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二年冬十二月,蒙元至正十三年臘月,北帝妥歡帖木兒以“勞師無功,縱弟禍國”之罪,罷脫脫丞相之職。着太尉月闊察兒領禁衛軍一萬前往軍中宣旨。途中,伏兵四起,炮彈箭矢如雨而下,禁衛軍死傷過半。幸得河南行省平章太不花及時馳援,方澄清誤會,于老爺山頂得見脫脫。”
“時脫脫軍糧被淮安軍悍将俞通海所焚,進退兩難。見月闊察兒至,無地自容。參軍龔伯遂勸脫脫擁兵自重,曰:“将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師時,嘗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進讨可也。诏書且勿開,開則大事去矣。”脫脫曰:“天子诏我而我不從,是與天下抗也,君臣之義何在?”不從,遂交出兵權,由河南行省平章泰不花代爲總兵。”
“嶺北蒙古萬戶哈剌憤然曰:“丞相此行,我輩必死于他人之手,今日甯死丞相前。”言畢,拔刀刎頸而死。脫脫與李漢卿、龔伯遂三人收其屍,葬于老爺山下。衆将士得知脫脫被罷,人心惶惶,遂四散而走。及至天明,太不花方得撿校各軍,二十五萬兵馬所剩不及十萬。”
“太不花知勢不可爲,乃領大軍移駐濟南。留禁衛軍達魯花赤雪雪斷後。恰天降大雪,呼氣成冰,沿途将士凍死者無數。幸淮安軍亦被風雪所阻,追之不及。待雪晴,雪雪已入濰坊,憑城據守。淮安軍師老兵疲,無力強攻,掉頭東返。至此,徐睢會戰結束。總計曆時六個月又五天,雙方傷亡将士逾十萬,受洪水波及百姓兩百餘萬,數十載後,昔日戰場之上,依舊有鬼火連綿不斷!”
“雪雪,中書右丞哈麻之弟。其母爲甯宗乳母,故受北帝寵信。善得軍心,有勇将之名,曾于淮安軍之手奪取城池十餘座。越明年,與其兄俱因構陷忠臣脫脫獲罪,獲賜毒酒而死。子寶奴被流于泰甯,元亡後牧羊爲業。同年,太不花全家流于雲南大理,途中與其家丁殺解差,投于陳基帳下,爲其招降州郡,建樹頗豐。華夏十年緻仕,取早歲在元庭爲官時所藏财貨,經營西域商路,富甲一方......”《庚申外史.脫脫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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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人翻閱史書,會發現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幾乎所有由淮揚籍學者修纂的野史當中,在記述元末年代時,都本能地排斥了朱重九力主的公元紀年。而采用了元代年号和華夏曆并列的方式。并且總是将華夏曆,置于蒙元末帝妥歡帖木兒的年号之前。
實際上,當時淮安軍隻占據了半個河南行省及山東半島一角,誰也不敢保證天下的最總歸屬。但當時的淮揚學子卻認爲,他們已經立國。而華夏立國的起點,就是《高郵之約》頒布之日。以其後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則爲華夏元年。随後,則爲華夏二年,三年,直到他們期盼中的永遠......
由于被蒙元殖民的七十多年裏,教化不興的緣故。無論是官方修著的正史,和私人們修纂的野史,相比于其他各朝的史冊,都顯得極爲粗疏。其中缺漏,矛盾和令人費解之處,比比皆是。特别是關于山東之戰時,雪雪在其中到底起了什麽作用?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與淮安軍暗中往來?以及朱重九究竟對雪雪等人做了那些承諾等,都諱之莫深。然而無論當事者如何回避,後世的新興曆史學家們,依舊能從隻鱗片爪的記載中,挖掘出許多“真相”。如“脫脫乃大元朝最後的忠臣”,“月闊察兒在第一次戰敗時,就已經與淮安軍暗通款曲”,“雪雪乃軍情處第一間諜”等,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在承平年代,許多蒙元遺民回憶起當年家族的輝煌,甚至還信誓旦旦的确定,脫脫爲什麽明顯用兵本領高于朱重九,卻依舊在山東戰場束手束腳,就是因爲朱重九無恥地采用了間諜戰術。而除了雪雪、太不花、月闊察兒之外,在妥歡帖木兒身邊,甚至還潛伏着一個最大的細作。那個人,就是爲榮祿大夫,加資正院使,後來權傾朝野的太監統領樸不花!其因爲愛侶奇氏入宮做了皇後,所以自宮相随。畢生以推翻大元爲志。所以才将妥歡帖木兒那邊的決策,源源不斷地送到了淮安。并且多次在關鍵時刻誤導妥歡帖木兒,令其自斷臂膀,葬送大好局面,直至倉惶北狩。
這個推斷,實在太荒誕不經,所以一直相信者聊聊。有些人甚至譏笑說,“天下無人不通淮”。但有名姓崔的書生,卻總結根據民間傳聞,編纂了一本口述曆史。更近一步,證明真正通淮的,乃是大元第二皇後,高麗人奇氏。而朱重九實際上也是高麗人,與奇皇後乃表兄妹,自幼海誓山盟。痛恨愛侶被奪,才起兵反元。所以華夏自蒙元之後,應該算是高麗國的一部分。高麗疆域,也再度趕超了傳說中的檀君時代,達到曠絕古今的巅峰!(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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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當時的真相到底如何,最終會被演繹到什麽地步。後世社會學家翻看那段曆史,都會得出同樣的結論,當一個政權走向腐朽時,其中的核心人物,大抵上都可以分爲三大類。一類繼續渾渾噩噩,過一天算一天,直到大廈傾覆。一類卻猛然驚醒,試圖力挽狂瀾,直到自己粉身碎骨。而第三類,卻是最爲聰明的一類,就是趁着大廈将傾未傾時刻,抓緊一切時間推牆挖角,加速這個進程。然後拿着推牆得來的财富投奔新朝,從此将所有罪責徹底清洗幹淨....
毫無疑問,第三種人,是最聰明的人。事實爲證,太不花的後代,日日就遠遠好于脫脫和雪雪的遺脈。而第二種,無疑最爲愚蠢。總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東修西補,去避免大廈倒塌,卻不知道身邊大多數同僚,卻已經打算将牆壁推倒之後,拎着大包小裹另起爐竈。結果,其非但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并且在新朝和舊朝,都落不下什麽好名聲。頂多在後人翻閱當時的曆史時,博得幾聲輕歎。然而曆史卻最爲健忘,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複哀後人也!
注1:此乃異時空的故事,非本時空,請勿對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