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185章 浮華夢 殘月微

冊後當日王後被廢,舉朝震驚,朝臣議論紛紛。王上重設後宮,立兩位夫人。

淩太師之女淩湘,冊封湘夫人,授玺印,正位合歡宮。

範上卿之女範雪如,冊封如貴嫔,授玺印,正位采薇宮。

并下旨光招朝廷衆臣之女于正月初一入宮選妃,以充後宮。一時間,朝廷内衆臣皆蠢蠢欲動,他們的目标皆盯着空下來的王後之位。

而楚寰,因縱容王後出宮,小懲六十刑棍。

夷苑。

我站在北風依舊的苑落沐浴着冬日裏暖暖的光晖,仍舊是極冷。芳草早因冬日來襲而枯萎,枯木被斜晖映的通紅一片。楊柳梢頭寒霜聚,降霜迷霧迎北風。

陪在我身邊的依舊是紫衣,自我被廢入夷苑之後紫衣主動請旨來夷苑伴我。如今的轅慕雪還有人雪中送炭,是幸還是不幸呢。

她消瘦的身段蹲在井邊,一雙纖細的手浸在冰涼的水中使勁揉搓着裏邊的衣物,金黃的光芒映照在她的側臉更顯其臉色紅潤,嬌俏可人。

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視,她側首對上我的視線,柔柔一笑:“王後外頭風大,您趕緊去裏屋避着點。”

“我已不是王後。”我淡淡地回視她那張笑臉,冷聲提醒。

“您在紫衣心中永遠都是王後。”她提起挽上的袖口擦了擦臉上微濺的水漬。

我沉默須臾,才問:“你我不過主仆一場,何故如此?”

她微怔片刻:“王後是指陪您入夷苑這事嗎?您也說了,紫衣與您是主仆一場,既是主仆,那奴才追随着主子不是天經地義嗎?”

“是麽?”勾了勾嘴角,目光卻是直勾勾地凝視着她的眼睛,想從裏面發掘更深一層的東西,卻是淨澈明朗。我微微蹙眉,試探性一問:“你說我會在這夷苑待多久呢。”

但見她微微歎了聲:“其實,隻要王後您向王上認個錯,任何事都會有轉寰的餘地。”

“你不明白。”黯淡的掃了眼紫衣,後撇過頭,仰望蒼穹,與那光晖四射的日頭對視。眼睛突然一陣刺痛,一滴淚沿着眼角滾落,我閉上眼,腦海一陣暈眩。

一雙手臂輕輕扶住我的胳膊,擔憂地問:“王後,您沒事吧?”

良久,眼中的刺痛才漸漸散去,緩緩睜開眼睛,對上紫衣焦慮的目光,心中不由一暖。此時此刻的我,還會有人擔心麽?

恍惚間,我似乎見到年幼時認識的那個未央,她天真善良,整天纏着大哥跟進跟出。每回一聽到大哥的名字,她的目光中就會大放異彩,很多次我都會嫉妒她,能這樣表達自己心裏的情緒,可我做不到。

似乎又憶起那日,熊熊大火中,未央将我用力抛出去,救了我而犧牲了自己。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隻是聽莫攸然講給我聽,但以我近一年來與未央的相處,可以想像到她死前最後一絲奢求。

她,爲了救轅羲九最疼愛的妹妹而死,想必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罷。

直到現在我依舊不能理解未央她爲何要爲救我而犧牲自己的命,她是漣漪大妃的暗人,她的目的是爲了竊取情報,不是嗎?爲了救我,放棄自己的命?

未央,未央。

轅慕雪欠你一份永遠無法償還的債。

若真有來生,轅慕雪願與你成爲好姐妹,攜手笑傲紅塵。

再回神之時,紫衣卻已是怔怔的凝望我良久,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王後,您笑了。”

怔忡片刻,我問:“很稀奇?”

她點頭如搗蒜般,連連道:“雖然王後您對着王上時笑,對着奴才時笑,開心時笑,生氣時也笑,您似乎一直都在笑,可是卻仿佛從未真正笑過。”

聽到她“笑”不離口,我不禁莞爾:“紫衣你在說急口令嗎?”

她忙擺擺手,贊歎着:“王後,紫衣是說真的。剛才您的笑是紫衣從未見過的,很美……尤其是您的眼睛,散發着動人心魄的光芒。”

一陣風過,吹散我散亂的發絲,幾縷漫過眼簾,我伸手去挽。

“紫衣,以後莫再喊我王後。”丢下這句話,我轉身離去,衣角飛揚,暗塵撲鼻。

·

時光飛逝,我在夷院已有兩個月,正月匆匆而過,想必那時的王宮内是喜氣一片吧,唯獨這凄凄慘慘的夷院感受不到新年的喜氣,伴随這兒的隻有那冰寒刺骨的飄香,凄涼慘淡的落葉。

紫衣告訴我說,元日那天,王上再次晉封了五位宮嫔,其中三名爲各部尚書選送之女,另兩名是由宮女而晉位。紫衣臉上的愁色也是愈發明顯,常勸我去給王上認錯,定能重獲寵愛。

而我一直都是沉默不語,她見我淡淡的目光中似乎沒有将她的話聽進去,臉色也漸漸閃過失望之色。

我瑟瑟的倚靠在簡陋的榻上,屋中冰寒一片,卻連個炭爐也沒有,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世态炎涼吧,紫衣說破了嘴都求不到幾塊炭火。一向怕寒的我就此病倒,紫衣将她屋裏的被褥抱過來,全數加諸在我身上,将我緊緊包裹着。

輕咳幾聲,迷蒙的雙眼凝視伫立在榻前心急如焚的紫衣,我唇喉沙啞道:“紫衣,你走吧,不要再奢望我會再次晉位,你便能跟着我這個王後主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向王上低頭的。你知道我有多麽恨他,恨他……”

紫衣眼眶一酸:“紫衣未曾想到,原來在主子您眼中,奴婢是這樣一個人。”

自從數月前我讓她不許喚我爲王後,她便改稱我爲主子。

“即使主子您一輩子要終老于此,紫衣依舊會伴在您身邊。”說着,她的眼眶泛紅,淚水漣漣而落,濺了滿地。

我還欲啓口說些什麽,紫衣猛然接口:“主子,求您不要趕紫衣走,若紫衣走了,您怎麽辦?紫衣保證以後都不再讓您對王上認錯,奴婢已經對王上徹底失望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殿下了……今日他竟廢華蓮聖女頭銜,冊封蓮貴人,爲三夫人之一。冊後那日,是她破壞您與王上的關系,事後王上曾将她幽禁于采芳居一個月,卻不知她用了什麽狐媚的手段,竟然重獲恩寵,還晉爲三夫人。難道王上真的鐵了心要将您囚禁于此終老嗎……”

聽着紫衣哭訴的聲音,我的唇邊勾起一個弧度,随即消逝而去。

“可惡的太醫們,見主子您失寵,斷定您再無翻身之日,竟不肯來……”

藏在被褥裏的手瑟瑟發抖,不禁雙手互換,虛弱地淡笑:“紫衣你說完了,該輪到我說了罷。去找楚将軍,或者莫丞相,他們會有辦法請到禦醫的。”

她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忙點頭起身,跌跌撞撞地飛奔出去。

月上中天,寒風怒嘯,吹得木窗搖搖晃晃,吱吱呀呀,空蕩異常。喝過方才紫衣熬的藥,昏昏沉沉的頭舒服了許多,沉沉地倚靠在榻上卻始終無法入睡。

紫衣說,這藥是楚寰吩咐禦醫配好,紫衣親自熬好給我送過來的。

側着身子,望素帳被風吹起,飛舞飄揚,與紛鋪在地的月光交織成那蔓蔓黑影。華蓮聖女,今日晉封三夫人了是麽?

一個閃神,忽地,門發出一陣尖銳的咯吱聲,一條長長的影子漫地而過,将滿地溶溶的月光覆蓋。一縷杜若之香充斥鼻間,随着北風溜進,将我紛鋪在枕上的雲絲卷起。

·

次日,我揉揉昏沉的額頭,下榻爲自己倒了杯水,指尖一觸碰到冰涼的茶杯,一個冷顫,我猛然收回手,雙手顫抖的撐着桌面,雙腿虛弱無力。雖然昨夜服過禦醫開的藥,病情好了些許,可是整個人仍舊是昏昏沉沉提不起一分氣力。唇舌幹燥異常,可這水卻又是冰涼一片,如何下咽。

再也支撐不住,我後退一小步,軟軟的坐在凳椅之上,單手撐着滾燙的額頭,卻聽一陣開門聲響起。一抹清雅的香味撲鼻迎來,步伐輕緩走近。

這不像是紫衣的身形,尤其是這香味,竟是如此熟悉。

我費了好一番氣力才仰頭,先是被一陣刺眼的光芒射的眼睛無法睜開,緩和片刻,我才凝目于那淺淺素衣的女子。

“啧啧,曾經不可一世的王後竟落的如此田地,一杯溫水都沒的喝?”她目光中帶着淺淺鄙夷,更多的還是那毫不掩飾的嘲諷。

我強硬的撐着自己病恹恹的身子,冷冷睇着眼前這個貌若天仙,卻又心如蛇蠍的華蓮,并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都這般狼狽了,還不忘維持自己那所剩無幾的驕傲?”她單指輕佻過我蒼白的臉頰,我明顯感覺到她指尖的冰涼。

“昨日被冊以三夫人之一的蓮貴人,今日便已來到夷苑對未央耀武揚威,蓮貴人你隻會做這些無聊的事?”我嗤鼻一笑,看着她的笑臉一分分沉了下去,我繼續說:“後宮佳麗陸續崛起,你倒是有此等閑情逸緻來到夷苑探望我這個廢後。其實未央倒是不介意蓮貴人來,隻是你有這些時間與手段,何不留着對付那些個對你有威脅的宮嫔?”

“這就不牢你操心了。”她下巴一揚,更顯高傲,珠翠琳琅的首飾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輝,晃的人眼花缭亂。

“未央怎能不操心呢,蓮貴人您費盡心機在封後那日将我騙去北郊,爲的不就是那個王後之位嗎?”看她高傲的模樣,我昏昏沉沉的腦袋卻是漸漸清明,目光犀利地盯着她。

她柳眉微挑,廣袖一拂,優雅地坐在凳椅上與我對峙而坐,護甲輕輕撥弄着案上那幾個瓷杯:“華蓮倒是挺欣賞你對九王爺的情深,我短短數言,竟能引得一向冷漠高傲的王後如此失态,真是始料未及。整個天龍城的百姓都知道,南國的九王爺被挫骨揚灰了,你卻還傻傻的跑去掘墓,身爲一國之母,你真是将王上的臉都丢盡了。”

對于她的話語我隻是苦澀一笑,不置可否:“未央倒是有個疑問一直想問問華蓮聖女,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叫轅慕雪?”

她似乎早料到我會有此一問,狂妄一笑,臉上盡顯妩媚與妖娆:“你的底細,早在我愛上夜鸢那一刻便着手調查了。”

“華蓮你倒是有通天本領,我本姓轅的秘密,知曉的人屈指可數,你竟能查到?未央佩服。”我毫不吝啬的贊賞着眼前這位女子,可聲音中卻聽不出任何贊賞的味道,隻有好笑。“當着夜鸢的面,你也是這樣解釋的?”

“一個男人,他的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更何況,像我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爲了請求原諒,跪在大殿上承受風雪四日四夜,還在采芳居爲王上抄了千遍法華經,乞求上天庇佑王上,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動容的。”

看她如此自信的表情,我倒是更覺好笑:“雖說蓮貴人你是天下難見的紅顔佳麗,可你未免太過自信,不是任何男人都會爲你那絕美的容顔而沉淪的。”

她卻笑的愈發放肆:“可華蓮至今還未遇見一個能抵擋住我魅力的男子,包括那個曾經目光隻爲你停留的夜鸢。”

對于她的出言相激我倒是顯得冷淡異常,她那張得意的臉竟與我記憶深處的一張臉重疊。我瞧着她許久,才開口:“看着眼前的你,倒是讓我想起一位舊識。”

“噢?”她稍微斂起幾分笑,白皙的肌膚配合着嘴角的笑真可謂是巧奪天工的一張面容。

“她與你一樣,很愛笑,尤其是得意之時。而她的演技,比起蓮貴人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華蓮倒是要好好拜會一下你口中這位舊識。”

須臾後,她徐徐由凳椅上起身,用一種高姿态俯視着我:“好了,看過廢後華蓮也該走了。”

待她走至門檻前,又想起什麽似的轉身沖我道:“你已經是夜鸢的過去式,一個當着侍衛與王上的面去掘墓的女人,一個親口說至始至終都将王上當作報仇棋子的女人,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永遠不會有翻身之日的。”

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視那個漸遠的素衣背影,嘴角笑意勾起,用一種虛幻飄渺的聲音低喃:“未央最擅長的,便是與人鬥,尤其是你這樣的女人。”

華蓮的身影才消失,紫衣便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上下打量着我是否有事,口中還喃喃着:“奴才方才瞧見蓮貴人由您屋裏出去,她有沒有對您怎麽樣?”

我悠然從凳椅上起身,目光斜睇了她一眼:“你當我是紙糊的?”

紫衣“噗嗤”一聲輕笑:“蓮貴人還真來對了,瞧您現在精神奕奕的,一點兒也不像有病的樣子。”

“你就知道貧嘴。”我半笑半斥地說,如今對眼前這個紫衣,我已漸漸放松自己冷漠的姿态。她對我如此不離不棄,一個奴才對主子能做到這個份上,已屬難能可貴。

“主子您要不要再去榻上休息片刻?”她對于此刻的我還是有些擔憂。

“恩。”我點點頭,才轉身,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

記得我再次醒來,第一眼對上的便是楚寰那依舊冷淡的目光正直勾勾的俯視榻上的我,那目光冰寒刺骨,淩厲駭人。我一見他便掙紮着想要起來,他的臉色更是寒霜一片:“别動。”

先是被他那突如其來的聲音駭得僵住,半晌繼續掙紮着擁簇着身上的被褥起身,疑惑地望着他:“你怎會來此?”

“是奴婢請将軍來的。”紫衣立在楚寰身側,接下了我的話。“禦醫來看過主子了,說是感染了風寒,又爲您抓了幾副藥。虧了将軍,您瞧,夷苑終于有了炭火,這樣一來,主子就不會再每日受凍了。”

順着她的手所指之處望去,屋正中央擺放着兩個炭盆,炭火燒的畢剝有聲,潋滟如紅寶石,将整間屋子烘的暖撲撲的。

我苦澀一笑:“謝謝。”

楚寰隻是靜坐榻邊,也不說話,看不透在想些什麽。

我向紫衣使了個眼色:“紫衣你也累一天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看出了我的意思,便恭敬的向我與楚寰拜了個禮,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順手将那微敞的門扉閉緊。

炭火味與畢剝聲萦繞在這陰冷簡陋的屋子,幾縷冬風由殘破的窗溜進,我不禁攏了攏被褥,将自己包的愈發嚴實。

我率先打破了此刻的沉寂:“記得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丫頭,你真可憐。是否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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