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飯店”離開後,易陽和白文超返回到了他們所住的酒店,下午五點多鍾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客房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酒店前台打來的,像是有什麽事找易陽他們。
“先生,您好。”隻聽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
“你好,有什麽事嗎?”接聽電話的是易陽,他還以爲是酒店方面推銷什麽東西或是特殊的服務。
“有位客人找你們,請你們下來一趟,他正在這裏等你們,是酒店大堂。”那女子回答道。
“有人找我們?”易陽吃了一驚,随即想道,如果是他和白文超的熟人,那直接打他們電話就是了啊,怎麽還要通過客房的座打來,可如果是陌生人,那又會是誰找他們呢。
“對,他正在等你們。”那女子回答道。
“嗯,知道了。”易陽答應道,随後他挂上了電話。
“小超,聽說有人找我們,正在大堂,我們去看一下。”易陽轉過頭來招呼了白[頂][點]小說文超一聲。
“誰呢?”白文超驚訝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行裏的哪位朋友。”易陽回答道。
這也許是誰慕名而來找他的,畢竟這一次他在京城這邊大大地出了風頭,讓人欽慕,便有人想請求幫忙做鑒定,這是很有可能的。
随即易陽和白文超走出了客房,并很快來到了樓下的大廳上。
“易先生,白先生,你們下來了啊?”
兩人走入大廳後,便即有人快步迎上前來,向他們熱情打招呼的是大堂經理。
“剛才我們接到電話,說有人要找我們,是誰呢?”易陽直接問道。
“請跟我來,是那位先生。”那女經理回答道,當即恭恭敬敬地領着易陽兩人朝一包廂走去,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包廂的門口。
出來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鏡,溫文爾雅的樣子。
“你就是易老弟?”那男子笑吟吟地問易陽道。
“對,我是。”易陽點點頭道。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那男子甚是欣喜似的說道,“見到你真是萬分榮幸!”
“你客氣了。”易陽搖頭道,“不知道你找我們有何貴幹?”
他自然不認識眼前這個男子,但看情況對方是認識他的,不然也叫不出他的名字了,隻是不知道對方有什麽事情。
那男子連忙說道:“兩位先請裏面坐,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下。”
他當即熱情洋溢地将易陽和白文超請進了包廂中。
“還沒請教尊姓大名。”坐下來後,易陽鄭重地說道。
看樣子對方确實是慕名而來的,想必是想請他鑒定古董,既然對方這麽有心,那看一下也無所謂,當然不會是免費做鑒定。
易陽心裏已定下一個原則了,可以免費給朋友和熟人看東西,但沒這個義務免費給陌生人做鑒定,要不然誰都來找他,他哪裏忙得過來。
“鄙人免貴姓周,你叫我老周就可以了。”那男子笑盈盈地回答道。
“那周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易陽問道,自始至終他都顯得彬彬有禮,很有一股風度,說到底對方是他的仰慕者,看得起他才來找他幫忙掌眼的,所以自然不能失禮了。
此時此刻,易陽心裏面隐隐有些成就感,雖說他還隻是半個“僞專家”,但他這個冒牌貨可是有得天獨厚的能力的,在這方面前途無限。
“易老弟,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我們老闆找你有事。”老周回答道。
“你們老闆?他是誰?”易陽驚疑道。
老周也不隐瞞,直截了當地告訴他:“祁老闆,祁振東,承蒙行裏的朋友看得起,都習慣叫他一聲‘祁六爺’。”
“祁六爺?”易陽心中微微一愣,這個名字他從來沒聽說過,但聽老周說得那麽嚴肅,好像對方很厲害的樣子,想必來頭不小,在京城古玩行是個不小的角色,隻是他易陽初來乍到,對這邊的古玩行情況可謂一無所知,哪裏知道什麽祁六爺。
然而,當聽到老周報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剛才一直靜靜坐在易陽旁邊的白文超這下卻很不淡定了,隻見他神色大變,臉上顯然露出了一抹擔憂之情,但此刻易陽并沒留意到。
“那祁老闆找我有什麽事?”易陽随即又問道。
老周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們老闆想請你移步,去莊園坐坐,有點非常重要的事情請教你,希望你賞個臉,其實也沒多大事,主要是想請你吃個飯。”
“有什麽事現在不能說嗎?”易陽淡然問道。
原來是有一位收藏界的大老闆要請他吃飯,而且是在他們家裏設宴,排場不小。
“易老弟,不好意思,除了邀請你前去赴宴,其他的事情他也沒告訴我,等你去了之後就知道,時間就是今天晚上。”老周解釋道。
他話剛說完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招呼了易陽他們一聲,走到一邊去接聽電話了。
也不知爲何,易陽總覺得眼前那個老周有些神秘,他像是有什麽瞞着自己,但言語間又顯得很誠懇。
“小超,你怎麽了?”不經意地一掉頭之間,易陽發現白文超臉色不對勁,忙問道。
白文超壓低聲音說道:“原來周先生是祁六爺的人。”
“是啊,怎麽了?”易陽疑惑道,他自然看得出來,此時白文超心裏不安,他在擔心什麽。
白文超說道:“易陽哥,這祁六爺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我知道,那又怎樣?”易陽微微皺起眉頭追問。
白文超搖搖頭道:“我對他的情況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過一點,據說祁六爺那個人是北京這邊的‘收藏大亨’,有一個收藏帝國,但是……他收藏的東西很多都不是正品,而且涉嫌走私文物,很少有人敢直接和他合作的,所以我總覺得他找你過去不是什麽好事。易陽哥,你要提防着點。”
“原來是這樣啊?!”易陽恍然大悟道,“那不去赴他的宴就是了。”
他沒想到祁六爺有那樣不爲人知的背景,既然他是個心術不正的人,那還和他來往做什麽,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易陽在這一行光明磊落,可不要被祁六爺那種不清不白的人玷污到。
兩人竊竊私語地說話間,老周突然打完電話走了過來。
“易老弟,不好意思,我突然有急事要趕回去。”老周一臉歉意地說道,“這是我們的地址和聯系電話,你也可以打電話叫我來接。”
說着他将一張紙條輕輕地放到易陽手邊的桌子上,随後不由分說地匆匆道别,并随即離開了包廂。
“這什麽意思?”易陽拿起那張寫下詳細地址的紙條,不由一陣苦笑道,好像老周他們料定他今天晚上會趕去赴宴一樣,這是非常有自信的表現啊。
可易陽不吃這一套,既然知道祁六爺爲人不正,那還去做什麽,對方再有錢,報酬再豐厚,他也不稀罕。
“易陽哥,我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白文超忽然道。
“小超,你爲什麽這麽說?難道我不去還不行嗎?”易陽疑問道。
白文超說道:“我不知道祁六爺找你到底有什麽事,但這事恐怕不簡單。祁六爺既然能在這一行混得風生水起,那背後肯定有莫大勢力支撐着的,要不然他總是買賣假貨和文物,爲什麽一直沒事?”
“他有錢有勢又怎麽了?難道我不去赴宴,他回頭會找我麻煩?”易陽冷冷地質疑道。
對方找他除了做鑒定,還會有什麽事,兩人素未謀面,從來沒有交往過,也不存在什麽利益糾葛的問題了。
“我不知道。”白文超重重地搖了搖頭道,“易陽哥,我們還是先去找慕老,好好問一下他,看他有什麽建議。”
“嗯,我們把慕老叫來吃飯。”易陽點頭應道。
于是他掏出手來給慕老打電話,沒過多久慕老就應聲趕過來了。
“慕老,我向你打聽一個人。”等慕老坐下來并點好酒菜之後,易陽正色道。
“誰?”慕老問道,“小易,有什麽事嗎?”
易陽說道:“确實遇到個事情了,剛才有人來邀請我。”
當下他将老周邀請他去祁六爺府上參加晚宴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慕老說了,并問道:“慕老,這祁六爺到底有什麽來頭?你說我去還是不去赴他的宴?”
“祁六爺的人找你?”聽完易陽那話後,慕老臉色也倏忽變了,沉聲說道,“這個人可不好惹啊!他财大勢力,在我們這一行誰也得罪不起,當然也沒有誰願意和他來往,除非是和他狼狽爲奸做‘黑生意’。聽人說,祁六爺最近年生意非常紅火,他背後有一條巨大的産業鏈,那就是制假售假,同時他還走私文物,将低價收來的失盜文物賣到國外去,牟取暴利!”
“原來他真有那麽大勢力!”聽到慕老這番話時,易陽便毫不懷疑了,看來祁六爺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這麽一細想,易陽便覺得事情不妙了,如果他果斷地拒絕對方的邀請,那豈不是間接地得罪了對方。
那樣的人确實得罪不起,易陽他現在在這一行還隻是一個嶄露頭角的新人,也沒什麽勢力,無法與背後擁有一個龐大的收藏帝國的大人物抗衡。
“慕老,那我接下來該怎麽辦?祁六爺要我今天晚上過去,他擺好了宴席等我,如果不去,那就是拒絕和他談那個事了。”易陽焦急地問道。
慕老低低地呼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他找你究竟爲了什麽,但他之所以找你過去肯定是因爲有事。小易,你之前沒和他來往過?也沒得罪過什麽人是不是?”
“沒有啊!”易陽很肯定地點頭回答道,他們從承德來京城沒多久,期間沒有與任何人有過利益糾葛,這事他和白文超都清清楚楚。
“那難道隻是欣賞你的眼光,想請你去他那裏做事?”慕老反問道。
易陽輕輕地搖頭道:“不清楚,我一開始以爲他隻是想請我過去看樣東西,僅此而已,沒想到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他找你去做鑒定,這确實有可能。”慕老沉吟道,“但似乎又沒那麽簡單。既然祁六爺欣賞你的鑒定水平,那肯定是通過那天我們在琉璃廠的‘榮寶齋’做鑒定的那件上知道你的……咦,不對!”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什麽不對?!”易陽驚異道。
慕老滿臉愁容道:“小易,我們疏忽了,大大疏忽了!”
“疏忽什麽了呢?”易陽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慕老說道:“你們想想看,祁六爺臭名昭著的‘造假大王’,他還主要制造赝品瓷器,東西做出來後他們經過包裝,然後想各種辦法賣出去,而通過拍賣是其中一條途徑,而且是最好的辦法,因爲這樣能賣出一個最好的價錢。”
“我知道了,慕老,你的意思是說,上次‘榮寶齋’那批明仿‘海歸瓷’是祁六爺的?而我鑒定出了他的東西,于是他來找我麻煩了?”易陽很快明白了慕老話中的意思。
此話一出,白文超也緊張起來了,他和易陽面面相觑,眼神中均有駭異之色。
這是他們之前沒有仔細想過的,當時在鑒定那批官窯精品海歸瓷的時候,易陽态度很認真,又要出手幫被衆專家質疑、排斥的慕老一把,他便毫不保留地說出了實情,結果他和慕老勝利了,那批明仿被退了回去,不料間接地得罪了瓷器的主人,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個人是大名鼎鼎的“惡人”祁六爺,從而留下了一個莫大的隐患。
如果不是慕老這麽一分析,易陽和白文超還渾然不知。
“他是不是找你麻煩現在好不好說。”慕老說道,“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是很客氣的,如果真想找你麻煩,怎麽會特地派人來邀請你呢?小易,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你又不是故意得罪他,和他作對的,我想祁六爺不會把你怎麽樣。但也不要掉以輕心,這也許真是個‘鴻門宴’,去了有一定的危險。哦,對了,我有一個朋友,他一直和祁六爺走得很近,當然隻是他們正常交往,沒什麽利益往來。我馬上把他叫來,希望他能幫上你什麽忙。”
“嗯,把那位朋友請過來。”易陽鄭重其辭地應答道。
事已至此,逃避不是辦法了,唯有好好應對祁六爺,但後面是福是禍一半還得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