。
鍾文亮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他所知道的“明仿”中并沒有博陵第款的元青花,但他知道有一支高仿專攻元青花。
他不但告訴易陽那種高仿的名号,還指出其缺漏之所在。
問清楚後,易陽便挂上了電話,走回到那件瓷器前。
而後他又掏出放大鏡,在瓷器上仔細查看一番。
“我知道了!”
一會兒後,易陽大聲說道。
“怎麽?”劉老驚奇道。
龍老等人紛紛湊近身來,朝易陽注意的地方定睛瞧去。
易陽回答道:“我找到這件高仿的缺漏所在了,原來這是一件很有名的高仿。”
“真的是‘明仿’?!”白文超驚疑道。
易陽搖頭道:“并不是大家知道的最出名的高仿——‘明仿’,而是‘越仿’。‘越仿’如果不是老一輩的瓷器收藏家可能感到很陌生,這支高仿現在活躍度不高,不過曾一度肆虐瓷器收藏界,讓人頗爲頭疼。隻是不知道這件瓷器是以前做出來的高仿,還是新近做出來的,如果做出還沒有幾年,那說明‘越仿’制造者又重出江湖了,準備大幹一場,擾亂瓷器收藏界。好在做出的隻是博陵第款的元青花,像這種元青花很難得到市場的認可,所以危害性不是很大,可如果是一般的青花瓷,那後果就很難說了。”
“‘越仿’?”龍老和劉老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對這種高仿很陌生,沒聽過的樣子。
“對,是‘越仿’。”易陽很肯定地點頭道。
“從哪裏看出來的?缺漏又在哪裏?”劉老連聲問道。
易陽輕輕掀起大罐,指着底部粘貼的博陵第銘牌說道:“訣竅就在這銘牌上面的陰文謹言中。劉老,你仔細看看上面的文字。”
劉老低下頭去,仔細閱覽起來,同時嘴上輕聲念道:“蒙天垂愛暮年得子……”
他一口氣讀到了最後,末了,擡起頭來說道:“這上面的文字很通順,沒什麽問題啊。”
龍老也道:“那記的應該是關于個人身世的特定文字。”
易陽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再在這個地方從左往右和自下往上讀讀看,看這呈十字形交叉的八個字讀出來是什麽字,有什麽意思。”
“哦?”劉老越發驚異了,當即按照易陽所說的看去。
“‘此乃仿青花,越仿人留’。”劉老再次念了出來。
這一念出聲,龍老他們都驚了起來。
上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隻是一件仿品元青花,是“越仿”制作者做出來的,留下的暗号。
再加上易陽的判斷,就算劉老他們前面尚有疑窦,這下全然明白了,毫無疑問了。
“哎,果然是高仿啊!”看清楚後,劉老擡起頭來,歎了口氣。
龍老豎起大拇指稱贊道:“真是太精彩了!小易,你真乃神人也!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是啊,今天長見識了,學到了很多。”站在人群中的丁導也大聲說道。
一時間贊歎聲四起,無不對易陽的眼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悄然站在一旁,自始至終注視着易陽的劉師師眼神中流露出刮目相看之意,畢竟之前他對易陽不是很了解,但經過剛才那一幕,她已經确定無疑了,對方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鑒定高手。
鑒定完那隻青花大罐之後,易陽再在收藏室裏逗留了一會兒。
稍後,他們走了出去。
劉老竭誠留下他們吃晚餐,盛情難卻,易陽隻好恭敬不如從命,留下來吃飯了。
吃完飯,易陽和白文超向劉老和劉師師道别,準備離去。
“易老弟,請留步。”
突然,丁導快步追了上來。
易陽回過頭去,淡淡問道:“有什麽事嗎?”
他可還沒打算原諒對方一夥人了,之前那麽看不起他,把他們攆出家門,這口惡氣可不是那麽好出的。
丁導窘迫地笑了笑道:“剛我才從王導那裏得知,你想打聽那批高仿兵馬俑道具的制造者,那人我雖然不認識,但我能幫你打聽到,甚至把他給引出來,到時候你有什麽事可以當面問他了。”
沒想到他突然跟自己說起這個事,對于這,易陽自然很感興趣了,說道:“我之前确實有那個打算,要不然我也不會上貴府了。”
“那你現在還要不要打聽那個人?”丁導笑吟吟地問道,一臉賠笑谄媚之意。
易陽沉吟片刻道:“要啊,當然要了,你要是好心好意地告訴我,我很感謝。”
他當然還想打聽對方的下落了,畢竟對方手上有真品兵馬俑,如果不找到那人,那唯一的線索就這麽徹底地短了。
現在丁導走上來意欲主動提供兵馬俑制造者的消息,這無疑将得到一個重大的線索。
有了這條線索,他不但能找到那個神秘的陶瓷高手,找出對手上其餘的國寶兵馬俑,而且還有希望一舉查到進入秦始皇地宮的密道,找到那座史無前例的巨大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