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翻看了一本後,見那任總還沒來,就毫不顧忌地摸出煙盒,掏出一根香煙後,卻發現沒有煙灰缸。
偌大一個房地産公司的會議室,居然會沒有煙灰缸?
片刻後,随即明白了一些東西,程楓的臉上就開始浮出一絲玩味的笑意來。
沒煙灰缸這難不倒他,程楓從一本紙質甚好的雜志上撕下兩頁來,折成盒子狀,然後翹着二郎腿悠然地往裏面彈煙灰。
兩支煙即将抽畢時,外面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門一推,一個年近五旬衣着整潔卻不奢華,中等身材理着平頭的男子頓時皺起眉頭來。
估計他就是任總了,他的身後還站了兩個鐵塔般的彪形大漢,應該是貼身保镖。
程楓掐滅了煙頭後,卻仍是屁股不離沙發,在那裏微笑道:“任總你好!”
任天行抽了抽鼻子,顯然對這裏面的烏煙瘴氣有點不适應,又對來應聘這人的傲慢有些惱怒也有點好奇,卻是面色平靜地說道:“知道這裏沒煙灰缸了還抽?煙瘾就這麽大啊?”
“我以爲是搞清潔的人忘了拿進來呢!呵呵。”
程楓淡淡一笑,這是他剛才臨時的策略。此刻他已經讀到了在沒見面之前,任天行内心其實對自己極感興趣,但略有些失望的是,任天行對自己所能承受的心理價位在一年60萬左右。更失望的是,自己的舉動又讓他在心中把價碼降了10萬。
得想辦法提高價位才行啊!不然就算全預支了還是捉襟見肘,況且這些生意人精明得很,哪有可能全額預支。
“嗯。”任天行不置可否,又轉頭對兩個保镖道:“你們在門外等着吧!”
掩了門後,任天行又親自去推開了玻璃窗,深深呼吸了幾下後,才在程楓的對面坐下,道:“其實我對煙草過敏。”
“我當然知道,一進來就知道了,呵呵。”程楓把剛才掐進煙頭的方盒子輕輕揉做一團,然後精準地投到五米開外門邊的一個小紙簍裏。
“你知道了還抽?那看來是有什麽目的了吧。”任天行放亮的眼珠子裏透出精光來。
程楓哈哈一笑:“厲害啊,一猜即中!不愧是浦江數一數二的地産大鳄!我最喜歡跟聰明人做生意了!”
“生意?”任天行有些疑惑,随即就想明白了:“沒錯,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生意呵!”
程楓微笑道:“剛才我進來時,看這裏幹淨整潔一塵不染,連個一般會客室起碼的煙灰缸都沒有,而裏面裝飾也是極爲考究,想必任總是個生活習慣極好的人,這也是你專用的會客室。于是,一時興起,抽支煙想看看任總有什麽反應。任總果然沒讓我失望,涵養竟也是這般深修!能與這樣的人做生意,我非常樂意。”
他這話說得雖露骨卻也并不違心,爲了等會兒能取到理想的價碼,馬屁該拍就得拍。
“原來如此!現在看來,我倒是有些相信這是你本人的簡曆了。”任天行微微含颌笑着。
把手中一份打印出來的資料放到桌上後,任天行慢慢掃視着上面的圖文,自言道:“九龍世紀廣場單人護主,躲過5名持槍歹徒襲擊,并悉數擊斃。砵蘭街徒手對抗20餘持刀棍匪徒,最終導緻對方3人當場昏迷,5人中傷,8人重傷……真是你做的嗎?”
任天行擡起頭來看着程楓。這資料任天行看過不下十次,但對比眼前沉着中卻透着痞氣,身形看似爾爾的程楓,還是有些将信将疑。
程楓所投的簡曆就是自己所複印下來的,九龍當地報紙上的兩則新聞報道,那報道上隻模糊地拍到自己的側臉。
這些都是關于自己的光輝事迹,程楓當初有心留着也不是爲了做不備之需,而是準備拿來吹牛用的。那兩次也是自己超常發揮,特别是在砵蘭街那次,要不是靠着讀心術預先有所察覺,那富豪差點都要被人當場砍死了。
看來,這簡曆現在還真是能派上大用場。
程楓笑了下道:“任總你這麽聰明,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這兩則不知真假的小報報道的。相信你肯定也是去多方核實過了。或許已經聯系過我前任的老闆也不一定吧?”
任天行一怔,眼前的年輕人果然是心思缜密,竟然什麽都瞞不過他。來之前心裏已經對這人有了期盼,現在自然是愈加放心能把女兒交付到他手裏了。
他歎了口氣後,笑道:“果然是保镖行業中的佼佼。我說說情況,你聽完後報個價吧!”
程楓點了點頭後,就細細聽着。
“我女兒在浦江大學服裝設計學院讀二年級,這段時間我這邊有些不太平,馬上要開學了,我擔心有人會從我女兒身上下手。她身邊一直有兩位保镖兼司機,負責她上下學的接送和校外的安全。但是,我女兒極爲反感那兩個黝黑高壯的保镖進到學校裏邊去,怕影響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和交際。但在我不斷地思想工作後,她現在妥協了,隻要找個外型不太像保镖的保镖就能答應。在我看來,你現在完全符合。”任天行說到此處停頓了下,注意着程楓眼神的變化。
靠,老子的外型條件就這麽不堪?什麽叫外型不太像保镖的保镖?程楓心想道。
任天行自然觀察不到,但還是适時道:“呵呵,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你看起來還是有些帥氣的,至少不會讓我女兒太反感。”
這話倒是挺中聽的!程楓的嘴角扯出一條迷人的弧線。
任天行繼續說道:“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旁聽生的身份。這我沒辦法,能耐再大,教育部的學籍我還是暫時搞不到的。當然,明裏你就是那裏轉學來的真學生,浦旦大學這邊的招呼我都打好了。你的職責就是保證我女兒在校期間的安全工作,另外也要協助她原先兩個保镖的校外安全工作。也不說其他的,什麽時候安全了也不一定,我實誠點直接和你簽個一年的合同吧。怎麽樣?開個價吧,生意人?”
任天行那六十萬的心理價位,肯定是通過某種渠道從自己上一家探聽到後并定出來的。程楓知道,如果不拿出自己的真誠來,肯定是無法把這個價格提高太多的。他就在任天行驚奇的目光下,脫掉自己的上衣,背過身去道:“任總,先請好好看下。”
任天行見時,頓時有些驚駭地合不攏嘴來!
他自己原本就是從底層混上來,靠開地下賭場發家的,形形色色的亡命徒見過不少,面對在賭場裏出千被吊着打個半死一身血肉模糊的賭徒,自己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程楓後背上那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刀疤,還有肩胛部位那觸目驚心的兩處槍傷,着實讓自己吃驚不小。
但很快,随着程楓把衣服回穿去之後,任天行的神情又迅速恢複了尋常。
程楓苦笑了下,道:“别誤會,我并不是炫耀的意思。三年前,我還在南疆某特種部隊服役,在一次分隊的前線偵查任務中,兩個隊員失散了,我孤身犯險深入,卻中了圈套被伏擊。嚴刑拷打,非人折磨的程度不是你能想象,但我還是頂過來了。我的意思是,爲了那飄渺的忠誠和信仰,我都可以連命都不要。如今,我是遇到了難處,逼不得已,更是會人爲财死。”
任天行現在的注意力卻不在此,他凝眉追問道:“那當年你和你的戰友們……”
程楓苦笑了下,他低着頭在會客廳裏來回靜靜徜了幾個來回。思緒仿佛又回到了當夜,擡起頭來時,他的臉上已經緩緩露出可怖的神情來,語氣卻是死一般的平靜:“趁着夜半看守松懈,我掙脫了铐子,然後把他們全殺了。十一個,我數着的,全部割了頭顱,拿一條叢林中的藤繩從頸脖穿過嘴巴,全部串成一串,和兩個戰友拖着這些頭顱回國界這邊了。”
任天行已經完全驚呆了,許久後,他才顫聲繼續問道:“然後呢……”
程楓慘然笑道:“哪裏有這麽多然後,沒什麽然後了。記一次特等功,軍區醫院裏躺了大半年。獎章都被我扔了,被俘對我來說,是一種恥辱,刻骨的恥辱,沒什麽值得炫耀的。”
任天行沉吟了許久,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終于,他緩緩舒出一口氣後,異常果決而沉穩道:“三百萬!我給你三百萬!你有難處,我可以先預先支付你一半,簽了合同馬上打到你卡裏!”
任天行的這一舉動倒是讓程楓有些出乎意外,他先前猜測過任天行或許是個重義之人,但這般慷慨,還是讓自己吃驚不小。
但程楓有自己的原則,就笑道:“我這般瞎編你就感動了?還是喚起你的憐憫了?虧你任總還是生意人呢!呵呵,我隻要一百萬,預先付我六十萬後,能解了我難處不說,還夠我逍遙好一陣子了。”
話雖是這樣說着,程楓的眼眸中卻無來由的升騰出一些熱氣,有些濕潤。不知是回想起當年的不堪記憶,還是被任總的慷慨所感動。
任天行真誠道:“我閱人無數,這一次我倒是真願意被你蒙蔽了。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高尚的話我也不會說,隻當是你應得的酬金,你隻需盡力保障我女兒周全就行了。”
任天行心意鐵決要先付他150萬,程楓一再堅持,任天行卻是擺了擺手不再言語,容不得他再讓自己做出更改。
“三天後,就要開學了。明天下午你到我家裏來,我帶你認識下我女兒,相互熟悉下。還有,這把車鑰匙你拿着,車子不太好,爲了低調,也隻能讓你屈就下。呵呵,你不介意吧?”
順利簽了合同後,任天行遞過一把車鑰匙,言語中帶着一絲不與其年齡相符的敬重。
“呵呵,哪裏話。你以後就是我老闆了。你就是發我一輛瑪莎拉蒂,我也不會介意的。”程楓輕松玩笑道,“對了,我想在你公司随便看看,可以嗎?”
“記住了,你現在也算是公司一員,這不廢話嗎?”任天行神色緩和道。眼前的程楓和身邊那些兢兢戰戰的助手公司員工們,還有其他不苟言笑的保镖們不同,并不畏懼自己的身份和權勢,這在任天行看來,是極富趣味的……
這份工作算是順利拿下,現在父親的治療費也是有了保障,程楓的心情極爲舒暢。此刻,他又想到早上遇見的那個極品嬌媚,卻是有些性冷淡的楊美涵來了。
嗯!在人事部,那就瞧瞧去!看看能不能拿下,今晚也有個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